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珊笑了,笑得风淡云轻:“袁伯父,不记得不打紧,毕竟年纪大了,记性难免不好。这份清单的东西,是我爹一年前给您的,作为我的嫁妆,现在,你们退婚,是不是该把我嫁妆还回来?”
此话一出,底下沸沸扬扬,毕竟没有过还未娶人家女儿,便拿人家嫁妆的夫家,袁家的品性,可想而知。
袁帙脸色已经挂不住,但是还是硬撑着:“我袁家已将你的嫁妆退还。”
周珊珊双眉一抬,笑意浅浅:“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是退还了。”
袁帙的脸色总算红润了几分,刚想开口,却被周珊珊话锋一转:“袁伯父,我爹当初给我备的嫁妆,虽然算不上红妆十里,良田千亩。但是,除去那价值几万两银子的首饰之外,更是有十万两黄金。而袁伯父你,仅仅是退还了我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宁波雕花拔步床、朱漆靠背椅、朱漆三斗房前桌、朱漆云龙纹提梁提桶、朱漆雕花直扛箱、朱漆红橱、朱地黑漆起地浮雕龙凤戏珠纹木酒埕、朱漆高甩小提桶。这些个东西,我还不屑于要回呢,只是你们袁家欠我们周家钱庄的十万两白银和我的嫁妆,想不还?袁伯父,你这是欺负我父亲过世,一个弱女子无人关照么?”
墨彦在一旁原本还笑意浅浅,如今不禁双眸一冷,脸色有些冰硬。
皇甫轩也没有料到居然是这样,不禁皱了皱眉:“袁帙,此事可当真?”
袁帙想耍赖,干脆来了个矢口不认:“回皇子没有此事,绝对是这个丫头在诬陷我们袁家,我们袁家家大业大,怎么贪其嫁妆。”
周珊珊只是冷冷一笑,似乎对他的耍赖早有准备,也不恼,看着他反而笑开了:“袁伯父,我喊你一声伯父,是敬重你是长辈,既然伯父你给脸不要脸,那晚辈我也不啰嗦。”说完,转头看了看清福。
清福看到自家小姐的视线,把手上的金锭交予周珊珊。
周珊珊将金锭给予四皇子,继而退下看着袁帙:“我爹应是早就料到你们袁家这般不讲信义,所有我嫁妆的金锭,底下都刻了一个珊字,为的就是避免我嫁过来后嫁妆被袁家人抢走还没个说法。而每件首饰,都是我爹亲自设计予我,每件首饰上也刻了我的字,袁伯父,需要将夫人头上的碧玉瓒凤钗拔下来检验一下是否真的有我的字?”
“老爷!”袁帙脸上终于挂不住,为今之计就是假装晕倒。
周珊珊岂会看不出来袁帙在假晕,她也不恼,反而转身对碧翠浅浅一笑:“碧翠,你小姐我口渴。”
众人不禁一滞,袁家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碧翠也是会看自家小姐眼色的人,在一旁拿起一只白瓷茶杯,用一旁的茶洗了洗,方才斟了一杯茶递给周珊珊,末了还添了一句:“小姐小心烫。”
周珊珊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抿了一口茶,她不急,反正娶妻嫁人的也不是她。
一旁的墨彦看着自家娘子,笑得张扬,伸手夺过她刚刚喝过的茶:“为夫也渴了。”说完,一饮而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调戏,周珊珊不禁脸上一红,但是过强的心里素质还是让她表面上并无声色,清了清嗓子:“哎呀,看来,这吉时怕是要过了。”状似不经意的一句,却让袁家人急死了,就连在一旁假晕的袁帙也忍不住开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珊珊挑了挑眉,冷冷地看着他,“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我周家的东西,就算是扔了,也是我说了算!”
“混账!”袁帙恼羞成怒。
皇甫轩刚想开口,一旁的墨彦已经先一步冷冷开口:“左护法、右护法!”
“教主!”
“教主!”
左右护法一听到墨彦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着实吓了周珊珊一挑,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微微抿着唇。
“将夫人的嫁妆收回来!”
“是!”
“是!”
说着,左护法吹了声口哨,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队人马,直接就奔进袁家里厅。
周珊珊没有料到竟是这般发展方向,看着墨彦,嘴角一抽:“我的嫁妆关你何事!”
墨彦看着他家夫人,心情甚好,笑意盈盈:“夫人的就是为夫的,为夫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妥?”
周珊珊干脆不恼,也挑了挑眉,有些调侃的韵味:“那我不是很亏?”
墨彦忽然收敛了笑意,看着她的眼眸带了几分认真,几分迷离:“我的所有东西都是夫人的了,夫人何来亏本之说?”
“你!你!你们!”
某教主和自家当众调情被打扰,心情很是不爽,冷冷瞪了袁帙一眼:“有意见?”
袁家人并没有涉及江湖,所以对于墨彦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只当是什么富家公子,只是今天有两个皇子在此,他又怎么会怕他,板起了脸,说道:“你们这群胡闹之人!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
很好,墨彦只是轻轻一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扬。
周身的气息就已经凝聚起来,修白的衣袖一样,便对着袁帙袭去,幸好皇甫轩眼疾手快,将一旁的桌子捉起来扔过去抵住,“啪”的一声,结实的檀木香桌便已经裂开了几瓣。
袁帙脸色忽然凝住,看着墨彦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身子都有些哆嗦。
墨彦看了看一旁的皇甫轩,对于被人截下了攻击这件事他很是不爽,抬手准备再来,却被一旁的周珊珊止住,淡淡的声音传来:“大喜日子,不宜杀生。”却将他心中的怒气平息,他笑脸依依地看着自家娘子,甚是高兴:“娘子教训得极是。”
周珊珊对他那自动添加的称呼完全忽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看他:“这是常识。”
“为夫愚钝,不懂常识。”墨彦心情甚好,接得飞快。
“......”周珊珊对他这种自动贬值的做法很是鄙视,最后采取了忽略方式。
感觉到有道打量的目光,不禁抬头,对上皇甫轩的视线,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身后,随后自然收回。
皇甫轩不禁一怔,只觉得有意思。
十万两的黄金,一箱一万两。
周珊珊看着红衣男子整整齐齐地抬着十箱黄金从侧院的门出来,收回了视线,看向袁帙,抿嘴一笑:“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不打扰袁公子和舒敏郡主行婚礼了。”
说完,抬腿,转身,离开。
看着自家院子里对着的十箱黄金,周珊珊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某人,皱了皱眉,最好还是说道:“我嫁妆,你抬回去吧。”
墨彦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双唇微微勾了勾,也不客气,转身对左右护法说道:“听到没有,夫人的嫁妆,抬会芝幽谷。”
周珊珊不禁嘴角一抽,怎么魔教的地盘这般优雅?
墨彦看了看自家娘子,桃花眼尾高高扬起:“娘子对我就是好!”
周珊珊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对我家的小汪更好。”
“娘子真幽默。”墨彦忽然发现他家娘子伶牙俐齿得紧啊!不过他喜欢!
“我说的是事实。”因为每一次赶人都必须出动小汪,她不得不对它好啊,养不大,吓不了人。
周珊珊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觉间居然已经昏暗下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娘子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周珊珊轻挑眉:“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么?”
墨彦不禁大笑,眼角微微弯起,看得周珊珊一怔,不禁也抬了抬嘴角。
猛然间,细嫩的眼皮落下轻轻一吻,夹杂着笑意和满足的嗓音自耳边响起:“为夫有要事要忙,还请娘子见谅,不过娘子记得想为夫啊,为夫会想念娘子的。”说完,便再次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周珊珊只觉得心下一怔,眼皮一跳,张开眼却不见了某人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碧翠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吃惊非常:“小姐!”
周珊珊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碧翠仿佛发现了奇迹一般,说的讶异:“你笑了!”
周珊珊白了她一眼:“莫非我平日都是哭着的?”
“不是,小姐你笑得好幸福啊!”
周珊珊眉心一跳,顿了顿,才回到:“我何时不幸福了?”
“......”代沟!这绝对是她和她家小姐之间的代沟啊有木有!
周珊珊只觉得有些饿,在一旁坐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你想喝猪脑汤,吩咐厨房炖去吧,顺便准备晚饭。”
“小姐......!”她也是有节操的,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她笨好不好!
周珊珊头也不抬,只是端着茶一边喝着一边问道:“有意见?可以,保留。”
“我去让厨房准备晚饭。”碧翠决定不和她家小姐说话了,每一次她都溃不成军啊有木有!
厅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不禁踱步到门口,看了看暗红的晚霞,忽然想起碧翠的话,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