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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要命的选择

此地叫乌岭山,位于诸侯国南陵国和奥泰国的交界处,属两不管地带。

山贼是南陵国人,贼首马劲,马沅,也就是斗巨汉那二位,和狗脸马玩是结拜兄弟,来自一个叫‘铁枪会’的组织。被劫的是奥泰国贩盐大商人……

“原来老龙够意思。我已在奥泰国,不用瞎蹿。”

“哼,南陵国?铁枪会?敢抢我国人的东西?这是欠收拾呀。”

小元宝很高兴,也很容易地切入角色。

他有了必须出手的理由,小脑袋一转一个狠主意,开始了他此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厮杀。

马劲马沅合力,这会儿已打得巨汉鲜血淋漓,胜利在望,正想加把劲干掉,突就听到老三马玩疾呼“老大”。

这一句没头没尾,难知是啥意思。

马劲,也就是修为最高的那位贼首,不由自主分心察看。只见“老三”正急匆匆地飞来。

“老三,你……”

刚招呼了三字,猛然察觉不对头,“(老三的身体怎么变细弱矮小了)”

这时他右腿肚子骤然一阵钻心剧痛。

惨叫,急甩腿。

一只似犬似豹的怪物叼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腱子肉从他腿边瞬间飞远。

“可恶。”马劲盯着怪兽还未骂出口,心头又浮起莫名惊悸,仓促中本能侧头前倾,却发一声更凄厉的惨叫。

一口幽蓝的短剑险险掠过脑袋,削开半边左脸,把马劲的左臂斜肩斩下。

几乎同时,“老三”到了眼前,用的却不是马劲惯熟的长枪,而是挥一口七彩怪剑削来。

马劲在剧痛和慌恐中看到三只剑杀来,下意识单手挥枪去挡,却挡了个空,心一沉时只觉得嗓子处一凉……

这个过程说起来罗嗦,实际上只是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就结束了。

元宝选准最佳切入时机,在二马走向胜利警惕性放松时果断出手,以变化之术变做马玩的脸引马劲分心,以狡和飞腾宝剑偷袭,同时凭极快的速度,以幻影剑迷惑强袭,成功杀掉了最危险的贼首。

这些都充分展示了元宝对战机的准确把握能力。初步检验了他在灵山名门修炼的一些成果。

看来,常常和三宫山的灵敏强悍灵兽厮杀,没白练。灵兽们的死有双重价值。

不过,元宝此刻不但不高兴,反而心情恶劣。

第一次杀人感觉一点不好,恶心,有点不适应,也第一次自责懒惰。

如果当初勤快些认真炼好五行变化之术,今天变马玩,就不用费劲费时,不会在仓促中变个半拉差点坏事。

还是那句话:本事用时,方恨少。

依照元宝style,他不高兴了,就不想别人高兴,就要拿让他自责的人出气。

元宝恢复本相,撇下马沅留给巨汉对付,转身去收拾马玩。

巨汉悍勇,少了个最强敌,危机解除,顿时精神抖擞,不顾肉翻骨露的伤势,摆大刀反过来要扑杀马沅。

马劲眨眼间被杀。马玩大惊失色,想退,不甘心也很不服,于是严防元宝暗算,继续厮杀。

美女和中年商人在元宝杀来时,在第一时间退到马车旁。

他们显然对来历不明的元宝大有戒心,警惕元宝搞‘一吃二’的黄雀游戏。

元宝在山上已练出了争斗时的冷静,但此刻突然心态失衡,心里更加不爽,杀机空前强烈,恼怒中正面硬撼嚣张的狗脸贼,左手飞腾剑时隐时现飘忽不定,右手妙影剑七彩迷幻光芒流转,一剑三影,对攻击完全硬斩硬挡。

马玩干这种很有钱途的职业,会过许多好手,经验丰富,但对上小小元宝却顿感象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对手剑法玄妙,两口剑诡异难测不说,小身板不壮,力量居然大得惊人。

沉重锋锐的乌钢枪和轻灵的剑硬碰硬了几次,凶悍的马玩吃惊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沾到便宜,反而虎口开裂,双肩酥麻,体内真力运转都似乎出现了问题……总之感觉古怪不妙。

心生怯意,斗志开始涣散。

马玩想斗又想退,略一徘徊分心,冷不防一条斑影从虚空中骤然蹿出向他咽喉狠狠咬去,尽管他反应够快,保住了咽喉,但脖子还是被咬中,皮肉被怪兽利口硬生生撕掉一大片,痛不可挡,失神惨叫。

同时,元宝抢攻,妙影当胸扎去,飞腾宝剑却在马玩脑后出现,对着马玩的脖子如电一拟。

马玩慌恐失措中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落地。精练腔血蹿射四五丈高,如雨喷洒。

这次,元宝对杀人似乎适应了点,不那么恶心了,却仍没有迅杀了强敌应该有的舒畅心情。

他体内有一股不受他控制的负面情绪和力量在游荡,似乎不自觉地陷入某种奇怪状态,再次见血后杀机更烈。

美女和商人见元宝仅仅片刻又杀了一马,但耐看的小胖脸变得狰狞,都既喜又惊,不禁更加警惕。

而元宝已无心留意美女和战况。

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脑袋有些发蒙,双眼看到的人、物似乎都成了血色的恶魔,又察觉气息运转速度凭空比往常快了数倍,体内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似乎只要愿意,苍天可裂,星辰可摘灭。

这种强大的无人可挡的感觉让人自信心极度膨胀,痛快,迷恋,难以割舍。

“不对劲。难道杀人不适,走火入魔了?”

元宝到底是名师教导出来的,不那么无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果断强抑妄念杀机,飞向山顶。

想找地方调息检视一番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结果鬼使神差地飞到了山贼的巢穴。

有不知死活的留守山贼上前喝问阻杀,没等元宝动手,就被元宝体表骤然诡异泛起的血光化为虚无。

体内气血运转又快了许多,神志却开始模糊,似乎又无声无息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些人,进入一个地方坐下。

杀机越发强烈,元宝也朦朦胧胧感觉自己更加强大。

意识越发模糊,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不断拷问本心。

是就此顺着杀意,追求并得到那种无匹的强大,快速达到修神者人人梦想的至尊巅峰境界,永恒傲视天地苍生?还是果断放弃天赐良机,只凭着弱小的自我,慢慢积累力量,艰难探索迷茫的未来?

后者意味着一生在修神路上坷坷绊绊,在茫茫世间寻找自己的位置,卑微可怜,随时随地会默默无闻死去。

选择前者很容易。智者都会如此吧?

选择后者好难。只怕只有最蠢笨最老实无能的人才会那么做。

少年元宝style,自我自主意识极强。他心底深处极度不喜欢那种虽强大却无法把握自己的感觉。

但真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强大无敌,毅然选择艰难又前途难测的后者吗?

人都是自私的。

人生总要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总要为得到某些东西而放弃某些东西。

放弃完全的自我,选择杀戮,轻松成就风光无限的至尊强者不很好吗?

反正死的是别人,成就的是我自己。

那么,为什么还要挣扎?

为什么总想去选做一个艰难生存的无名之辈?

我是大智的元宝,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固执念头……

选择前者?

选择后者?

两种念头在激烈交锋。

意识更加模糊……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在为什么活着?

蓦然,那个屹立原野的强大孤独巨兽又浮现在脑海。

它张着巨大的血口,脚踏巨兽仰天长啸,够威风,够霸道,但为什么雷鸣的声音里流露着无尽苍凉迷茫?

随后从纵横海陆空的无敌多栖怪兽,到临终叹惜“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家人,善待……如果上苍能再给我五百年,我一定会做得更好更完美”的峥嵘帝王,那一幕幕画面又一一掠过脑海。

“无敌如何?至尊又如何?如果成就的只是冰冷血腥中的孤独无聊,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我,追求永生,此生争取做到最好最快乐,但我只做自己,这一世哪怕弱小,我也不要莫名其妙来的力量左右我的生活。这一生可能很平凡,可能碌碌无为,但至少我可以不要无休止的血腥,不要无情……”

“我是元宝,独一无二的元宝,不是野兽,也不是帝王,更不会是傀儡屠夫。我本就是大仁大智大无畏的强者,一定能做得更好,活得更充实……这一生,我不要任何遗憾,也一定不会有任何遗憾……”

元宝在陷入昏迷前的恍惚中,心里死守这一信念,努力阻止那股不受控制的强横力量和他本体力量融合,并试图把恶念杀意和那种奇怪力量一点一点排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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