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斗巨龙的事讲起来麻烦,实际上时间并不长。
元宝醒来后发现自己盘膝坐在巨刀前。
显夫人见元宝的脸色不太好,微凝眉轻声问:“儿子,你没事吧?”
其他人见过元宝在打坐中时不时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浑身颤抖,也感觉元宝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都纷纷上前关切地询问。
小西晃晃哥哥的肩膀,水灵灵的眼睛眨着,有好奇,也有关心。霸道自私的小丫头终于懂得关心人了。
小北心最软最善,也最依赖哥哥,自然更关心。
她拉着元宝的胳膊,稚嫩灵透的声音有点颤:“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我帮你揉揉。”
“没事。可能有危险。你们都退远些。”元宝笑了笑,晃晃脑袋站了起来,第一时间伸手去摸刀。
但,没等他的手触及刀面。巨刀突然自动上升。
呃,不是上升,是在速速变粗变长,在几乎眨眼的时间内,它就长到百丈多长,数十合抱粗,撑爆了青石地。
“停,停。我叫你停啊!”
元宝很愤怒,上去对着巨刀柄拳打脚踢,怒喝连连。
大家先是被巨刀的变化惊呆了,回过神哇一声惊退,再瞅着元宝,脑子里瞬间对上蝼蚁撼大树的可笑画面。
小西两眼闪光,表情古怪好玩,兴奋地一拉母亲的衣袖,“母后,我哥哥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
小手指指脑袋,看看母亲的表情没有恼怒才继续道:“……傻了,想用拳脚把柱子砸老实了?嘻嘻——”
哥哥什么都比自己强,连斗刁顽耍心眼儿,自己也远远不是对手,还一回来就抢了自己最得宠的地位,弄得自己现在得看哥哥眼色行事,否则屁股有难。好不容易见到哥哥犯一回傻,逮着机会哪能不小小报复一下。
显夫人没心思理会女儿的刁蛮顽皮。
她隐隐约约悟到了点事,凤目闪着异彩,看到巨刀停止变化,玉面上的惊诧慢慢转为笑容,并且越来越明显。
元宝不理大家的反应,继续拳打脚踢,状若癫狂,这次恼怒大喝:“小,小,小……混蛋玩艺,我叫你变小,你没听见,还是不甘心?不明白我意思咋的?”
周围的几百号人,有的惊愕着紧盯直顶云层的巨刀;有的看着神经病的元宝,捂嘴使劲压抑着嘁嘁笑声;有的则眼睛越眯越小,或者越瞪越大,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因为巨刀在元宝的呵斥声中真得在慢慢变小……
“哥哥加油。加油……”
小北鼓小手掌,跳着高,大喊着助威。
有热闹可不能拉下我,小南、小东两小屁孩不明白咋回事,但立即跟上。
静贤看看满脸快慰笑容的母亲,随即绽开了笑容,拍着手也喊起来。
老二静雅瞅瞅四周没人注意自己,放下文静,也鼓掌喊着,只是声音比四岁的小东的还低。
小西不屑地瞅瞅姐姐妹妹们,嗖一下飞到巨刀前,挥舞手脚也揍刀柄,只是不是象哥哥那样真打。
真打很痛的。吃亏犯傻的事,小西才不干呢。
要表现出对哥哥的支持,还要显出我西西公主就是聪明,就是与众不同,就应该得到重视偏爱,这就够了。
侍卫们受到感染,瞅瞅自家将军也在喝彩加油,都撞击着刀枪盾牌大声助威。
远处围观的侍从没武器,就捶胸顿足大喊。有的犯傻,用劲没个轻重,差点儿把自己捶岔气跺歪了脚。
康烈不会说话,劲用在手提的两大锤上。双锤一撞,铛一声,震趴下好几个侍卫,被哥哥瞪一眼而浑然不觉。
巨刀加快变小,最后由茶杯粗两丈多长嗖一下没了。
“咦?哪去了?”
假模假式踢打的小西摸着脑袋,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儿东瞅瞅西看看,没找着,一拉哥哥的衣袖翻看着,“哥哥,哥哥,你把它藏哪了?快给我看看它有多小。”
“去,臭屁的丫头,哪都有你的事。”
元宝恢复正常,笑眯眯地轻拍一下小四的后脑勺,在小西猛翻白眼中,拉着她的手走到母亲面前轻轻一点头。
显夫人笑容灿烂,微微向儿子一颔首,然后向值卫将军招呼道:“让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满召忻、中绍和上前几步默契地一齐道:“恭喜师弟,贺喜师弟。”
这一提醒,不明白的也明白了,元宝这是收了件宝贝。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祝贺声。
元宝回礼笑道:“这事纯属偶然和意外。嗯,不妨告诉大家一点。怪刀名为‘八宝驮龙’,能大能小。”
心里则有种很古怪的滋味:此刀在我家沉寂上万年,一直当不能丢弃的垃圾宝贝收藏着,今天却被我无意中察觉刀面的秘密,钻入刀灵收服了它,貌似专为等我一般,真特么奇怪。万年等待啊!时间之久足够海枯石烂。这是天道神意,冥冥早有安排,暗藏某种玄机?还是纯属偶然,是我命大才误打误撞收服了它……
武器解决了,就该趁天亮提前去昂蛇峰观察好地形了解清周围的情况,大致准备好偷袭方案。
元宝和师兄换了毫无特色的衣服鞋子,向母亲告辞。
显夫人把元宝自己胡乱扎的头发重新仔细梳理好,再整整儿子的衣领,看着儿子仍然稚嫩的惫赖笑脸,情绪涌动,神情复杂,眼里渐渐涌现泪花。
孩子这么小却要担负这么重的责任,上次次冒这么大的险,真是太难为他了。
“宝儿,此行切记,万不可强求。你和召忻、绍和都要完好无损地给我回来。”
又向满中二人深施一礼,“二位都比我儿年长,又是我儿的师兄,一定要管住我儿把好关,万不可一味逞强斗狠。此行无论成败,只要都安安全全回来就好。我在宫中摆宴等着为你们洗尘庆功。”
满中二人赶紧还礼,异口同声笑道:“王后勿忧。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三可是威震东海的为非作歹三人组,一向无往而不利,能祸害,也能及时抽身自保而退。此行即使不成,也绝不会有意外。您就放宽心吧。”
这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我儿子让人头疼。他两师兄也不是什么善茬。
显夫人擦擦眼泪,有点涕笑皆非。
昂蛇峰这个名字的确形象。
它的峰顶太象一个昂首视天的三角巨蛇头。毒牙、蛇信,甚至眼睛俱全。嶙峋的石壁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
转眼到了第二天。
三个人坐在云层下山峰近顶隐蔽处,不再打坐,以扯蛋消解紧张和等待的烦燥,留意搜索远方。
终于,在日上三杆时,从东林方向飞来一大片乌云。
元宝眼力更锐,看清云中飘舞的是东林国特有的旗帜,和幡上“奉敕”“特使”四个字,顿时轻舒一口气。
总算等着了。
但随即,他又皱眉道:“不对劲啊。怎么一大半甲士是好高大魁梧的半人半兽?……看着也不象是大个子戴着面具?”
满召忻、中绍和神色一紧,脱口而出道:“是灵神。”
他们奉命下山除妖时遭遇外出办事的灵神,和师兄们曾杀过不少神兵神将,两头牛妖坐骑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对灵神比元宝了解得更多。
元宝也明白过来,心里一激凌:我几次施展匠术引借神力,太多人见过,的确太惊人太招风。军队控制严,讲纪律,下令后应该能管住嘴。平民就不行了,各种人各种心态都有,人多嘴杂,更有嘴碎缺把门的,爱吹嘘显白的,难以完全禁止议论。此事只怕已传了出去。弄不好这队灵神就是专冲我来的。这下麻烦了。原本杀一个就行。现在不得不全杀了他们。逃走一个只怕都会后患无穷。只是三个人能对付了并杀光这么多灵神和法士么……
心中愤怒懊恼,恨恨一捶石头,“这个该死的温森竟然勾结灵神来祸害奥泰。”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可以看得越来越清。
打头乘坐骑的三位中,两个是灵神将,一个是人。
神将一个长着青牛头,骑青牛;一个长着犀牛头,骑灰皮犀牛;二神都比常人高大一倍多,眼神凶恶,神情彪悍骄横,所骑妖兽也大。他们后面是四位兽头部将,再后面是奇形怪状的五百神兵。
另一人骑一丈多长的斑斓猛虎,着亮闪闪金甲,戴镶宝石的金冠,神情傲慢得意,但对上灵神立即堆满谄媚。
他身侧稍后是四位胎神将,后面是一百丹修护卫。
两队虽同行,但之间泾渭分明。灵神根本瞧不起人。人队的实力未必比灵神弱多少,但气势明显低太多。
中绍和道:“那两灵神将,我估计是都神一级的,虽必有奇术本领,但未必杀不了。”
满召忻道:“还有机会。就是对手太多。小师弟,咱们干不干?”
“二位师兄去拦截挑衅那骑虎的贱人。我料定灵神不会出手,贱人也不会出手,那四位护送贱人的胎神将会动手。你们只要把四将引到山中设法杀掉。我去收拾那贱人,斩杀灵神。”
元宝直接进入具体攻击方案,说完目瞩师兄。
满中二人原打算三人相互依靠,并力攻防,这一分开,七成的压力和危险就压在元宝一人身上。
但他们很了解元宝做决定时的臭脾气,也没有时间争辩,只一点头:“师弟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