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大冬天的,陈媛睡觉还是一点不安分,整个人缩作一团就躺在床边上,只要翻个身或者稍稍往外边动一点点就立马掉下去了,被子只剩一小半盖在身上,另一半堆在了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拽着被子,不让那一小半也掉下去,脚使劲往上缩,因为下边全堆地上去了。那么一小半被子根本盖不住她的身体,凉气嗖嗖的往里灌,可她睡得跟死猪一般就是醒不过来。
“碰!碰碰碰!咣咣!”巨大的敲门声在深夜尤其刺耳,陈媛迷迷糊糊终于是醒了。
“干嘛呀这大半夜的!人还没睡够呢!”拽着被子往里边翻了个身,被子顺势裹了起来,陈媛继续蒙头大睡。陈媛没穿过来的时候就这样除非是自己上的闹钟否则谁也叫不醒她。而现在她显然是忘记自己的处境了。就快要被卖了,还睡得这么香…
“起床!快起床!碰碰碰!”又是一阵急吼吼的敲门声,陈媛动了动脑袋,嘴里嘟囔:“再睡会儿…”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
“嘿!这懒骨头!还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刘三!给我撞!”门外那人显然没了耐心吩咐道。
一个男声回答了一声,接着又大喝一声,再接着门就“碰”一声开了,扣门的梢子嗖的飞起来,撞在房顶上,这才斜斜的飞下来,正好砸在一个花瓶的边上,那花瓶“咣当咣当”晃了几下,险些掉了下来。
陈媛努努嘴,没睁眼!
“给我起来!姑奶奶亲自招呼你,还敢蒙头大睡,我看你是皮子痒了!”一个愤怒的女子的声音传入耳,陈媛还不急反应,“刷”的一声,露在外边的脚趾头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陈媛顿时醒了过来,“哎呦”一声,翻身坐起,抱着脚揉。这才看清面前站了三个人,最前边那个赫然是林重的二夫人。手中拿着鞭子,作势又要抽。
陈媛这下动作可快了,忙翻身躲到里边:“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哼!”二夫人瞪了她一眼,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捏着鼻子道:“我这房子本来干干净净,你这才睡了一晚就一大股怪味,亏你还是个大姑娘,你羞不羞?”
旁边两个丫鬟,一人提着灯笼,天还没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听到这话,两人连忙附和,伸出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就是!就是!”
陈媛听着不是个味,抬起手闻了闻,这衣服是新换的,哪有什么味道?
二夫人可不管她什么反应,手中鞭子一扔:“哼!秋环给我好好教导她,姑奶奶我再睡个回笼觉!”
叫秋环的丫鬟赶紧答应一声,蹲下身子去捡了鞭子拿在手上扬了扬。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二夫人又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这才扭着腰肢转身出去,打灯笼的丫鬟也随着走了。
秋环微微欠身,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二夫人出去。
“二夫人小心。这黑灯瞎火的,也不见路,小心别磕着。”这是之前撞门的刘三的声音,刘三正是刘管家的侄子,在这府上也是吃相得很。
门大华华的开着,陈媛一听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扯起被子捂。却也没见人进来。
秋环见二奶奶走远了,这才直起腰板:“都给我进来,给二小姐收拾收拾!”
话音一落,刷刷的走进两个人来,点亮了灯。秋环用鞭子指了指坐在床上一脸惊恐望着她的陈媛。
小个小丫鬟,袖子一拂,欺身上前,一副凶恶嘴脸,就像那些抢占名女的官绅老爷。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别过来!”陈媛大惊,抱着被子甩来甩去。
“林媛二小姐,奴婢这不是在服侍你更衣么!”其中一个小婢笑着说道,不过陈媛看着这笑容却是一阵毛骨悚然。
“什么林媛?我叫陈媛!”陈媛纠正道。
“林媛!”秋环大步上前喝道。
“陈媛!”陈媛也不甘示弱。
“嘿!你…”秋环眼睛一瞪,手中鞭子顺势扬起来。两个小丫头也忒有眼力,秋环鞭子一扬她两就一左一右钳着陈媛的手,
“唉…好好好!林媛就林媛,管他什么圆,只要别是方的就好,这方方的多不好看,就像张纸上戳几个大洞!”林媛一看赶紧就求饶,不过嘴上可不肯这样罢休。
秋环一听,大怒!扬起鞭子刷的一下抽上去。林媛大叫一声,挣脱了两人的钳制到处逃窜。原来这秋环长得就是一张方脸,五官又小,虽不是特别丑,但这脸型不管怎样化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如今陈媛故意戳她的痛处她岂有不怒?
“这贱蹄子!给我捉住她,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哪来的野人,连个下人都不如,还敢以次充好高攀那…那…”秋环一面舞着鞭子四处乱挥,一面吩咐那两个小丫头。
秋环的鞭子到处乱飞,两个小丫头哪敢上前去,期期艾艾的站在一旁,秋环也不在意,只是一面抽着一面骂着。
陈媛痛的嗷嗷直叫,虽说秋环力气不大,可这又细又长的鞭子打在身上可不是一般痛。从床头爬到床尾,地上,地下,整个屋子乱跑。嘴里大叫:“不敢啦!不敢啦!”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叫不敢还是不干!
“小蹄子,野女人!你以为你就生的漂亮了?你以为那贵人会看的上你?就你这样的,带回去能干个什么?就你这样的,连给人家添脚趾头都不配!”
“若不是小姐跑来没别的办法,谁让你进这道门?恩?你跑?能跑到哪去?我抽死你!不就一张圆圆脸吗?啊?有多稀奇?绣花的枕头,中看不中用!我若是长得再好一点,那能轮到你?”
“你别打了!哎呦!别打别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你到底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哎呦!别打啦!呜呜…”陈媛光着脚丫在地上蹦来蹦去,却怎么也逃不开她的鞭子,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秋环也打的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到了椅子上对两个小丫头吼道:“看什么看?上药,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两个丫头答应一声,从抽屉里取出药要给陈媛上,陈媛也不顾地上冰凉,抱着手臂坐在地上痛哭。
两个小丫头拉了半天,陈媛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两人也没办法,拉看袖子就地给她上药。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教习先生,我家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输人,我虽没那个本事,不过最基本的礼仪你可得好好学学,这鞭子可是二夫人给的,二夫人在咱们林府就连老爷也要让她三分,你若是不听话…”秋环冷冷的道。
“就你这德性,还教习先生!”陈媛管不住嘴巴,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秋环耳朵挺好的,隐隐约约听到虽然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好话,一下跳起来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教习先生的话,白胡子,穿儒衫,手里拿的是戒尺可不是鞭子,另外教习先生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跟姐姐你可不像,姐姐走起路来如扶风摆柳,女人味十足,可不像教习先生。”陈媛赶紧罢手,她可不愿再挨一顿鞭子了。
“算你识相!这话听着还舒服些!”秋环眯着眼睛道,悠悠坐下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副奸笑。
天堂里的噩梦,就从这一刻开始了,半夜就起床,学这学那。动不动就抽上一鞭子,然后…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