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珊随着易木走出了院子,顺着一条青石小径便已经到了皇宫的廷堂之处,马车就停在了小径的头,倒也不是和奢华,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富贵人家出行的马车无异,看来他们这是要微服出巡?
“姑娘。”周珊珊正想着开口,易木便已经跳上了马车,含笑伸手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伸手搭了上去:“谢谢。”
易木淡淡而笑,看了看右护法:“麻烦大侠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匹,意思很明显。
右护法看了看自家夫人,直到收到她淡淡的眼神,方才转身上马。
周珊珊弯腰进了马车,看了看坐在左侧的易木,笑了笑:“殿下这是微服私访?”
易木看着她,笑而不语。
她自讨无趣,干脆闭了眼睛假寐。
马车行驶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停下来,周珊珊撩起车帘,虽然还在城中,却也并不见得很是繁华。
转身便看到易木看着她,倒是收起了一脸笑意,眉头轻皱:“姑娘可看见了?这是我西都的京城,却萧条如此。”
周珊珊看了看他,“西都地理环境不好。”只此一句,别无他话。
易木看了看她,也不多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下车吃些东西吧。”
她点了点头,随着易木下了车。
大街上确实萧条,繁华程度连大庆国的二线城市都比不上,虽然也有不少人,可是作为一个国家的行政中心城市,这般的经济状况,确实是堪忧。
周珊珊不喜欢坐马车,这次一连两个小时都在马车上度过,胃口并不好,只是随意吃了些便算了。
易木看了看她:“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她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无碍。”倒是没有见过这般温文儒雅的皇上,不过,笑面虎,通常都是比较恐怖,她还是步步为营好。
“那姑娘随我而来。”
她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她知道,这儿只是开始,还不是终点。
马车原本还走得比较平稳,只是大概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开始有些颠簸,周珊珊的八月十五十分之不舒服,但是人家天子之身都没有这么娇贵,也就不好意思提出来了。
易木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态,笑意加深,视线紧紧锁着她双颊:“姑娘,可以撩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周珊珊挑眉,心里想着这大漠荒凉的地方,有什么风景好看的,但是还是撩开车帘去看。
这应该是山,只是放眼望去,周珊珊那没有近视的双眼收尽眼底的尽是一片片枯萎的田地,原本嘴角撩起的笑意也渐渐淡了,她想过这荒凉的地方是怎样的一片颓败,却也不曾想到竟然是这番景象,内心还是一动,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说什么都不该。
一个君王,看着这番景象,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比在自己身上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虽然是开春,却因为这些日子的干涸,青山绿水间长成的庄稼五指可数。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已经到了郊区,除了偶尔的半缕炊烟,便不见别的了。
舟山山的生物钟想来很好,这下便已经到了午睡时间了,闭着眼睛倚在马车壁上便睡了过去。
易木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也闭了双眸。
天色渐渐便暗淡了下来,一行人已经走了两个半时辰的路了,太阳也已经退到了地平线下,只剩下残余的霞光留在一天的末端。
周珊珊动了动肩膀,小腿一片僵硬,许久才恢复过来,撩开车帘便发现已经进了另外一个城。
易木看了看她,淡淡道:“姑娘可是睡醒了?”
她点了点头,倒是有些不明白易木的做法,刚想开口,便听到他清淡的声音传来:“我们先在这儿过宿一晚,明日方才启程。”
周珊珊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明天便可水落石出,也就不着急着问了,点了点头,跳下了马车。
晚饭过后,她习惯性要散步,出了客栈,沿着街道慢走,却没有想到易木会跟过来。
“倒是没有想到姑娘居然有这雅兴。”他浅笑,倒也说得真心实意,听不出半分不妥。
她侧了侧脸,看了看他,左眉一挑:“为何不能有这番雅兴?”散个步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无资本无条件的行为,莫非这样都得罪他了?
街道的一些客栈挂了灯笼,街道上只有冷冷清清的一些行人,小商小贩也收拾这摊位,准备回家,倒是不远处的怡红楼光亮的很,看来,妓、院是无论到哪儿都是个只赚不亏的生意活儿。
月色下,易木笑得有些越浅:“只是没有想到姑娘会有这等雅兴。”
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低头说道:“习惯了。”闲过头了,总是要找些事情来做,显得自己还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他一怔,缄默不语,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小心!”易木伸手一拉,便将眼前的女子拉进怀里,鼻尖,满是淡淡的清香,说不出的舒服,一点点地渗进心里。
周珊珊看了看跑远的人影,从易木怀里出来,抬头笑了笑:“谢谢。”淡如清月映水,听得易木虚虚幻幻。
易木看着她,只是定着眼神,却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周珊珊抬了抬头,看了看前方,笑得从容:“回去吧。”
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右护法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得周珊珊一笑,“小黑,你这是在作甚?”
右护法总算是松了脸色,只是看到自家夫人身后的易木之后,脸色一沉,觉得事态严重啊,教主你再不来属下就快把自家夫人看丢了。
见他不应,周珊珊只是笑了笑,继而说道:“你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家里的小汪,每次我出门回去,总是看到它在家门摇着尾巴迎上来。”
右护法嘴角一抽,甚是无语。
易木一怔,也不免轻笑出声,倒是有趣的女子。
周珊珊看了看他,淡淡开口道:“好了,我睡了,你也睡吧。”一整天的马车,她此时十分疲倦,恨不得马上就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外面一阵喧闹,想来是赶集的日子,早市也开了,推开窗,空气很好。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等着。
她倒是淡定,只是笑了笑,“久等了。”脸上却毫无歉意,捉起筷子挑了个小笼包入口。
易木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番,怔在了那儿,直到她已经将口中的小笼包咽下去,方才笑了笑,拿起筷子也夹了个小笼包:“好吃?”
周珊珊看了看他,这时才惦记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君主,国家经济再怎么差,也不会沦落到吃小笼包这等市井食物。
她点了点头,“富有富吃,穷有穷吃。”其实也不算是穷吃,就是市井了一些而已。
易木看着她,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小口。
周珊珊看着他,不禁有些好笑,不愧是出身高贵,吃东西都是大家之范,优雅至极,只是这君王也过于儒雅了,若不是她知道他是君王,倒是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修仙的昆仑弟子,这番淡然逸致。
她看着他,看不出所以然,不禁开口:“如何?”
易木抬头看着她,淡淡一笑:“还好。”
早饭倒是用得怡然,许是清楚她饭后走一走的习惯,易木倒也没有让她吃完便上马车,而是提议走走,她乐然,便欣然随行。
“倒是热闹。”周珊珊看着四周,不禁笑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
易木只是勾唇笑了笑,“今日是平城赶集的日子。”
她点了点头,难得易木没有扫她兴致。
“其实,我不过是个众人推出来的君王而已,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一天会被大庆收回这方土地的。”他说的随意,似乎并不是故意说出口。
周珊珊一挑眉:“何解?”这是要动之以情?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易木不解释,只是笑了笑,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杂技表演,许久方才说道:“如你所见,西都一带尽是荒蛮之地,又是大庆的边界,大庆自然不管理,虽然疆土辽阔,但是入不敷出的事,朝廷估计是不会做的。这些年已经算好了,前些年没有人统管,匈奴横行,百姓生活惨不忍睹。”
她皱了皱眉,不是没有猜到西都立国之前的样子,只是琢磨不透易木的想法。
“殿下真是伟大!”她看着他,笑得无疑。
易木笑了笑,眼眸一动,“不过是顺应民意罢了。”
周珊珊嘴角一勾,笑而不语,好一个顺应民意!
她脚步一顿,立在小摊边,一边把玩着精致的小刀,一边笑道:“只是小女子肤浅,不懂如此大事。”
易木看着她,敛起了笑意,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聪明人,自是明白何为身不由己。”
周珊珊双眉一挑,“哦?还真是不知道何为身不由己。”易木坐在高处,她当然懂他的身不由己,只是他的身不由己,与她何干?
易木看着她,褐色的眼眸一动不动,越渐深邃,只是眉心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