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将军也没舍得杀那女人?”
“是的,殿下。”
元宝皱眉站起来,拿过赵梢的魔狼大刀,“歌儿,你在这歇会。二统,走,去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美人竟能让三个杀人如麻的老杀才动了测忍之心。”
天歌却没听元宝的,“这事有古怪。应该不单是容貌的事。”也跟着看看砍美人头的事。
石条铺就的高高刑台上,一个年轻的艳服女人跪在那里,却没上绑,脑袋也抬得高高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她的旁边躺着一具尸体,应该是刽子手的。
行刑官跪在台上一侧,至今仍两眼紧盯着女人,脸上一副魂不守舍的痴呆相。
魏定国、高决、候方雄三个胎神大将,围着女人急速地喘着粗气,满脸羞愧古怪色,却拄着刀剑不动手杀人。
下面黑压压观斩的上万将士一个个傻站着,很多在流口水,满脸色魂授首的***相。
元宝慢慢走上刑台,诧异地打量着女人。
不出所料,女人果然很美很妖冶,但在元宝看来也就那么回事,没觉得她美到祸国殃民级别,至少比师姐青灵的容貌气质差很多,不至于让人神魂颠倒。当然,就算她美貌无双,元宝也难对这个祸害心慈手软。
看到元宝眼露不屑和杀机,女人突然和元宝对视,并轻启朱唇柔媚问:“少郎君,你难道也要杀奴家?”
元宝刚要讥笑一声说你猜呢,眼睛却一花,再看女人就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亲切娇媚不舍分离。
“媚惑邪术?这么厉害?”
元宝到底出身名门,见多识广,功底扎实,又修练五行变化之术,神志坚韧,眼光锐利善辨真伪虚幻,虽然受到影响不浅,没能举刀下手,但尚能保持清醒。
“元宝,这女人是凡体,却邪术厉害,很是古怪,你要小心。”
天歌上前一步,插在元宝和女人中间,似乎隔断了什么。
元宝神志更清醒。
“歌儿,你能看出门道来?”
“嗯。差不多吧。这个女人的法门,我有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容我想想破解之法。”
那女人听天歌这么说,并不惊慌,只是眼一眯,仔细打量。可惜天歌戴着的面具有奇特作用,她怎么观察也看不透。
“美丽可爱的小姑娘,能告诉姐姐,你是谁么?”
女人款款相问,声音带着一股特殊的魔力。
元宝隔着天歌,心底也泛起深深的怜惜与亲近之情。
天歌却不受丝毫影响。
少有忧虑的她这会微皱着秀眉,眼盯着那女人,心思却在追忆什么。
突然眉头一扬,她欣喜若狂地想起了什么,可没捉住一闪而逝的记忆,又皱眉苦思。握剑的手下意识时松时紧,正反应了她的心情。
上万人傻站着不动。不远处的艾叶兽等得不耐烦了。它懒洋洋地伸了伸腰,仰天咆哮一声。
如雷的吼声震得众人身子一颤。就算普通凡人士兵,神志也恢复了些清醒。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漆黑一团的识海。天歌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魔孽,你的死期到了。”
她娇斥一声,尖尖的手指一点那女人。指尖飞出的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波符纹钻入女人额头。
女人眼神一凛,妩媚的神情片刻消失了,随即抽疯般脑袋一阵急剧摇摆,最终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元宝眼尖,看到女人百汇穴似乎飘出一个女人影,尽管看不太清容貌,但感觉她才是真正的艳丽妖媚。
“格格……”
女影飘到半空媚笑着肆无忌惮挑衅道:“小姑娘,想不到你还真有点能耐。咱们以后再较量较量。”
元宝诧异地看看四周的人。
包括天歌在内,所有人虽然在看着天空发声的方位,但显然什么也没看到。
“孽障,微末道行也敢做祟显摆?”
元宝冷喝一声,飞腾剑电射而出,穿透女人额头,同时一个五行雷炸中她。
女影显然没料到这里竟然有人能看到她的踪迹,被剑雷连创,身影崩溃,但转瞬又复合,只是变小了许多。
“小儿,我们的仇结下了。得罪了本尊,你就等着厄运连连吧。先让你尝尝大军压境的滋味,如何?格格……”
瞬息间,后面那些话已是在极远处响起。她还是成功逃走了。
元宝叹惜自己的五行雷法太差劲。若换那几位师兄来,以单一雷法也必定能把女魅影彻底毁掉。
待要翻看刑台上的女人,天歌止住元宝,轻轻摇头道:“不必看了。那女人很可怜,早已被毁魂死掉了。操控她的只是一缕神念。”
“神念,还一缕?”
元宝震惊不小:“歌儿,莫非你看出什么,知道那魔头的来历?”
天歌摇头:“受她启发,我的符法提升了不少,但要对付她还差得太远。那女魔神通广大,太厉害了,而且神通诡异莫测,防不胜防。元宝,以后我们应该有大麻烦了。”
元宝默然片刻,目光渐渐变得冷酷坚定。
“歌儿,不必多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已经打败过她一次,还会再打败她。没什么可怕的。”
惫赖的笑容又慢慢浮现在脸上,元宝贴耳低低道:“总之,我家天歌就是带给我好运的幸运美女神。咱俩联手,万事大吉。谁敢招惹咱们。咱们就坚决干翻谁。弄不死他,也至少扒他一层皮,让他也难受。”
“嗯。”
天歌一返常态,这次没有反驳‘我家’两字,只微不可闻应了声,一双俏目笑盈盈地望着元宝。
…………………………
新建的红霓关南城巨石墙上。
魏定国等将领持刀按剑,遥望南方敌关,目光如刀,眉头紧皱,面现忧虑。
内患肃清,但消息走露,没有狡猾如狐凶威赫赫的赵梢威慑南陵,奥泰和北陵大战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元寿率军猛攻,已连克北陵边境三座雄关,深入北陵境内。战事到了关键点,抽不出大将援助红霓关。
如此良机,南陵王怎会放过。
红霓关已成为两军随时血战的凶险之地,也必将面临南陵更多的军队和强敌压境。
元宝被诸将簇拥着,左边站着笑吟吟的象腐败地主的大胖子统二良,右边是娇媚女神天歌。
他手拄赵梢的魔狼刀,也遥望南方,却目光茫然,一向惫赖而无忧无虑的笑容现在换成隐隐无奈的苦笑:自踏上中土,生活就翻然改变了。我是回来当逍遥纨绔的好吧?为啥却忙的象只无头苍蝇?我是自私刁顽的“怀仁”好吧?担负家国重任,改做伟、光、正,牵这挂那,我很不习惯呐。大仁无忧,大智无虑?大仁大智的元宝在此。我的确心宽,可现在才知道,是人哪能没有忧虑。心里负担的多少轻重,能不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区别而已……
发会呆,扭头看看另一手抱着的小女孩,散淡的目光很快变得柔和宠溺,嘴角的苦笑却更甚。
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脾性最象元宝,而元宝也最喜欢的宝贝妹妹,小四,奥泰小西。
小西虽然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到底只八岁,很多事不懂的,仍然一身稚气。
昨天,人小鬼大机灵好动的她偷听到二统和天歌的对话,得知哥哥在红霓关,二统和天歌要一起去那,就瞒着母亲显夫人偷跑出来,一路悄悄跟着天歌来到这里,等哥哥忙乎完了,才溜出来见面,并耍赖硬留了下来。
听大家说要和南陵军打仗,小家伙不但不害怕反而立即兴奋起来,任凭元宝愁得挠头磨破嘴皮子也不回去。
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哥哥是神奇无敌的。有维护她的哥哥在,什么也不用怕。上次哥哥去北陵‘玩’不带她,她就很不满了,这次赶上了,怎么能再错过?
我可是聪明勇敢的小西,不是那些好骗的傻瓜胆小小屁孩。瞧我小西到时候露两手,让大家都夸奖我……
没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不知道杀人和杀野兽到底有什么不同,小丫头显然把战场杀敌当成了另一种狩猎游戏。
这会,小丫头舒舒服服地在哥哥怀里,小脸满是激动。
她举着心爱的小弓,时不时地对着城外的旷野和天空虚拉几下,小嘴里还嚷嚷着:“南军坏蛋,看我小西的神箭。射你左眼、右眼、鼻子、嘴巴……,格格,大笨蛋,你防不住的。”
又模仿着射箭的声音:嗖嗖。
“妹妹呀妹妹,你当打仗杀人是打猎杀野兽啊?性质不同,杀生的感觉也完全不同的。真是搞不懂,一个小屁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暴力。这可不好……现在是个捣蛋小魔女,只是让人头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资质那么好,长大了万一成了真正的魔女,象那个女魔头一样神通广大,又机灵滑头,再加狠毒血腥……”
元宝打了个冷战:“不行,这丫头得好好管教。呃,貌似小西和我一个德性,一样不好管。那就想法正确引导。师傅教我当‘坏人’,发挥了我的特性,但掌握好了度。我也得象师傅那样管妹妹。总之万不能放纵她……”
“啪。”
奥泰王宫,显夫人听完儿子派来的法士汇报,拍了桌子,对小四偷跑去了红霓关既吃惊恼怒又感到无奈:“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这大点就管不了了?看回来,我怎样拾掇她。”
都城防御力量空虚,离不开显夫人坐镇。元宝怕母亲担忧分心,严令送信的法士不准告诉母亲赵梢造反已被诛的事,更不准透露南陵要入侵的事,只说他到红霓关来见识见识,和二统天歌玩够了就回去了。
显夫人以为几个孩子少年心性,在家待不住,在外散散心也好,也没多想,所以不担心什么,只叮嘱送信的法士:“转告你殿下,要他看好妹妹。若有差池,当心我让他屁股脱层皮。”
法士嘴上应诺,暗自咧嘴:“殿下,你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