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所做的只要自己高兴,这种任性的做法,大抵谁都会有过。林曦没有远程的消息,虽然说过很多次,要离开,但终究没有想过会真正的去做,直到现在看着空空的床铺,还有种做梦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一个月了,不知道到底过的好不好,和张骞。他们家里人都找疯了,真的是隔绝掉和自己有关系的人,隔绝掉以前。以为自己是成年人但终究是小孩子的她,会怎样。
远程在手术室里面,全身麻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感觉不到疼痛,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么,以后会再有的,远程在心里说,宝贝对不起,妈妈爱你。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其实自己是不想要哭泣的,没有任何一丁点难过的感觉。可还是情不自禁了。天花板是白色的,房间是白色的,医生是白色的,什么都是白色的。
张骞一直等在外面,很着急,不能吸烟。有一个女孩甘愿如此,自己真的是很幸运。没有后悔,毫不犹豫。手术费已经是最后的钱了。真的受不了了,这种穷的要死掉的日子。当初真的不应该那么冲动。
“好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了”张骞看到护士端着的盆子里面,一团一团的,血糊糊的,刺鼻的味道,让自己想要呕吐。看不到小孩子的样子,大概是还没有成型。想要捏着鼻子搅动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忍住了。卵子和精子形成的东西,好像真的是很神奇。房间里面,远程还不能下床,面色苍白,那种面粉一样的白,薄如蝉翼。因为疼痛说不出话来,嘴唇干干的,全身无力到说话都不能。此刻,真像是一个陶瓷娃娃。到底出来还是错误的,怎么忍心让她最后变成看别人脸色工作的人,怎么忍心让她变成为了几块钱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忍心让她变成脸色蜡黄的欧巴桑呢。是自己害怕以后的日子从此定格成这样还是真的为她担心呢。
“你还好么”她的手冰凉的像是学校二楼的铁栏杆
“还好”
“你们才多大,就这样,啧啧啧”旁边的护士衣服很鄙夷的表情“小伙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买一杯热豆浆来呢,到底还是小孩子,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教的”
“我们走吧”远程艰难的从床上下来,动一动,就牵扯到下体,感觉有热热的血液流了出来
“还是在休息一会吧”
“不要”
张骞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迟钝的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远程看到现在的他的样子,有点想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紧张的小孩子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一面。在自己印象里,他老是一副唯我独尊,手到擒来,谈笑风生或者吊儿郎当,没有什么能难倒自己的坏坏的样子。被自己爱的人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能这样扶持一生如果能这样一直在一起,我相信无论怎样艰难都会走的下去。只是生活这个东西,到最后总会磨灭所有人的信仰和棱角,这一瞬间的感动和决心,也只是上帝开的小小的玩笑,最好不必当真。想一想任何事情都很简单,谁都会有美好未来的展望,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真实的东西摆放在面前,就真的该头疼了。现在真的是要为自己明天吃什么操心了
医院门口有很多小摊子。东西难吃的难以下咽,可是好在便宜,尽管如此,远程还只是要了两碗面条。最讨厌吃的就是面条了,曾经说,饿死也不吃的东西。张骞把碗里面的鸡蛋挑了出来,放到远程的碗里,远程又重新夹回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夹来夹去好几回。
“你快点吃吧,女人就应该多吃鸡蛋,才会漂亮,不然你不好看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不要吃,我不喜欢你忘记了啊”
“快点听话”
远程吃着鸡蛋心里酸酸的想要流眼泪。落得如此地步
“张骞,你还能坚持住么”
他没有说话
“你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什么苦都没有吃过,可是到现在却要和我一起住地下室,吃泡面,找不到工作。我以为你会承受不了,只要有你在,我想我是不会放弃的”只要有人,有自己爱的人陪着自己,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不在是问题,因为有着同甘共苦互诉衷肠一起分担的人。我想,现在的我们没有什么是战胜不了的。远程紧紧的握着张骞的手,仿佛这样就会有力量传送过去。只是那蚂蚁一般的力量,更何况还是刚刚做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自然更加的不明显
天气骤然从炎热变成寒冷,没有给所有人一点点适应的时间,昨天还在开着冷气吃着冰块,此时坐在办公室的已经开启了暖气,大街上穿着单薄衣服的人双手抱紧手臂,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温暖一点。公园里面的花草树木开始慢慢凋谢,让人无尽伤感,只有菊花还在开着,各种各样的,争取着最后的绽放机会。有一种远程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很大,花瓣细小稠密,骄傲的昂着头,和自己一样,在这冷空气袭击着每个人的时候,挺直了脊背。说,我不怕。
“明天我们去海洋馆吧”张骞说
“可是哪里有钱”
“这个不用你管”他朝着身旁的女孩狡黠的一笑。
这是要给这场恋爱的一个分手礼,只是现在她并不知道。只是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感伤和幸福的思绪之中。也是张骞第一次去打劫比自己小的多的孩子。
高潮来了,结束已经不远。
我们最后把自己曾经天气尚且晴朗时阳光下的真实的笑容从此埋灭
现在如果重新选择还会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开始然后离开
大概也只是为了给青春留下一点点纪念
太过沉重以至于最后从不愿翻开这张记忆的画面
海洋馆之后,张骞留下了一些钱就离开了,道别都没有。只是写了一个小小的字条“对不起,你要原谅”
她疯了一样的找他,大街小巷,知道他是回家了,就在门口等着,像魔障一样不回去,邻居指指点点,看笑话,砸门的时候,还被通知姐姐强行带回家。至此很多年没有再见
“你看看,以前还觉得是乖孩子呢,李岩以后千万不要再联系,还有离那个林曦远点,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你以前不是说她们很可爱么”
“你这死丫头,说你都是为了你好,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知道了”最后李岩弱弱的说了一句。
远程整天不说话,自己姐姐是被张骞通知才接回家的。不能原谅就这样被自己最心爱的人出卖和背叛,想不明白,前一天还在一起开心高兴互相扶持的两个人,今天居然会见一面都不想,是不敢吧。其实真的不想要什么东西,也不想要让他什么身败名裂,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紧紧是想问一句“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不舍得”只是始终没有答案。张骞的妈妈送来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钱。姐姐把钱扔到她脸上的时候说“这就是你卖身的钱”。
林曦去看远程的时候,远程一直不说话,偶尔会露出很愤怒的表情,林曦以为,是她还在恨着张骞
“已经过去了,亲爱的,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害自己,很不值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你不是说过我们都是仙人掌插哪儿活哪儿,难道以前的话都是骗人的么”
远程被林曦抱着,头靠在林曦的胸脯上,呼吸的时候一起一伏的,有温温的气息通过空气传到自己的脸上。
远程从来不出门,那些三八长舌妇就是有着这样的本事。
“我知道你很难过”
林曦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抱着她在房间里呆到本来就昏暗的房间里彻底看不到人影,只有远程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外面的桌子上老式的那种机械摇摆闹钟“叮”的响了一声,在沉寂的房间里显得悠长,不知道这个时刻是那个整点又半个小时,八点半还是九点半?知道自己身体冷冰冰的,麻木的像是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才挪开远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下远程,然后开始活动关节,那种感觉就是再让一个新的物品重新组装,总会有磕碰,所以麻木和疼痛一起袭来
还好,还有感觉。不至于冷漠的什么都无从感知。
出门的时候林曦看了一下时间,才不到八点。原来时间这么慢,这么慢
路上的小石子,被一脚踢飞,落到不远处的前方发出清脆的声响。想到以前说的“有我在”就觉得好笑,真******虚伪,此时此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沉默的远程一起沉默。
总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以为能够风平浪静的走过很多岁月,能抵制的住内心小小的躁动不安,才知道任性起来的人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大概他们也没有想过会弄到这一地步,是把事情想象的太好,总以为未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想想自己身边真真正正的没有了一个人。
李岩悄悄的去看远程,才到门口,自己的信心就让紧闭的大门深深隔绝。难道要敲开门,然后让左邻右舍伸出头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在自己离开之后被指指点点么,想来,也是因为远程不够洁身自好,虽然有点落井下石,可是在自己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妈妈说的是对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成为好朋友的时间也不长,自己也并不是离开任何一个人就过不下去的人。远远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在门口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就快速的转身离开。有些东西,不必要去为了自己伤神,做好自己的事情已经足够。再说,自己已经来过,只是没有遇见,谁让他们不开门呢。像逃离洪水猛兽一样。
“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只是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林曦站在她的教室门口失望的说。一直被同学不喜欢的人因为朋友的事情,更加的孤立了起来
“趋利避害就算是动物也会做的选择”
“为了别人的错误,放弃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果你觉得值得你就去做吧”
“所有的错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远程没有那样的轻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啪”的一巴掌,林曦脸上青筋暴露,还能看到抑制不住的怒气
“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换了”李岩的脸颊烫烫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冷的让周围的空气都结了冰。转身离开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只是让人听不真切,还以为周围女孩子的嬉笑声凝结成的噪音。
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早上还显得单薄的校服,被穿过玻璃的阳光晒的暖洋洋的,大概这样的好天气只是更加很冷的预兆呢,趴在桌子上面,似乎只要一觉醒来,一切又恢复如初了,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梦中的老奶奶给我们开的一个小小玩笑,调剂一下太过平顺的生活罢了。课堂上物理老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只是和林曦隔了一层窗户的亦飞,如果忽略不计,仿佛站在同一个地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下课我会和她谈一下的。浓密的头发因为阳光的照射变得发黄,侧对着自己的脸,也因为角度问题变的快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亦飞想,我大概一直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其实并没我想象中这个年纪的脆弱,已经明白,百分之五十的道理。没有自己,也并不见得会不好,有了自己也没有更加好过。只不过是填充品而已。像是宠物一样,需要的不是你会说话不是你会做很多的事情甚至不用时时刻刻在,只要需要的时候,有个可以说话的有个陪在自己身边的就可以。自己或许担任着和布偶一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