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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小人物的见识和凌厉

元宝独自出去送温希彪,返回宫中时却带回两个人。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东林的二位王子。他们在此前的战斗中被埋伏偷袭,被温森系大将和宗派天神联手击倒活捉。之所以是活捉而不是当场杀死,温森系是打算用二人性命来要挟东林德投降。后,温森改变了主意,要投靠奥泰国,就把两王子交给儿子带来,若谈判顺利成功,二王子就是投名状、见面礼。

能修成天神的没有傻子。

温希彪凶暴少智,但绝对比寻常人聪明得多。

他面对元宝的阳谋大势,为表诚意即使不得不签了册录,把命交给了元宝控制,也没完全定下心。他怕奥泰父子算计利用完温家轻易收服东林,然后因不喜温家而玩兔死狗烹这一套,一直留着后手,为父亲留得退身余地。

是元宝亲自相送,并以诚意和充足的理由说服了他,赢得了他的信任,他才把东林兄弟交了出来。

当然,他不知道,奥泰国有严密庞大的情报网,有侦察高手,早已知道东林王子被捉。

温希彪一来。元宝算计温森的脾性和行事风格,已料定温希彪不会空手而来,而且准备的必定还是大礼。

诸多因素综合起来,才是元宝决心接纳并重用温氏父子的原因。

有这个世界任何生命都不具备的强大主导控制力,元宝敢用任何人。只要这个人有本事,他就有信心有能力用好。师傅十几年对他的刻意教导不是白干的。他在三宫山从小到大在心智上的磨砺不是白费的。有那段痛苦又快乐的经历,元宝面对任何心性难缠的对手或部下,都会从容不迫地应对,都会想出办法驾驭使用好。

有诚意接收温家父子,要对付个凶暴少谋的温希彪,拿到大礼,小菜一碟。

得到东林兄弟,元宝对东林上层没什么好感,不会手软,立即控制了,才施法解开二人被封闭的法力,唤醒。

这其中有深层原因。

一直在东林都城做工作的外务司总管康应,一直在为说服东林德及大臣投靠奥泰而奔波努力。只是说服效果甚微。不是他水平低,而是要说服的主要对象有自己的打算,执念太深,太固执己见。

东林首辅耿方猷绝对是个让人尊敬的正人君子,道德楷模,为人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言而有信,体恤民众,铁骨铮铮,连坐骑都是异种,名直言不讳兽,可见一斑。

但君子未必让人喜欢。就是这个君子忠臣首先阻挡了东林归顺奥泰的步伐。

老头对东林国忠心耿耿,对东林德死心塌地。他自负品行高洁,能力出众,性情注定极高傲,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他也瞧不起奥泰国之类的下邦,不会因为奥泰国的崛起而背叛东林,更不肯屈尊为下邦国王的臣子。

在东林兄弟被抓,东林系军事实力下降更快,将士纷纷或叛或逃,东林君臣再糊涂也明知政权撑不了多久的情况下,康应再次拜访耿方猷,希望能说服老头,至少让老头别碍事,和这位铮臣有过一段尖锐交谈。

康应:“首辅大人,你既然如此厌恶官场黑暗,康某就不明白了,你为何不趁早抽身引退落个清静?”

耿方猷:“温森之流无耻奸佞当道,妄想夺权称王,老夫为公为私为忠为义,怎能退?”

这话说得大有扶世擎天,舍我其谁的意味。

康应佩服老头的气节,但很看不上这种固执到极点,又孤高自赏死要面子的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离了你,东方就玩不转了?耿老头,你是不是太自视过高,太自大狂妄了?你当你真有治国安邦的大才么?别以为东林的国力曾经在八国中算不错。那不是你的治国之能,而是你的正气减轻了酷政,在一堆烂泥里才显出你的能力有亮色。这可是我家两大国师亲口评价的。错不了。

“东林眼看保不住了。大人想发挥才干,为人造福,你可另选地方嘛,比如我们奥泰国。”

耿方猷一瞪眼,不屑地哼了声喝道:“我堂堂上邦的首辅去给你浑水摸鱼投机取利的下邦小国效力?”

“康应,你一直在都城上窜下跳,目的是借势逼我王向奥泰下邦伏首称臣吧?我问你,元寿父子有何德能?君上有难,不来相救,反而趁机图谋不轨,从中谋利,落井下石。他们真是敢想,好胆,狡诈,无耻!”

陛下和太子被骂,康应心中大怒。

他回瞪老头杀机腾腾的目光,眼神中的讥笑之意甚明:“实话告诉大人,我家陛下和太子雄才大略,正努力凝聚有识有志之士,整和人族力量反抗推翻魔神统治。如今东林诸侯皆平,魔神牵制东林的基地——强大蛮区,也被我家太子征服吞并,各诸侯国邪魔宗派一扫而光。打败温森也没什么困难。东林本土也在我国迅速收服中。若不是东林德死抱王位不放,还有你这位君子忠臣处处阻挠,我家陛下又不想和你们相互残杀,徒耗人族力量。东方大国早就统一为反魔神的奥泰强国。大人觉得投身我奥泰是屈才了?”

耿方猷大吃一惊,随即勃然大怒,把桌子拍得粉碎,怒喝:“难道大王不是在反魔神?元寿父子有志有实力反魔神,为何不帮助君上?我看他们是恃武生妄想,图谋篡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和温森一路货色。”

这就是立场不同了。

康应反唇相讥:“请问大人,奥泰国谨守下邦臣子之道,年年向东林纳贡。东林王又给了我奥泰国什么?是在奥泰国民吃不上饭,他援助了?还是我奥泰国被诸侯侵略时,他关心维护了?”

“他什么都没做,只安心当着魔神的傀儡走狗,却端着主上的架子要我们磕头,要粮,要军饷,要战骑特产,把奥泰国弄得更苦。你这位自诩才德高士的东林首辅在不伸手索贡不惩罚的时候,能想起奥泰国吗?有为奥泰国人考虑过一点么?父对子冷漠无情,子尚且会和父反目成仇,何况是上下级。现在你们遭到魔神抛弃,受到报应,因无能陷入灭顶之灾要灭亡了,还端着臭架子不放,还想要我们尊你们为主无条件帮你们?理由呢?你们的理由就是当初没逼死我们,所以我们就要感激你?首辅大人,请问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无耻?”

耿方猷承认康应说的是事实,但他有他的理由,当即恼羞成怒冷喝:“若不是你们这些诸侯国野心勃勃,不肯削番去国并入东林,大王岂会冷待你们?你们不忠,还敢挑大王的不是?至于老夫,身为上邦首辅大臣,日理万机,每天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处理,岂有工夫管你偏远弹丸小国的琐事?要上邦管,那还要诸侯做什么?”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若是以前的奥泰国使节,面对占据上位者以大义大言呵斥,虽怒虽有一堆理由却没牙啃,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耿方猷还习惯地死抱着这一套,那就是可笑了。

康应不怒反笑:“我们奥泰国是奥泰祖宗打下的江山基业,是荣耀象征;东林江山是东林祖宗卖身投靠魔神得来的,是耻辱标志,我们不反,已经是忍让了,请问我家陛下为什么要把基业交给你们?”

“偏远、弹丸、琐事?奥泰人不是东林人?生死荣辱就是琐事?大人自视为道德高士,尚且从骨子里鄙视轻贱我们。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别忘了责任从来都是相互的。我们只对你们有贡献,不欠你们的。你们只一味摆谱索取,不尽上邦义务,破坏规则和平衡很久了。上次,我家殿下免东林于危难,扶东林于既倒,大闹朝堂,已经暴露了东林隐患,提醒过你们了,你们不自悟悔改。所以你们又倒霉了,倒霉的时候,没谁理你们死活。很正常。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至于日理万机,东林王和首辅大臣把国家处理得快完蛋了,大事处理得那叫好,能力,那叫人佩服。”

“你,”

耿方猷指着康应,气得手直抖,却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小人得志。”

康应淡然一笑道:“我康应是小人物,比不上大人,但不是小人。实不相瞒,我本是我家殿下身边唯一的小小侍从。是殿下夸我做事勤勉踏实灵活却有大节,又觉得对付东林上层,以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小人物就足够胜任,所以派我来了。如今,奥泰实力远超大国,可殿下身边仍只有个健壮凡人大婶儿和太子府总管照顾殿下生活。”

见耿方猷既羞恼之极又满眼怀疑,康应道:“我和我弟弟是孤儿,由我家陛下收入宫中养大。奥泰王宫没有无数美貌宫女妃嫔,没有奢靡之物,却有不少我这样的孤儿。奥泰各地都有专门收养孤儿的机构。当然,我家陛下王后太子以及诸臣是偏远弹丸小国人,眼界不够,能力不行,只能做些仁德又日理万机的东林王和首辅大人瞧不上眼的琐事,德行也不够,没资格象上邦大员那样享受,更没资格受上邦关注。你们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奥泰国之所以国富民强,万民幸福安康,君臣军民万众一心,国势蒸蒸日上。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

耿方猷的老脸这会不是气得而是窘涨得通红,昂昂气势悄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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