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thing we think and feel is creating our future.(我们的每一个想法和每一个感觉都正在创造我们的未来)”
——朗达·拜恩《秘密》
2017年12月22日星期五 21点22分|夜|内|图书馆“有灵吧”对面的自习室|那个世界有你
星期五晚上,来图书馆自习的同学不多。五层自习室的设计风格,简约、宽敞、舒适、智能化。墙壁上无屏投影,切换着不同时代的名人名言、励志图片。若灵坐在自习室门口第一排,抬头便看到对面“有灵吧”休闲活动室的门。若灵正在笔记本电脑前整理着《普通心理学》的课程要点。手机放在电脑旁边。桌角上内嵌着一个可触摸屏幕,连接着图书馆数据库,信息可以平面显示、也可以立体全息显示。系统待机状态会随机播放着一些热门书籍的书摘,热度最高的前50名会每隔三十分钟,以全息影像的方式被推荐。正在自习的同学的注意力,也可以提醒他们休息一下眼睛。
“Everything we think and feel is creating our future.(我们的每一个想法和每一个感觉都正在创造我们的未来)”——朗达·拜恩《秘密》”
这句话被全息推荐出来,若灵抬起头,一字一字地认真读着上面的话。
子木握着2瓶谷粒多燕麦牛奶,走进来坐在她的旁边,插好吸管,递给她,低声问:“饿了吧?”
“有点。”若灵双手托腮,接过来大口地喝着。
“已经等半小时了,还继续吗?”
“等到10点吧!英语学院的同学还在使用‘有灵吧’呢。”
“好,我陪你。”子木搂了搂若灵的肩膀,
若灵双手架在笔记本电脑上贴着下巴,郑重其事地说:“有一件很灵异的事儿。在医院昏睡的24小时里,我好像梦见自己大半夜,在咱们直播室里找书包找了很久……还在那儿睡了一晚上!”她鼻尖朝着“有灵吧”的方向。
子木看向她指的位置:“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可灵异的?我每天都做梦,还少儿不宜的呢!”
“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每一个梦都起源于第一种力量(欲望),但受到了第二种力量(意识)的防御和抵制。’”
“你这是在调戏我190的智商吗?说人话……”
“你认为,如果我在你的梦里,我会知道你梦见了什么吗?”若灵问得子木忽然哑口无言。
他抿了抿嘴唇、咽下一口牛奶:“你昨晚一直昏睡不醒,我和小悖也一直守着你,你怎么可能半夜跑来图书馆呢?更何况,咱们三个人的书包一直也在一起……”
“那会不会是我趁着你去洗手间的时候,起来梦游;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梦游完了?”
子木摇摇头:“不可能。‘李尔摩斯’帮你理性分析一下哈:第一、我晚上就没去洗手间,24小时我都没合眼。第二、你以往就没有梦游的毛病。第三、据医学临床数据观察,一般人梦游也就5分钟左右,有时可能持续10到15分钟。从你的病房到图书馆,你自己看百度地图的路线距离和步行时间!此外、梦游与做梦时两个不同的概念。正常人梦游醒来,是不会记得梦游时发生的事情的。”
若灵把手机推到子木的眼前,先点开“小方”APP,又点开“猎户座”APP:“还有更奇怪的是,昨晚预约使用‘有灵吧’的人是方元,给我留言的却叫Sky;而你我都知道,方元的猎户座昵称叫‘梅西耶’……”
听到了方元的名字,子木心里的无名之火又冒出来了:“可他从来不会给你线上留言!”
若灵点着头:“对!”
“即便你们有彼此的手机号,也从来没有聊过微信或打过电话。”
她继续点头:“嗯!”
“除了在那次人工智能主题沙龙,你与他第一次见面之后;这三个多月,你们就没见过!”
她又点点头:“没错!所以……”
“你喜欢他!”子木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若灵却说出:“问题就在这儿了!”
他惊讶地望着她,她更加惊讶他那四个字。男人和女人对同一个问题的焦点,永远都不可能在相同的节奏上。
若灵不得不在心底承认子木是最了解她的人,但此事与她喜欢不喜欢方元,没半毛钱关系。她还想说点什么,嘴角动了动,舌尖舔了舔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子木琢磨着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吧:“如果我确定你没有梦游,是事实;如果你昨晚确实在‘有灵吧’里找书包、还睡了一晚上,是事实;如果网友sky知道你做梦的内容,是事实;如果方元昨晚使用了在那间‘有灵吧’,也是事实!从逻辑学角度推导,只要我们用三三组合,去验证第四个,就可以找出那个非事实……”
正值北方的深冬,窗外的北风从走廊的窗缝里吹进来。若灵打了一个喷嚏,紧了紧衣领。子木起身想去关自习室的门,被若灵拉住,他无奈地说:“你现在身体还弱着,门开着,冷风直吹这儿,你会感冒的!”子木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坐回她身边,“小时候,我比你体质差,你总照顾我。从现在起,该轮到我来照顾你了。”这是一句表白语,还是一句男闺暖心话?
若灵并非无动于衷,但她更关心的是:“子木,这件事,我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来这儿,其实是想验证……”
子木想起了刚在若灵宿舍里看到那书上的两句对白式的标注,又妒火焚身,他内心独白在说:你是想验证方元是不是也暗恋着你吧?
可他却未说出口,只是拇指蹭了蹭食指戒指上的L字母,攥紧了拳头,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昨天中午,阿呆说了一句‘美好世界’什么什么,那句台词脚本,是你直播前临时加上的吗?”
“可能是吧,我不记得了。你为什么也问这个问题?”
“也?小悖也问了?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笨!”子木小声说。
若灵没有回答他,她皱着眉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但模模糊糊的记忆又不那么肯定。
子木接着说:“不过,无论是谁加上的,我后来在咱们的脚本源程序里,却没有找到这句话!”
“缓存里呢?”
“阿呆主线程缓存的数据量太大,还没有来得及检索。”子木摇摇头。
“是不是方元他们实验室的研究员,对系统升级,更新了接口,还没来得及告诉咱们!?”
子木半信半疑:“或许吧……”又听到她提方元,他真的很想保持沉默。他越来越后悔带着她去看那场AI行业论坛,越来越后悔鼓动她参加《万物有灵》的主播面试。
若灵好奇地问:“这句文案,有那么重要吗?”
子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是这样想的:至少比你那个sky发来的私信,重要得多吧!。
但是现实中的他,却表里不一地回答:“当然!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阿呆说完那句话,点击量、粉丝数和销售额才开始直线拉升,几秒钟里就冲高到排行榜第一位,远超了《真相多多》。”子木打开手机里的“猎户座”直播APP,点击视频回放。
阿呆说道:“……世界轮回,第五个太阳时代消失后,会出现一个新的美好世界!’而在阿呆看来,之所以它被称为是一个新的美好世界,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有你……”
若灵抬起手掌,指尖揉着自己的眼眶和太阳穴:“咳!”
“怎么了?”
“有点头疼……”若灵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
“被门口的凉风吹着了吧!?要不,靠我肩膀上,先休息会儿!等他来了,我告诉你!”子木希望那小子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我趴一会儿,可能就好了……”若灵并没有靠在子木的肩膀上,“待会儿,你看见他,可一定要叫我起来呀!”
“嗯。放心吧!”
2017年12月22日星期五 22点22分|夜|内|图书馆“有灵吧”|我就在你梦里
22:00分,小方服务器突然瘫痪,图书馆一大半的灯熄灭了。蓝天正准备走进“有灵吧”,被方元远程呼叫,方元需要他马上去二层机房进行检修。几分钟后,部分服务已经重启,五层自习室的照明系统也恢复了。走廊里的安全应急灯,指引着楼梯的位置。此时,“有灵吧”的门打开了,英语学院的同学关上灯,从里面出来,他们看到门口的蓝天,便热情地招呼:“蓝助教,好!”“蓝助教,再见!”,他也友好地一一回应着。
“有灵吧”门缝里的黑暗,似乎具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就像猎户座大星云中心区域的那颗黑洞一般。传说,那个黑洞的质量是太阳的200倍。
有四五个同学从对面的自习室里出来,三言两语着低声说:“明天的面试,你来吗?”
“来呀!”
“你呢?”
“我有事,来不了。”
……
“Sky?”
听到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在身后叫着自己的英文名字,蓝天回过头去,迷人地微笑着,反问:“书包,找到了吗?”蓝天的声音很小,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以免长长的走廊里引起回声,轻轻摆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示意邀请对面的姑娘进屋聊。
若灵的第一个猜测,验证成功了。她沉重地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有灵吧”休闲活动室,随手关上门。
她见蓝天没有打开智能应急灯,她也没主动去开灯。站在门口休闲沙发的位置,不知道她在望着大厅里的月光,还是在望着月光里的那个男子。这间屋子在这样的冬夜里,总是有一种魔力,让她容易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人类的肉眼无法识别出,每天的月亮自西向东偏移13度,今晚的月亮,看上去,还是和昨晚一样明亮。
她恢复了注意力,又集中在困扰了她几个小时的问题上:“关于书包……”
“还没找到吗?”蓝天停在书架边,回头问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今早起床后,你说要回宿舍找找的,从你现在的表情看,好像并不顺利呀!”
“等,等会儿!你说什么?”若灵张大了嘴:“起床?”
蓝天刚刚从墙角书架上抽出一本旧版的《圣经》,又放了回去。转身走近她,挡住若灵眼前的光线,屋子里只有一个长长的影子:“怎么,不记得了?昨晚你在这儿找书包,错过了闭馆时间。就和我在这屋里……睡了一晚上!”
“我昨晚……和你……?”若灵的头有点嗡嗡作响。她的第二个猜测,验证也成功了。
“嗯!就在你旁边的沙发上!早晨醒来,你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还依依不舍?”
“嗯!昨晚你娇羞的样子,和现在一样!”
“娇羞?”若灵摇着头,她根本不愿意承认:“不可能!”
“那你脸红什么?”
“有,有吗?”若灵下意识地手心、手背捂了两下脸颊。
在情感面前,理智就是个屁呀!这个傻妞难道不想想,月光毕竟不是阳光,对方是如何可以看出来她脸色的微弱变化呢?
她发现蓝天放松地背靠在书架边,低着头偷笑,马上明白自己被戏弄了。
蓝天捕捉到若灵的语气变得犀利了,立刻走过来,保持着二人最萌身高差,低头看向若灵,笑着讨好说:“看你失忆的份儿,就不欺负你了。我开玩笑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爱捉弄学生的助教!”
“我就是喜欢做别人不做的事情!”
“别闹了,严肃点。我有件事儿,想问你。”若灵终于要开始验证第三个猜测了,“你听我说,接下来的话,我是很认真的说!”
“你说……我在很认真地听……”
“那个……”
蓝天望着欲言又止的若灵,他的胸膛再一次贴近她,直截了当地问:“难道,你也喜欢我?”
若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你们一个一个都怎么了?能不能认真地听我把话说完!等你们有一天和我一样,就知道了我现在有多痛苦了!”
蓝天忽然往前近了一步,若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见蓝天又跟进一步,只得继续倒退。两人之间的空气也跟着越来越“认真”起来。若灵双手竖起来顶在他的胸前说道:“不要再靠近我!”
她的腿碰到沙发角,一个巧劲儿没站稳,向后倒过去。按言情剧的套路,这个时候,编剧、导演、观众、场务举麦的、外卖送盒饭的……都会认为蓝天应该伸出手,飞速搂住若灵,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只见,蓝天双手也竖立在自己的胸前,说道:“哦。好的!”眼睁睁地看着若灵栽在身后的休闲沙发里,而不管不顾。碰的一声,她摔在沙发里。
“你没事吧?”
“没,没事!”若灵整理好惊吓后的神态和衣装,“其实,刚才我想说的,不是那个句话!”
蓝天像昨晚一样,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椅背反过来,手臂夹在椅背上,等着若灵继续说:“表白这种事,如果由女生开始的话……结局大都是悲剧!”
“蓝天先生,你真的是智能学院的全科助教吗?”
“这点,毋庸置疑!”
“那你能恢复一下,作为一个正常的助教的理性吗?”
“可我每天7*12小时在线答疑的时间,已经过了。”
“我给你补课费?”若灵真没想到,原来这个家伙是这路人。
“ok!一会儿记得手机转账给我哈。”
若灵点点头:“好!”她知道他又在开玩笑。
“我有4种模式:1、理性模式;2、感性模式;3、魔性模式;4、性模式……”蓝天回答。
若灵很是怀疑北方大学教务处的处长脑部基因突变了,怎么招聘了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助教,无奈地摇摇头:“好的,请开启你的理性模式!”
“好的,已开启。”
“请你一字一句听清楚:”若灵倾身向前,正对蓝天的脸庞,“我呢,昨晚上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但是,今天中午你却在APP里给我留言,问我书包的事儿!可‘找书包’,发生在我昨晚的梦里。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天一字一句地说,非常认真地说:“因为我就在你的‘梦’里呀!”
若灵听他这么一说,隐约着想起来一些,在“梦”里那个三高美男子(高颜值、高智商、高情商),确实不是她心怡的方元,那些原本不连贯的画面碎片……渐渐地清晰起来,拼凑着,拼凑着,成了一张完整的人物图片:“是你?”她更无法相信。
“还需要我证明得更严谨一点吗?”蓝天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从昨晚开始唤醒她的位置开始,挑拣重点又简单地重述着……若灵也听得入神了,站了起来,眼神跟随着他。蓝天讲完之后,接着说:“这就是昨天晚上的全部过程了。我并不知道你的两位朋友是不是真的,在你身边守护了一整夜。但我能确定的是……”他来到她的面前,又重复了昨晚的那个耳鬓厮磨的动作,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说:“昨晚,你和我,的确,在一起。”
若灵顿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好像整个屋里都有“扑通扑通”的回音似的。等她反应过来,蓝天已经打开大门:“我能回答你的,就只有这些了!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我要到图书馆每个角落去‘查房’了,还有8分钟闭馆。”
若灵慢慢地走到“有灵吧”门口,她转身对他说:“虽然听你说完,我更困惑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以后有什么困惑,随时问我。”
“随时?可你每天只提供12小时在线答疑。”
“为你,特设7*24小时!任何方式……”
这句话令若灵真有些受宠若惊:“别了,我们又不熟!”
“还记得吗?今早你醒了之后,我和你提到,正好需要一个实习助手,希望你明天有时间,可以来这儿参加面试!”他的声音小到似乎又是只有他自己能得见。他笑了笑,微微低着头望着若灵说了声“明天见”,反手关上了门,顺着安全应急等亮光的方向,转了个弯,进了阅览室。
若灵百思不解着,走进对面的自习室……
蓝天关上隔壁阅览室的灯,来到自习室的门口,正巧发现,第一排,一个男生的手指划过一个女生沉睡的脸颊,把她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她的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