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已是三天之后。
两个人,以同样的姿势,保持不动已经三天。哪怕千年万年,两人也会像雕像一样,屹立不动。依云殿依旧纤尘不染,两人还是一言不发。
良久,我终于活动了一下身体。我感觉自己久未活动的身体有丝丝僵硬,还真是不舒服。我想通了这个问题,修为也精进了一层。这便是冰心诀的奥妙。
“你讨厌我的计划。所以,一言不发。”尹风很坦率,坦率得令人心碎。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承认失败。面对失败,最好的方法是面对。”
“失败?”尹风跟不上我的逻辑:“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为什么!”我异常冷静,直言不讳:“阁主说过,九界之内,谁无一败?还有一个问题,在同一个地方上面摔倒,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觉得我语无伦次,只得闭嘴。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向如此,绝不奇怪。
我看他依旧是一身睡袍,很不客气地指出:“你不会换件衣服?风格真是完全不搭!”“我晓得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他尴尬地指着我的衣服:“而且,我那件可以算正式的衣服正穿在您身上呢!”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衣服。氧化钙,真的是那个家伙的衣服。我抬头指责那家伙:“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衣服套在我身上?”
“你的衣服,早就因为种种原因,破了。你好像从来都不稀罕凌乱,所以,我只得把我的衣服换给你。然而,我这个人,多少年才做一件衣服!款式都是很多年前的样子,女生都不喜欢过时。”
“够了,不要为你的流氓行为找理由。”说完,我打开空间戒指,取出一套衣服。我当着他的面,华丽丽的换上我的衣服。
我指着他说:“我准备了衣服,让你失望了!我不会错第二次。除非,有这个价值!”
尹风拍着手说:“厉害!没有使用法术,但是却没有让我看到你暴露身体。我的女孩真是厉害!”
“你有病!”我最终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尹风今天就是死心做一块粘皮糖,一直黏在我后面。今天您甭管做什么,我都要跟着。这大概就是尹风的想法。
有些人,即使手跟手脚跟脚,也是不能懂得她的想法。甚至,你不能干扰他的行为。
很抱歉,我就是这样一号人物。
今天、明天、后天,以及整个星期,我的计划就只有一点——修炼。我要做的不过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阁主向来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掉缠住我们的障碍。我们从来不用担心。现在,即使没有阁主,我也有办法,那就是让别人明白你有多无趣。
我一向都是一个很无聊加无趣的人,尹风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无聊。
不对,我还会另外做一件事情——吃饭。我未能辟谷,还是得靠五谷杂粮过日子。
尹风似乎是放弃了当跟踪狂的日子。令我失望的是,他依旧没有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他还是选择频频出现,即使我视他如空气。
事实证明尹风此人实在是属小强的。他简直就是一粒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我猎杀灵兽归来,浑身都是鲜血。一身蓝衫在鲜血的衬染下,已是一片暗紫色,仿若盛开的薰衣草花田。
这些血迹自然都不是我的,而是灵兽的鲜血。我们天晴门的杀人手法,一向残忍,尤其是剑法。我只使用暗器,也就是这个缘故。
剑上淬毒,毒性猛烈,所及之处,血散骨溶。我猎杀的灵兽,个个毛皮无损。笑话,毛皮可是拿来卖钱的不二选择。
血已经干涸,不过却是因为流尽之后,无血可流才干涸;骨已消融,但仍未散架,保持它原有的形态。
“你回来了。依云殿华清池甘泉浴已经准备好。不知你可愿一试”我刚走进家门,尹风就迎上前来,喋喋不休。
我开门见山,直接打断:“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要再跟着我!“”我不干什么。我就要跟着你!”
不对,这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小情侣吵架。如果是那样,我云华也太掉价了。
我把手一挥,对他说:“随你。不过,我要修炼!”
刚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被他一把揽入怀中,他拉起我的手,指着桌上一碗参汤对我说:“千年雪参王,慢慢享用!”
我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做出防御姿态,防止他再度做出出格的动作。
看我全副武装,他的眼神里荡漾着笑意,不过他本人还已经是一个面瘫,脸上毫无变化。
我感觉到他在笑我。我现在已经大致明白这个面瘫的表情变化。
他看似面瘫,其实他的眼神总能把他出卖。这么些天的相处,我算是看透了他的性格。
女人,要学会拒绝诱惑,尤其是面前不求回报的诱惑。我不可能忘记这一点,我可是一个毒师啊!
我故意端起这碗参汤。看着他眼神所传达出的丰富的表情变化,我就知道我做对了。
我一个回旋,直接出手向他的颈项扫去。这地方,最安全也最脆弱。师傅说,人们往往是不可能保护到这里,除非是刻意。
尹风抬手回护,一串紫色的物体却被他带起。我知道他是刻意让我,以他的本事,就是是我用飞剑尽全力攻击,也不可能伤他毫发。
我还是要这样玩。单调的生活一向缺乏乐趣,我讨厌这样平淡的日子。
仔细看清那玩意,竟然只是一串紫色的钥匙。这钥匙是树叶状的。
紫色的树叶,对了!师傅说过,这种树叶是紫拓天辰树的叶子。这种树可是空间宠儿,绝对罕见。这个纹饰,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他到底是谁?不对,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内心疑窦重重,表面已经波平浪静。
我看着他胸口的一串钥匙,戏谑道:“别人都是穿金戴银,坠玉流金,你却偏偏带着一串钥匙。真是独特!”
“独特,我就是喜欢这种样子。”尹风拿起胸口那串钥匙,认真地对我:“这是我宝库的钥匙。我的宝库,容纳天下。这东西的价值绝不低于魔宫的价值。”
“你就吹牛吧!”我笑道:“就算这玩意再值钱别人也看不到,就如锦衣夜行。再说,我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价值。”
这不是什么吃不到葡萄反而说葡萄酸,而是不在乎的东西与人向来都是没有价值。
尹风举起这串钥匙,玩味地说:“我宝库里面的东西,尤其是寻常人可见的!再说,要真是拿出来,那一地都是他们羡慕的眼珠子。何必如此,财不外露!”
我继续戏弄他:“我倒要看看,你的藏品配不配的上紫拓天辰这一个标志。”
尹风对于我说出这个名字深感吃惊,他失口说出:“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本来就知道啊!这是我师傅教我的。”我含糊地回答。
“你师父!不可能!灵雾门上下无人知晓!”尹风再次失口说出。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不过,我的女孩。你想去,我可以带你看看。”
“看看,我才不去呢!羡慕的口水流一地的样子可丑了!”我断然拒绝。
他看着我,想了想,对我说:“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也就是说,我可以和你共享我的宝库。但是,条件是,你每七天要和我发生三次关系。”
看着我一脸的不屑,他连忙改口:“两次好吧?”我没有回应他。他颤抖的举起一只手,说:“就一次!”
看我没有搭理他的举动,他像一个孩子似的撒娇:“不要嘛!一次,就一次,怎样?人家不多求的!”
头一次看到他这么表情丰富,我愣住了。见我全无反应,他又开始了利诱:“我宝库里面,什么雪参王是排不上号。紫拓天辰叶也算不上什么……
听着他自卖自夸,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推销自己,也不带这么玩的。
我摇了摇头,丢下句:“两次!”我转身便离开,去处理我的灵兽尸体。
待尹风回味过来,我已经走远。他追过来问我为什么。
我头一次这么耐心为他解释:“我,云华,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
说完,我又去做自己的事情,再度视此人如空气。
既然你唯一所求就是如此,那我满足你算是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第二天,一大清早,尹风没有出现,倒是出乎意料。不来也好,因为我今天要去演武场。多个跟屁虫,还真是有碍观瞻。
“今天,你可是终于来了。”有人幸灾乐祸似的看着我,嘴角却撇向一边恩爱的两人。
我顺着看上去,还真是恩爱夫妻!白逸凡和雪心那是春风满面。白逸凡,你还真是对得起云华的一片痴心啊!
对于这种货色,我向来是嗤之以鼻。既然现在您都把脸凑上来,不好好赏你几下,又如何对得起您的一片“深情”呢?
我快步向前,不容分说,直接给白逸凡一巴掌,口中骂道:“贱人!”,
白逸凡不闪也不躲。只听见“啪”的一声,他俊秀的脸上就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五个指痕。
我丝毫不解气,一把揪出雪心,用反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雪心不理解我的行为,一直愣在那里,自然是生生挨了这个耳光。她反应倒是比白逸凡快,抬起手来准备打我耳光。
可是,她低估了白逸凡的速度。白逸凡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不能动弹。而我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用正手狠狠地赏了她一个耳光。
她脸上出现了红痕,而我的手,则是略带青紫色。我没有饶过她,继续去打她。不过,这次白逸凡却在回护她。他出现在我面前,卡住我,使我打不到雪心。
我一把打在他的胸口。他喊了一句:“够了!雪心是无辜的!”
“无辜你妹!”我忍不住爆粗口:“你个贱货!雪心,你就是一个贱货!”
“够了!雪心,是我朋友,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白逸凡企图为她申辩,这可是激怒了我。
“你们这对奸夫****!狗男女!”我气急败坏,出口毫不容情。
我指着雪心喊:“你收了别人的好处还在这里卖乖!我呸!白逸凡,你相信的这个女人,把你卖了,你还在跟别人数钱!雪心,你是黑心吧!”
白逸凡听了我的话,傻在当场。雪心似乎想掩饰什么,我没有给她机会。我张口就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演武场,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来的地方!贱人,贱婢,贱货!你就是注定是个奴婢。你就和你妈一样就是一个妓女!”
我直接戳中雪心最薄弱的地方,将语言化为刀子,搅动着她昔年的伤口。云华,是个花瓶。这点不错。不过,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凌。
雪心和白逸凡如此亲密,云华自然是有杀手锏制服这个可恶的丫头。不然,以云华那人的个性,非得让白逸凡和雪心三代之内断绝来往不可。
“说的好!我的女孩!”尹风的声音插了进来,把我们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和他一起来的是若舞。若舞当场拆穿雪心的把戏。
“雪心,亏你有这么个冰清玉洁名字。怎么专门干这种损人利己的坏事!”她又说道:“不过也好。血腥,也是一种讽刺!你骗我上当也就算啦,还散布谣言。你还拖云华下水,简直是罄竹难书!”
“和你生活在一片天地下,一片污浊。一阵骚味,瞧你爱白逸凡这样子,还真是不折手段。”若舞觉得还不够,特意补充了几句。
若舞说这话的时候,煞是好看。她扎一头平湖秋月髻,着一身灰色烟雨装。头簪一朵海棠,唇染一分豆蔻。这真是一番烟雨朦胧的江南。朱唇轻启,眸若晨星,真乃一玉人也。
这不由让人想起,“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她走动,仿若杏花微雨,沾衣不湿;她说话,好似柳枝拂面,吹面不寒。天上地下一玉人,仅此而已。
我觉得她像一个人,又不是那个人。
雪心在我们的讽刺、讥笑下,和白逸凡狼狈逃离。若舞把这事情撇得干干净净,我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早早结束了修炼,来到屋旁的河边,洗手。为什么要洗手?
废话,当然是要销毁罪证。
罪证?这又是哪一出?我手上还残留有毒粉,若不洗去,等着别人来抓吗?
我觉得我今天的演技足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要知道,我今天的任务才算完成的滴水不漏。
我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谁令我十分痛苦,我必让她永不超生。既然别人做的初一,我为什么做不得十五?
我在她的脸上下了毒。
这种毒,对男人一点效果都没有,对女人却是十分致命。它叫昙花一现。它可以令女人在十五分钟内容光焕发,妖艳如血,之后,就会令人脸皮脱落,除非是有解药,否则便不能在拥有一张完整的脸。而且,这种毒,只要一星半点,便可以有这样的效果。
这种毒,遇水即溶,不溶于我手上涂得解毒药剂。它略带微红,涂在手上则与寻常皮肤无异。放心,解毒剂不溶于水,否则,我不就惨了?
简单地说,我在手上做了一个三明治。在打白逸凡和雪心的过程中,我将表层物质震散。之后,落在雪心脸上的,自然就是毒粉。
第一巴掌是为了证明我手上无毒,也为了掩饰毒粉生效的画面。
而且,解毒剂接触毒粉,会显现出一种青色,更是需要掩饰。
所以,我今天导演了这么一出完全符合人物个性的闹剧。
觉得我下手毒辣?我就是这般。人若想害我,必以百倍偿之!这是阁主教导我们,同时也是丛林的生存法则。
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着上面的红色液体说:“果然,你果然下毒了!”
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尹风。我笑着对他说:“你真以为你了解我?”
“当然,我若不了解你,又如何知道何时应该带着若舞出场?”尹风指着我的手说:“若我不了解你,又怎么知道你打算让贱人生不如死?你不了解我,又如何知道我会助你?”
“我算到你会来!可以吧!”我为自己辩驳。“无意义的话语。”尹风放开我的手,严肃地说:“承认吧!女孩!你我神交已久,两心相知。”
“为什么不承认?”我一边反问尹风,一边清洗手掌。
“看来,你已经接受我!”尹风暗叹:“一定是在叹自己舍了羊脂玉,取了青田石吧!”
“他如空谷幽兰,你如致命紫罗兰。”我决定对他坦白说:“人都不喜欢道德的镜子。幽兰还是适合长在空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希望我会铭记两心相知的下一句究竟是什么。
谁又料到以后?但曾相见便相知,这句话竟也会从我的嘴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