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城是在半夜进卧室的,他刚打开门,我就醒了过来。
他静悄悄的换睡衣,静悄悄的上床,静悄悄的背对我躺着。
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我暗自下了决心,随后闭上了眼睛。
明儿我就回家和我爸好好谈谈,我得和官城离婚,我不能这么糟践我自己。每天过的都那么揪心,每天都满含期待,可那些期待又每天都会碎成渣渣。
我要做个快乐的人,我不过这种诡异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了。
洗洗刷刷,我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
官城出乎意料的拦住了我。
他神色有些颓废,眼睛下面发青,像是一晚上没睡好似的。
“我出去有事。”我冷静的对他说。
他摇摇头,冲我伸出胳膊。
他又想用拥抱来给我一个温暖的假象。
我后退了一步,“官城,咱们好聚好散吧。我回家和我爸谈谈,我可以保证,即使我们离婚了,我爸也不会收回那些钱。”
官城用力搓了把脸,眼神很是苦恼,“染佳,我昨晚上太激动了,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染佳,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官城,你真没必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顾虑什么,究竟在纠结什么。你从始至终,为的只是那六千万而已。官城,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让自己快乐的活着。所以,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上前一步,“染佳。”
“我走了。”我从他身边擦过,打开门,离开了家。
清早的路上没有多少人,公交车来的也慢。
等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一辆到我加的公交车。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跟我爸说。
等到了家门口,我决定把我想好的那些话都扔到一边。他是我爸,我什么都可以直接说的人,我没必要天花乱坠的敷衍他。
爸还没起床,后妈和染华起来了。
后妈冲我笑了笑,染华阴森森瞅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吃面包。
张妈见我回来了,特别开心,赶紧去给我张罗早饭。她一边张罗一边问我:“吃小米粥还是吃玉米粥?给你包韭菜馅小包子好不好?”
我嗓子里头梗的厉害,说不出话。
又一瞬间,我特别想上去抱住张妈。可我忍住了,我不习惯在人前流泪。如果我难受,我宁愿找个阴暗的角落躲着,偷着哭。
昨晚是特殊情况,我实在忍不住了。听到爸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我的委屈突然就像是大浪潮一样,汹涌而出,直接冲开了我关押眼泪的那道坚固闸门。
爸见到我回来,乐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上了。
他给公司打了电话,说今儿不上班了,要给闺女包饺子吃。
打完电话,他就摩拳擦掌的去了厨房。张妈和我想帮忙,被他敢了出来。他说他要好好露一手,让我和张妈见识见识他深藏不露的做饭手艺。
张妈去打扫楼上,后妈出去做美容了,我站在厨房门口,跟爸聊着天。
我本来想一进家门就提离婚的事儿的,。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爸和着饺子馅儿,偏脸笑着问我:“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小两口闹别扭了?。”
“没有,爸。”我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爸,我想离婚。”
爸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你啊,别耍小孩子脾气。你看看官城,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这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对象。”
“爸,他不喜欢我。”
爸拿饺子皮,开始包饺子,手上嘴上全不耽误,“我和你妈是相亲认识的,只见了几面,就结婚了。结婚以后,磕磕绊绊的,没事儿就吵着离婚。吵着吵着,感情就吵出来了。”
“爸。”我不知道该跟我爸从哪里开始说,该怎么说,我肚子里面憋了很多话,可却不知道该怎么有条理的倒出来。
“你啊,就是被我给惯坏了。不想上学,就不上学,想画画,就一直窝家里画画。想弄什么,我就让你弄什么。可官城不是我,不能像我一样,你想做什么,就让你去做什么。因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爸,他是你丈夫,不一样。”
我沉默了,我努力组织着语言。
没等我组织好,官城就登门了。
官城脸上挂着笑,进来先跟我爸赔礼道歉,说跟我闹了点儿小别扭。
爸哈哈哈的笑,说没事没事儿,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官城甚至挽了袖子,进去帮我爸包饺子。他眼见着是第一次包饺子,饺子包的惨不忍睹。
爸到是很开心,看着爸开心的样子,我更没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