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幺幺以同样的方式将不多的鱼悉数卖了出去,看着兜里的银钱,幺幺满心欢喜,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数着数着,想着要用这些钱干些什么,首先要买一身稍稍体面的衣服,再买点面儿,家里面缸好像见底了。
看着夕阳阑残,幺幺将数好的四百四十三文钱串成了四串一百文的,剩下的四十三文她从衣服里挑出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放了进去,然后重新放入衣服内,坐在摊前等着,等着等着,看着兜里的钱,她抿了抿唇,将荷包又拿了出来,倒出了四十三文,将一串一百文的放了进去……
他没见过二劳那么傻的人,往昔她去批发鱼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幺幺有时支配不开,便只能空手而回,后来遇到老鲶,他对幺幺稍微宽容些,可以先卖货后给钱,但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有,像今日,他就没给她留鱼。二劳这种好事肯定也不是天天有,所以,她要多黑一些,并不是想多宽裕,而是想维持正常人的生活,而不再是饱一餐饿一顿的。
幺幺紧了紧装银钱的荷包,隔着衣服轻拍了拍,方才安心些。
“幺幺!”
二劳有些欣喜的声音兀然飘出,吓得幺幺一惊,赶忙背过身将兜里的银钱打乱,生怕二劳看出端倪来,平复平复了面色,微笑的回了句,“你来了。”
“卖完了吗?”二劳将桶盖一一打开看了,笑道:“生意不错,都卖光了。”
幺幺看了看四周,伏在二劳耳边轻语,“提一只空桶过来。”
说完便走到了僻静处,二劳不解的提了空桶走过去,幺幺将兜里的钱全部倒在空桶里边,仰眸看着站立的二劳,“这就是今日全部的银钱了,你看看你要提走多少。”
幺幺早知道那里边被她提走一百文后剩余三百四十三文钱,却还是和二劳若有其事的数了起来,待两人数完的时候,晚霞已然褪尽,只余漫天的灰色,像是将要压下来的发暗。
“三百四十三文……”二劳看着幺幺微微蹙了蹙眉,“你真的只卖这些?”
七文一斤,每条鱼只算二斤也不止这些,更何况有些鱼不止二斤,二劳是怕幺幺年纪小卖的吃亏了。可幺幺却还以为他看出来,急道:“怎么?你怀疑我?我告诉你,就只有这些银钱,再多一文都没有。”
纳入荷包的一百文谁都别想动,更何况除了那一百文她真的掏干净了。
“你激动什么?这些鱼都是大海赐予的,没有本钱,我无所谓,只是叫你自己别吃亏了。”
幺幺像被踩着尾巴的猫炸毛的霍然站起,“我……我没吃亏。你以为我为什么鱼卖得这么快,就是因为我便宜啊!然后邻里乡亲的,难免抹个零头嘛。”
“傻丫头。”二劳扑哧一声笑了,站起拉住幺幺的手,将二百文放到了她手中让她紧握,“拿好。”
幺幺看二劳将一百四十三文放入怀中一时怔了,她以为二劳只会给她留一百文的,这样加上她藏起的一百文统共就是二百文,如果藏好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基本生活了,可二劳现在给了留了二百文,翻了一倍?
“你怎么……只拿那么点?”
幺幺不解,她往日有时连五十文都挣不到,能拿到二百文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可现在,有三百文。虽说大海捞鱼是无本买卖,可其中的风险也是可想而知,不是不要资本,而是资本一旦付出,便是生命。
二劳拍了拍幺幺的脑袋,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天际悦声,“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早点回去睡觉么?明天还要早起。”渔船一般都是很早就出海的,在太阳出来前回来,这是一贯的习俗。她明天还希望能得到今日这样好的鱼,所以希望二劳有个好精神,“我一个人能回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二劳笑声,“好吧!”
他们才见两次面,二劳实在没理由送她回家。二劳望了望幺幺单薄的身影,推着木轮车先走了,幺幺将银钱放好便哼着小曲步上回家捷径的小巷。
暗处,三个男人低语,“老大,就是她在市集砸生意,我们教训教训她。”
其中一个男人暗暗颔首,逐步跟了上去。
月,衬着回家的路,幺幺被人跟踪却毫不知情。一个转弯处,幺幺突然被捂住嘴唇拖到了暗处,她拼命挣扎,四肢并用的乱甩,想要甩脱禁锢,却被坏人用力一甩甩在了谁家的稻草堆上,因为后脑撞到墙上疼得她直抽气。
月光反射着,看不清站在面前三人的面容。幺幺俶尔想起白日茶肆老伯说得地头蛇,大惊后强装镇静,“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哈哈哈?”三人对视后大笑,其中一个笑得格外阴森的人俯下身来说,“是你搅乱市集吧!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呵呵,你是黄花闺女,我们三哥两正好没处消遣,红楼的娘们是挠心窝儿,可那地儿太黑,根本玩不起,也就拿你凑合凑合了。”
果然,是地头蛇,幺幺听到他后面的话大惊失色,瞅准机会就要跑,却被那人拽了回去,幺幺情急下大喊,“救……唔……”
求救还没说完就被那人的大手捂住了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出音,幺幺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拼命摇着脑袋,想要挣脱求救,可一个女孩哪能敌过成年男子的力气,她的挣扎不过徒劳而已。
那人粗鲁的扯开幺幺脖颈的衣服,看到了一根红绳,在幺幺没护住后那人将幺幺藏了一百文钱的荷包拿走了,“嘿?你这脏丫头还有一个挺精致的荷包,哈哈,洗干净拿去送给红楼的娘们儿,不定能被抛吻呢。”
“还……唔……还给……唔……”幺幺挥手打动着,想要抢回荷包和那一百文钱。
那人为躲避幺幺的抢夺挥动了一下荷包,听见里边有铜钱撞击的声音,连忙倒了出来,眼睛一亮,“竟然还有点钱,虽然少,也够去红楼一趟了,走,兄弟,放开她,我们去红楼。”
自由了的幺幺紧揪着衣衫,低低啜泣,她要那荷包,可她不敢去要,呜呜,看着那三人渐渐走远,幺幺心像针扎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