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警察总在事后出现并扎实扮演正义的龙套角色一样,红霓关大战结束,元寿才带人杀气腾腾急匆匆赶来。
他没有野心,但是个精明仁爱的君王,关爱孩子的好父亲。
从显夫人派遣来了解战事情况的使者那知道儿子跑去了红霓关,元寿起初没在意,但不久就惊得跳起来。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知子莫若父。
儿子惫赖好享受,但北陵辛苦完,不回家,也没随他出征北陵,不辞劳苦跑去一个人不认识的红霓关,那只有一个可能,红霓关有危险,甚至已经出大事了。元寿立即派速报神羽铁前来查看,得报后立即赶来。
一场恶战,儿子幼女没事。元寿长松口气。
三位主将有统二良精炼的妖龙皮铠甲防护仍一身是伤,个个疲惫不堪,但一员未损,还打瘫了倾国而来的南陵国,生擒降服了理财高手陵晁中,得了数位神将,可喜可贺。元寿震撼不已。
追随奥泰家族的老臣:赵梢谋反。白胜、杨春屈死。太意外。可悲可痛。
轻轻抹去儿子脸上的血迹,拍拍儿子的肩膀,当爹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残留着担忧,目光欣慰。
儿子缺点不少,但长大了,懂事了,能为父母分忧解难了。当爹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元寿本就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只是,政治和战争从来都是冰冷无情的,本质是一切以最高政治利益为上。公与私要分明。
什么是最高政治利益?
对红霓关血战来说,打赢并保住奥泰国和奥泰家族就是。高尚点,东夷稳定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就是。
元宝在血战之时保下凶手,斥责了忠心耿耿的魏定国,当时想的仅仅是我一定要保住妹妹朋友和都城的家人。
修神者在战场上的群体较量,战争无需挥大军一点点推进。
南陵军是没有可用的士兵,但诸多神将破了红霓关阻碍,几刻钟就能一窝蜂飞扑到奥泰都城进行屠杀抢掠。
杀红了眼的南陵神修会怎样凶残祸害奥泰家族,这都不用想像。
以元宝自私刁顽的个性,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触动了我的逆鳞,一切有碍的都得让步,一切顽敌都要死。
在这个关键时候,魏胡子,你讲哥们义气,杀三奇会连累我朋友和全家,对不起,还是省省吧。等打胜了这场生死之战,白杨二位前辈的事,自有交待。死者已矣,他们的家族后人,奥泰在一日就绝不会亏待了。
听完诸将讲解,元寿最终压住了为杨春白胜报仇雪恨的冲动,安抚了郁郁的魏定国,按儿子的想法,也是三元教教主的想法,宽恕了三奇兄弟和陵晁中的罪过,对南陵诸将承诺不计前嫌,容后按功和能力委以重任。
为聚拢南北二国人心,安抚好南北二陵神将,招揽到更多人才,树立三奇和南陵王这样的降者样板,展示奥泰的雄阔之心,这是必须的。为此,私仇只能先让步。私人感情只能放在一边。
我儿子杀伐果断,保下三奇,并没有做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奥泰后继有人。罢了,我就打起精神,为儿子定好一片基业吧。等儿子长大成熟,我就能退隐做逍遥神了。
三国一统在即,元寿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小国寡民的君王,想管理好新奥泰,必须硬起心端起帝王范,不可再按本性对臣下过于讲朋友情谊这一套。他第一次摆正了位置,开始以帝王之术处理事情。
陵晁中失去了王位,但保住了命和他私人珍藏的财宝。
他魂灵被天歌的符咒控制,在得到宽恕认命后,消除惊恐和那点儿不服气,再想想,以后不用再管那些让他厌恶的繁琐政务,能管理三国甚至整个东夷的财税,干自己最喜欢的活,而且有了更多修炼时间,也挺好。
他的身世其实挺可悲。
南陵老王未能修成胎神,却也靠一国财富支撑,用无数丹药硬补成高级丹修,活了几百年,一生唯好色,子女多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其中绝大部分,他都没见过,压根不认识,是死是活,根本不关心不在乎。
陵晁中的母亲只是老王一时兴起玩过一次就忘了的可怜宫女,并且在陵晁中很小的时候就郁郁而终。
作为数百子女之一,陵晁中小时候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没什么出挑之处,没谁关注他。父亲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自然不会关心他。他和无依无靠的孤儿没太大区别,受尽强横兄弟的欺凌侮辱和仆役的苛待,差点儿饿死。
贪财恋宝的癖好也是因贫穷饥饿导致的。
不过,他体质适合修炼,并以管理财富为虚拟神格,真就修成了胎神,凭此一举夺得王位,报了昔日耻辱。
……
奥泰新都城的气派王宫中一片欢腾。
西陵王陵曹和元寿交好。南北二陵归于奥泰,这意味着东夷之地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自相残杀。
元寿站在御台上,扫视殿中几十位胎神将,第一次感觉雄心勃勃,意气风发。
对他来说,今日是双喜临门。
一统三国,手下头一次人才济济,不用再受夹板气,此为其一。
其次,显夫人喜滋滋告诉他,她又有喜了。这次,她觉得一定是儿子。大祭师姚善也推算说应该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杯高举,声音洪亮:“诸公,为我东滨永无内战,百姓安居乐业,饮胜。”
新奥泰国的百姓也在欢腾。
尤其是原南北二陵国的民众更是如此。从悲惨奴隶终于转为拥有自己的财产的自由平民,怎能不喜极而泣?
元宝的宫殿中。
灵草熬制的火锅正汤水滚滚。案板上,各种鲜美的妖兽肉堆得象小山。
奥泰家族的小字辈十几位,加统二良,天歌团团围坐在火锅旁吃得热闹开心。
艾叶一家子则围在烧烤旁。
两大的在看着火上的肉吞口水。三小的牙口不利吃得慢,还在奋力地啃着肉骨头。
元宝抱着七妹妹奥泰果儿,一会儿涮肉喂妹妹,一会儿又跑去转动火架上的烤肉,忙得不可开交。
没办法。
他是七个妹妹的哥,又是这群人中最擅长搞美食的,表率一下,只能多辛苦。
早答应二统来奥泰要好好招待,当时事情紧急,没能履约,拖到现在,二统这些日子炼制妖龙铠甲,改造运盐法器,按匠神原戎给的那卷册子上记载的各种攻防武器,指点法士工匠制造凡人士兵就能操作的大型法器武器,又冒险帮了其它很多忙,这份人情欠大了。元宝很讲究,可不能对不起最铁的弟兄这份仗义和信赖。
天歌也不能拉下。娇娇弱弱的女孩在最危急关头,拿出无限勇气和元宝一起拿命博杀疆场,又以符法收服了南陵王和三奇等,不说大功,只算那份情义也是无价的。人生三大铁都难比,元宝更得好好款待一番。
艾叶很凶恶但很忠心,在红霓关的功劳甚至高于魏、高、候三位将军。没它,红霓关极可能早失守了。
也得好好奖励款待它一家。
这一通忙活,到现在肉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好在果儿太小,吃得慢而细致,但胃口极小,最先吃饱了,元宝少了点负担,微松口气,初春冷夜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下来:“爱呀我的妈,可忙死我了。红霓关大战也没这样累。”
………
盛宴之后是骨感平淡的现实。
在元宝提醒下,元寿派见报速报二神去东林都城窥探东林权贵对东夷之变的看法和动向,又忙着理清战后事务,清查人口土地,安排各地官员……
显夫人勒索了儿子一堆典籍,照顾果儿,指点小东小南入门修炼,不再管朝政大事,悠栽悠栽安心养胎。
大妹静贤、二妹静雅和小北翻看了神法典籍后,静贤开始和二统混在一起,不是修炼,就是学炼丹,神情越发雍容,只是眼睛越来越水灵;静雅则对琴棋书画越发痴迷,每天勤练不掇;小北却突然对花花草草产生兴趣,天天和身边的宫女摆弄花草研究个没完没了。小人变得神神叨叨的。
女元宝小西似乎一下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再以搞得王宫鸡犬不宁人仰马翻为乐,整天不是拿着把小剑苦练,就是参修遁术和变化之术等功法。
元宝为奖励小西在红霓关的良好表现和功劳,不但把妹妹想学的倾囊相授,还把妹妹喜欢的艾叶安排给她。
他自己在北上之前,抓紧时间休整修炼。
红霓关一战及战后,元宝又发现了卷轴更多的秘密,有的太震骇,以他的胆子也脊椎骨冒凉气,有的让他异常惊喜,这些都急需理清悟透。
卷轴带来的喜忧参半一举扫光了他的懒惰浮躁。
阳光少年眼里第一次充满凝重和无边戾气,忘了信奉的大仁无忧大智无虑,顾不上想章台走马的纨绔生活,有了紧迫感,变得空前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