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不急于离去，淡淡道：“无非是邪缘宗、签门缉道宗等等神庭设立的那些邪恶宗派的弟子门人。”
元宝立即联想起在大峰山杀掉樊冲的事，惊愕问：“你是说，一些人族宗派压根就是灵神设立用来招收培养走狗打手的组织，而不是创立后再投靠的灵神？”
女人奇怪地扫了元宝一眼，“不是一些，而是基本都是，否则灵神岂会让它存在？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
话锋一转，“人族这些年为何人才越来越凋零？”
“正是灵族所设的各种宗派发掘，并强行抓掠收集众多俊杰苗子，控制住后收归门下洗脑培养，经过几千年优胜劣汰的积累，发展出一大批实力不凡，忠心耿耿又丧心病狂的人魔，祸害能力越来越大，自然……”
元宝大吃一惊，“你是说，人族最顶尖的精英绝大部分都入了神庭？”
心里一沉：人族的支柱骨干力量被抽走了，哪有底蕴对抗？灵神好毒的算计，不尽早推翻铲灭，人哪有出路。
女人看着元宝的目光露出轻蔑，却淡淡继续解释道：“宗派不仅是神庭设立的，掌门以及主要成员还是灵神的嫡传弟子。譬如专门抓捕法士的签门缉道宗掌门，就是辑拿签押神王的大弟子。其他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元宝一皱眉道：“灵神视人为牛马贱奴，杀之如踩死蝼蚁。神王天生强大异能神通，想收徒传承异术，不选同族灵神为弟子，为何让轻贱的人来传承？难道仅仅是为了便于控制和加强自己的亲信实力么？”
女人嘴角的不屑之意更甚，却仍没有离去之意，淡淡道：“元宝，你很无知，看来那点脑子都用在做饭哄女人上了。可惜，你饭做的好，但能力太差，长得太一般，想彻底把女人哄骗到手。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
如果之前那番意思差不多的话，元宝可以勉强当做不好听的赞美，那此时女人的嘲讽针对之意就明确无疑了。
“这女人好自大无理，素不相识，吃我的喝我的，也算我帮了她，她连个谢字不说不要紧，竟然辱骂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魅力无边，当我看上了你，才忍让你，殷勤地伺候你？你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点？”
元宝心中恼怒，但没有发火，反而露出惫赖笑脸道：“你是神，也象凡人那样看重相貌？是不是庸俗了点？……有个道理，我想应该让你明白。丑的才会真心爱护漂亮的。好看的只顾自己臭美了，哪会真关心你？”
“至于我有没有能力，你说了也不算呐。”
“可惜那邪神王不在，否则掂掂他的斤两，也可衡量一下我水平到底是不是那么不堪。嘿嘿，我倒是担心有那么一天，你会被个只会做饭的小子迷住，那时，他什么缺点在你眼里都是优点，你死活非嫁他不可。”
戏弄地盯着女人泛起怒意的眼睛，“当然，我绝不会因此嘲笑你。因为我就是想以美食骗个象你这样高傲，相貌美妙的女神当老婆。嘲笑你，传了出去，我哪能找个真正称心如意的女神啊！”
傻子也听得出元宝所说的小子就是指自己，就是在告诉女人：没臭美了。宝爷没看上你。当然，如果我看上了你，你就逃不掉。不信，咱走着瞧。
女人恼羞成怒，双眼冒火，似乎就要发怒动武，但转转眼珠，竟然又迅速平静下来，只是语气不屑一顾：“小子，有信心没有用。男人能吹只证明虚荣。女人只看重真本事。随便哪个神王在，请问，你杀得了他么？”
元宝闭紧嘴，眼睛朝天。
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吹。不说，但敢干，可以吧？或者，要不，你伸手试试看？
元宝的无理自负没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女人的怒火似乎全部熄灭了，看着元宝的眼神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欣赏，但仅仅是一点点。
不屑才是主旋律。
她轻咳一声道：“男人对女人翘下巴？请注意你的风度和教养。”
我没把你当女人好不好？
元宝心中不爽，但还是正眼看着女人。
女人似乎转瞬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又心平气和地以淡淡的语气说起灵神收人当弟子的事。
众所周知，灵神应某种职能威力而生，自诞生就有固定的神格，有相应神通，修的是与神格相符的功法，天生会飞，天生能长生不老。这是灵族的巨大优势。但也正是拘于神格，灵神在修炼其它功法上就差劲了，甚至根本无法修炼。这方面就远远不如人灵活可选择的范围那么广。
偏偏，神格和那些异能强大，尤其是异能罕见的神王一样的小灵神极少，或根本不会同存于世。
而人族生来肉眼凡胎，没有神格一说，不受限制，可有多种能力。每个人都可兼学百艺做百业，差别无非是学得擅长不擅长，做得拿手不拿手，成果好与差点而已。而且就算原来不擅长，经过长期努力积累磨砺，也可能变成行家精英。聪明的，绝大多数身通多能，干什么象什么，可以在很多领域证明才干。这样的人，只要根骨可以，随便拟多种所长中的一种为神格，都可以修成胎神，甚至修成天神。并且无论是半神，还是天神，如果发现了更适合自己的神格可以随时转换，只要根骨不受限，还可修炼任意功法。越优秀的往往越有这种优势。
这就是人族特有的最大优势——可塑性。
自然界的万物生灵存在，即有道理。
人族体质柔弱，身不如野兽强，爪不如野兽的利，骨不如野兽坚，眼耳鼻不如野兽灵敏，更不用说和灵神比，却能在强者如林中生存下来并成为大族，正是这种可塑性造成的人族巨大发展潜力。
这不是灵神和妖族能比拟的。
那些异能太罕见的灵神，想让自己的行当发扬光大，想让自己在神庭的功劳更大，地位更高，存在更重要，找不到同行和帮手，又无灵神可教，自然而然就慢慢开窍，把主意打在人族身上。此谓一举多得。
元宝默默听着，结合之前对灵神和人的体悟，琢磨了一番，问自己：构成人神格的三要素中，抛去灵力不提，信仰可以改变。只看真灵。是不是人和灵神的真灵本质是一样的，只因为构成身体的物质不同，才造成属性和能力不同？也就是说，人的真灵和灵神的真灵是可以互换的，以灵力为体就是神，以凡胎为体，就是人。有了这个前提，我若为主宰，生命角色可以互换，想让谁为神，谁就可以为神；想让谁为人，就可以让谁为人，甚至为各种其它生物。如果是这样。有卷轴收集保护亡灵，我岂不是就能做到让生命有轮回，并且有转换……
想得入神，感觉自己想到这的瞬间，神格和卷轴的联系又紧密了一大步，正要再接再厉，却被那女人打断。
“可恶。”
心里愤愤，只是不好发火。
女人眼里带笑，声音柔柔地说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和宽容。”
手一指那只怪兽，“我的坐骑名为金甲嘶风兽，相信你能看出它的不凡。它以后就是你的了。”
元宝瞅瞅怪兽：头身全是黄色鳄鱼皮；鳄鱼尾；鸟头，头顶中间纵生一条彩毛，毛中是一根向前弯曲的尖角；两大两小四只耳朵；龙嘴，但无须，很尖长；锯齿獠牙粗长雪白，显然不是善物；肚子和腿密生骨棘……
“为什么？”
元宝盯着这个女人，倒不是怀疑她想以此害自己，只是好奇：这么罕见的异种，吃顿饭，你就给我？
他有时傻大方，但可不相信眼前的女人会如此。
女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美妙的身材构出诱人曲线，“没什么，就是想堵住你的嘴。”
“我这人很懒，不是喜欢说长道短议论是非的人。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向别人说你吃白食还无赖。”看女人瞪起了漂亮的眼，元宝又加了一句：“况且你解开了我一些困惑。”
女人轻轻点点头道：“你这人恩怨分明，还算不错。”
“不过，让你收下，你不收，可别后悔。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这还差不多符合逻辑。
元宝不动声色地以卷轴神威试探了一下，发现女人已经撤掉了控制，也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他令怪兽趴在自己身边，问：“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我只会做饭，要求太高，你就免开尊口吧。”
女人白了元宝一眼，脸上露出的部位突然有些发红，扭怩了一下才道：“我出行数月，恶斗多场，浑身粘乎乎的，又很疲乏，好想洗个澡。刚才洗手，发现这个湖泊好干净，灵气挺充足。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哦——
这简单。不就是回避一下，帮你把把风么？
元宝心说：这女人真是喜怒无常，有时尖酸刻薄，有时又大方得过分了……你认识我是谁？就不怕我偷看么？
自觉起身离开，金甲嘶风兽立即跟上新主人。
坐在一块山坡后，元宝无聊地看着密集树冠露出的天空，想继续参悟一下刚才的分析，却还是无法静心，一想到等女人洗完澡，自己收了三只异兽也离开，心底那股古怪感觉却又涌上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上那可恶女人的当了。
侧耳听听，果然没有女人洗澡的任何声音，元宝一跃而起，飞身来到湖边。
哪还有女人。
刚才还在慢慢品尝回味美食的小灵鹤、小狮子以及独角兽都没了踪影。
地上有两行字：没见识的傻小子，你竟然把极品异兽辟水金睛兽当成小狮子！！！此兽更适合我用。三只异兽，我都收走了。不过，你也没吃亏，更不必生气。我只是把你想做的转成我要做的。
落款，我真叫英娘。但以后不会再见面。你不错，但还远远不配……
意思表达得似乎很清楚，但元宝在羞恼中感觉云山雾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傅提醒过要防备女人。我却还是轻看了她，心软大意了。
发了会呆，元宝一拍脑袋，突然猜到了这个古怪女人的身份。
应该是她。
那……更可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