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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救人一命

穆倾心睡到凌晨被冻醒,起来一看四个火堆都烧得差不多了,忙将备用的柴禾添上,然后又钻回了被窝里。

她哪里知道,她这一起来惊动了不少人,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第二觉,她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不是因为睡饱了,而是被人吵醒的。

于睡梦中听到一重物轰然倒塌的声音,穆倾心暮然惊醒,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就看到远远的有一匹棕色大马倒在地上,正浑身抽搐地吐着白沫,看上去是累的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月光和火光交相照映着马的身子,仿佛并不知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又或者是累极了,那马没有发出半点哀伤的呜咽,只重重地哼哼着,让牠最后的一丝生命看上去是那样的无望和荒凉……

但凡有一点办法,穆倾心一定会竭尽全力挽救这条濒死的生命,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眼前这种情况,除了号称能够起死回生的清辉,怕是谁也没有办法。

正在心里为这条即将逝去的生命哀悼,耳旁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是小白龙!穆倾心猛然转头,赫然发现有人在解自己马儿的缰绳,小白龙以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让她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人头发凌乱,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正往外流着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右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解缰绳的动作才会非常缓慢。他全身几乎有四分之一浸在血泊里,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土匪?还是强盗?穆倾心迅速从被自己当成枕头的背包下取出匕首,抽开,哆哆嗦嗦的以双手握住,指着那人,颤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暮然转身,却在看到她脸的瞬间愣住,诧异地道:“女人?”

伴随着他低沉的嗓音,穆倾心清晰地看到他将一颗尖利的石子扔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定金子,扔到了她的脚边。“这个,用来买你的马!”他说。穆倾心骇然看着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金子,只是一瞬,她便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将金子踢到一边,冷声道:“金子你拿走,我没说要把马卖给你!”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继续解缰绳,却是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穆倾心知道这人不是善茬,也知道他刚刚那颗石子原本是打算要她命的,更知道自己能活到这一刻,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女的。她也害怕这个刚刚累死了一匹马的亡命之徒,可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向他妥协。

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不逞之徒,穆倾心这才发现他流了不少血,从他的马到小白龙旁边,十多米的距离淌了一地……

“就算抢走了我的马,以你的伤势和流血的速度,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那人刚刚解开马绳,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只见他身子僵硬了片刻,然后,他转过身去,颓然倒在了绑马的树旁,整个人散发着绝望与不甘的气息。

穆倾心感到一阵不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放缓了语气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伤口!”

“你是大夫?”那人原本戒备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看她的眼神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是!”穆倾心说完这话,明显感受到他的失望排山倒海的向她扑来,心里虽然内疚,但她还是继续毛遂自荐道:“虽然我不是大夫,但我或许能帮到你也不一定!”

那人注视了他片刻,觉得也没有比此刻更糟的情况了,也就微微地,点了下头。

穆倾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目光不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武器,忙一脸尴尬地扔了匕首,悬着一颗心走到了他的跟前。

走近了才发现,他胸前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湿,此刻从他右手的缝中,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衣服上沾染着药粉,想来是先前他洒在伤口上,后来被血冲散了的。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她几欲作呕,一直以来娇生惯养,穆倾心实在见不得这样血淋淋的场景,但此刻她必须冷静,像一个临危不乱的医生……

蹲下,不去看他豹子般阴狠的目光,穆倾心径直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试探着去挪开他捂着伤口的右手,那人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略一思忖,也就拿开了手。

指尖刚一触及温热粘稠的鲜血,穆倾心的所有思绪几乎都被抽干,仅剩了唯一的念头就是逃之夭夭,但是她忍住了,面前这个人,需要她的帮助,她连一匹马都会怜悯,更何况是人?

动作轻柔而利落的拉开他伤口上的衣服,同时也不忘用异能观察着他和他可能会有的任何举动。穆倾心注意到,这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只不过脸上的血迹和冷峻的神情让他看上去有些老成,再加上警惕的目光,紧皱的双眉和腰间挂着的绿头牌,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江湖中人而非与他年纪相对称的初生牛犊……

乍一看到他伤口的情况,她下意识地皱眉,惊呼道:“斧头?”

那人目光一寒,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冷声诘问:“你怎么知道是斧头!”

那人虽然受伤但力气大得惊人,穆倾心一早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可叹她要用手捂着他的伤口所以没能避开,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几乎是在他抓住她的同时,她下意识地惊呼:“你要是把我的手捏断可就没人帮你治伤了!”

他手上力度略松,但还是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穆倾心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对上他怀疑的目光,她急忙道:“我是看到你伤口的形状,才猜到是斧头的!一般的兵器,是没有办法造成那样又宽又长的伤口的!”见他不为所动,她只好继续解释道:“你这伤口很宽而且很深,但是从右到左慢慢变浅变窄,不仅能看出是斧头伤的,还可以看出拿斧头的人是用的左手,对不对!?”

“我发誓,我跟你伤你的人绝对不是一伙的!”明显感觉到他的力度越来越轻,穆倾心在心里叹息着,谆谆善诱道:“你想啊,我是不可能提前得知你会来这儿偷……不对,是买我的马的!”

“我知道!”那人倏然松开她的手,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耗尽,左手重重地垂落在了地上,他疲惫不堪地闭着眼睛,满心无奈地道:“我也是看到林中火光大旺,以为有商队在此地过夜,才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弄匹马的……”却没想到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奇怪的女人。

好不容易保住小命,穆倾心苦着脸用受伤的左手抚摸着右手手腕,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气得只想扔下这不知好歹的人不管算了,可转念一想,毕竟是一条人命,怎么都不能弃之不顾,也就只能默默地怪自己运气不好,真是的,一个人生那么大火干嘛,没防着野兽,倒是引来个偷马贼。

看在他受了重伤的份上,这一回,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另外一边,穆正等人全部被她这边的消息惊动,个个衣冠不整地聚集在了始终在观察着她的轩辕陌风身后,全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比穆倾心本人还要紧张……

这人也算是运气好的了,虽然伤口很长也很深,但尚幸没有伤到血管和内脏,只要能尽快给他止血,应该能保他一命。

穆倾心检查完伤口,沉吟了片刻,镇定地道:“目前两个办法可以止血,一是把你的伤口缝起来,二是用烧红的烙铁来烫!你自己选!”

闻言,那人倒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哪一个方法较好!”

“两个方法都有其弊端!”穆倾心抬起他的右手示意他捂着伤口,站起身来一边把马拉到旁边的树上系好,一边从容地分析道:“把伤口缝起来固然可以止血,但事后需要静养,若然妄动使伤口裂开再度流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用烙铁来烫可以快速且管用的止血,但由于你的伤口太深,这一片烫伤之后会损坏你的胸肌,日后可能会影响你右手的活动能力,严重的话,这半边身子也许就废了!”

听完她的诊断,那人几乎想都没想便道:“缝起来!”

穆倾心点头,也更倾向于把伤口缝起来,想了想,她转身拿了些东西折返,递给他一个酒囊:“这是烈酒,喝了可以止疼!”

那人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酒囊以嘴巴扯开塞子,仰头灌了两大口,待他喝完,穆倾心接过酒囊盖上,又把装牛肉的小包打开,放在了他的左手边上,道:“我去准备一下,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那人犹豫了片刻,忽然抓了一把牛肉就往嘴巴里塞……穆倾心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的吃相,像一只饿到极致的猛虎,只要能吃的,就绝对不会放过……

万分庆幸自己不是那些牛肉,穆倾心从背包里取出针线包,拿着针走到火边,很费了些功夫才把针弄成弯的,又用火烧了下,穿上线,回到他身旁蹲下,随手捡了截木头,用手帕包好递到他的嘴边:“缝的时候会很痛,咬住这个会好一些!”

那人神色怪异地睨了一眼,终是听话乖乖张嘴咬住了,穆倾心深呼吸之后问道:“我现在要开始帮你缝合伤口,如果你理解并同意我说的话,就点一下头!”

那人眉心一拢,眼神分明是在控诉她说的是废话,但还是依言点了下头,然后在她的授意下把右手拿开。

与此同时,穆倾心也开始了她争分夺秒的抢救工作,先用酒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一针一线仔细地缝合了起来。

前世只缝过死人尸体和动物的肉以作练习,这样为活生生而且没打麻醉的人缝伤口她还是第一次……本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帮人处理伤口,但奇怪的是,她心里虽然紧张,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犹豫,完全是按照前世指导她的那个外科医生的指示来做的,动作迅速而精练,就连针与针的距离都相差无几。

原本还担心他突然动起来会扰乱‘手术’,但很快穆倾心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人忍痛的功夫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遂,在为自己喝彩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被她缝补的这人,从始至终,他一声都没有哼过,甚至不曾动弹一下,只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任她‘蹂躏’,也任由自己痛得大汗淋漓……

“终于弄好了!”好不容易,伤口缝合完毕,穆倾心长长地吐了口气,又用酒清洗了一遍,发现缝合处只有少量血丝渗出,感到欣慰不已,那人听了她的话,看了看伤口,眼中闪过如释重负的神情,牙关颤栗地吐出嘴里的木头,慢动作一样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递了过来。

穆倾心正准备给他洒上自己买的金疮药,见他坚持用自己的,也就撇撇嘴,接过他的药给他上好,这才拣起包着木头的手帕,起身往溪边走去,边走边道:“我记得那边有些草药,虽然不是特别对症,但总比没有好!你要是痛的话就喝点酒,饿了就吃牛肉,我很快回来!”

那人神色复杂地目送着她离开,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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