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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崖边

百里嫣然此时气红了眼,茶杯陶器统统砸得满地,今个儿一早,便听说暗魅与流离在昨夜去了,想着肖风瑾定是难过至极,便匆匆出去寻他,谁料,御花园中,竟看到他安睡在南宫岳的怀里,那种神态是她陪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卸下了所有心防,安然入睡,难道他忘记了南宫岳背叛他了吗?

这时,一双淡蓝色的绣花鞋缓缓而入,“姐姐怎么这么生气?”

百里嫣然瞥了一眼来人,“若萱,你来的正好,我看我们不能等了,定要给南宫岳最后一击!”

紫若萱一脸诧异,“难道说肖风瑾不介意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百里嫣然咬牙,回想着刚刚的画面,何来介意?她做了那么多,甚至连身子都奉献出去了,都比不上一个南宫岳,现在,南宫岳是怎样都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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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儿——”远远的,我便听到紫若萱的声音,只见她额前有些汗珠,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若萱?你怎么来了?”我放下书,走过去。

紫若萱呼喘着气,“是这样的,我在宫中无聊,便想到你曾经制作的风筝,于是取了出来,谁想,风筝刚飞上天,绳子竟断了,我追着风筝跑到了你这里,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

我递过帕子让她擦汗,摇摇头,“风筝?我并没有看到,瞧你,累了吧,先喝口水吧!”

“不了!”紫若萱开口道,随即一笑,“我还是先找风筝吧,可能是我看错了,飞向远处也说不准,岳儿,不如你陪我一起找找看吧。”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紫若萱眸光带笑,不由分说地已握住我的双手,我淡笑,点点头应了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紫若萱见我答应,很是高兴,扭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快去准备马车,这天虽不是很热,但跑着跑着可是很容易出汗呢。”回过头来看着我,对我道,“我们便乘马车去那边,省得累着,这皇宫太大,刚刚啊,跑了几步,我就受不得了呢。”

我淡淡而笑,话说的很少,一味地任由紫若萱拉着走了出去。

为冬季而准备的马车早已撤下了厚重的帘子,如今,换上了薄薄的几叠布锦,是那种乳白色,上面绣着几只鸟儿的样式,我静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休息,紫若萱便一直拉着我说话,“岳儿,你还记得当初在御之吗?那时,你还是个丫鬟,却机灵得很,鬼点子也很多。”

“若萱,你怀念那个时候吗?”我轻轻问道。

紫若萱微微一怔,狐疑地看着我,“为何会不怀念,那时我身边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你便是其中一个,整天还想着法子逗我开心呢。”

我微微一笑,“若萱,我也很怀念那个时候,你说,若是我们一直是那样无忧无虑的该多好!”

紫若萱干笑一下,伸手捏了我的手背,“岳儿今天怎么了?感觉有些奇怪,这不像你!”

“那你说说我该是什么样的?”

紫若萱手中一顿,眼睛一暗,那其中分明闪过阴霾,“你自己最清楚的不是吗?”

我忧伤地看着紫若萱,听着马车咕噜碾地的声响,心里愈发下沉,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紫若萱一顿,扯过我,“岳儿,我们到了,这路还真是远呢。”说完,便要掀起帘子下车,我却扯着她的手不放,紫若萱略显不安地回头看我,只见我严肃的凝视她道,“若萱,我不想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这么做,但无论如何,以前,我的确将你视为我最重要的朋友。”

马车之外,是个无比荒凉的山崖,远处,山峰迭起,时不时一群黑色的鸟儿飞过,这里不算是最高的山峰,没有像远处那一座高到藏进了云朵里,但是,向下望去,地面上的一切都渺小得如一粒尘沙。

“南宫岳,最后看看这里吧,今日,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百里嫣然阴森的笑容爬上面容,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打扮得很是艳丽,一身深粉色的长裙,淡淡的光滑如丝一般的绸带系在腰间,发髻盘起,插了好几株发簪。

我却没有看向百里嫣然,而是平静地望着她身边的紫若萱,“为什么会恨我?”

紫若萱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手掩着唇,眼中流露的是一片阴狠,“为什么会恨你?南宫岳,你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明知我爱蓝辰轩,他是我这一生的追求,你却横刀夺爱,设计让我下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我重重地皱着眉头,回到凰炎再见紫若萱便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对我竟有了那种阳奉阴违的感觉,似乎带了一层假面。

那夜,肖风瑾说出樱娆花的用途,回去后,我便好好想了想紫若萱一直以来的表现,特意为我准备洗澡水,宫人发现我与蓝辰轩睡在一起后,便故意引导着去让流离验证守宫砂。我一直在寻找原因,也想过她是不是知道蓝辰轩喜欢我才至此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会将入狱一事说成是我的设计,“蓝辰靖死时,不是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赵方之死是暗曦所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萱,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紫若萱笑得甚是恐怖,丝毫不差于百里嫣然,眸光里带着原本不应属于她的恨意,“南宫岳,到了这时你还要狡辩不成?没有人对我说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扳倒蓝辰靖本就属你功劳最大,暗影阁已灭,你一人将那罪名归在已死之人身上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你明明有了肖风瑾,为什么要来与我抢蓝辰轩?”说道最后,她几乎是咆哮出口的。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恨我?你难道忘了我挨打趁机入狱,为的就是看看你,亲自跑到战场上去找蓝辰轩,为的就是能救你一命?”

“少拿这些借口来唬弄我!你入狱根本就是确定我深陷牢狱不得出,去见蓝辰轩根本就是为了迷惑他!”

我淡淡地看着边说边不由自主面目狰狞起来的紫若萱,如同白纸一般的她,竟会生出这些想法来,接着又听她痛苦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牢中是怎么度过来的,没有身份,受人唾弃,我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出来的,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紫若萱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空旷的山崖之上,三个女子对立……

我不禁为紫若萱感到悲哀,的确,遇到那种事情非常人所能承受,可是,这怨不得别人,人生本就有太多的跌宕起伏,那是属于自己的宿命,是考验一个人的本性,当灾难将至,能不能承受是一回事,承受过后,自己是变得更加坚强还是从此沦陷,便又是一回事。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南宫岳。”一道声音,如同响雷砸到了紫若萱的身上,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顿时后退了几步,远处上山的坡上,消失了个把月、身着浅蓝色衣服的蓝辰轩和一身白衣的肖风瑾缓缓走了上来,只听蓝辰轩道,“因为岳儿曾经经历得比你要痛上百倍!”

百里嫣然也是震惊不已,慌乱之间乱了心智,望向肖风瑾毫无表情的面容,心里只想着,要怎样说辞才能让自己逃脱。

“你这是什么意思?”紫若萱问道,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

蓝辰轩眼睛微眯,冷冷地看向紫若萱,“我便实话告诉你,早在你之前,我便爱上了岳儿。她正是当初圣天人纷纷骂之的假冒‘三公主’,代替你身边的女子活在宫中数年的无名无姓之人‘百里嫣然’!”

紫若萱震惊地连退几步,仿若听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她茫然回头望着百里嫣然,却见百里嫣然没有被这消息所惊到,只是望着肖风瑾,环顾四周,她蓦地明白,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也许你不会相信,若不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是不信的。当初,是岳儿的魂魄到了那女子身上,在圣天,当我与岳儿相处之后,便爱上了她,而她爱的一直都是肖风瑾,始终没有接受过我的心意,哪怕分毫。”蓝辰轩有些苦涩说道,“还有一事,你也不知,后来,岳儿她在跳入火炉的时候,魂魄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失了忆,直到军营的时候,才记起来,也就是说,她那时是真的要一心一意想要帮助你,并且救你出狱!”

如同判了罪的言语将紫若萱击得跪倒在地,嘴中喃喃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一个人的魂魄怎么会来回跑?你们在骗我,统统都在骗我……”

这么说,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都是错的?南宫岳根本无意与她争夺蓝辰轩,只是她一直以来一厢情愿地将她视为对手,花尽了心思,没想到,原来自己从未赢过。

“若萱,以前,我的确将你视为我重要的朋友。”

刚刚南宫岳在马车上拉着她说的话,像是一根刺一样袭来,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紫若萱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忽地什么都不明白了。

还在御之的时候,百里嫣然偷偷跑过来寻肖风瑾,第一个见面的却是紫若萱,那时她告诉她,她是凰炎的嫣妃。

她像是早已查清了她的底细一般,几句话便谈到了重点,于是,她们两个女子一起设了个近乎完美的计谋,那便是在南宫岳还对紫若萱没有设防的时候,让肖风瑾误以为她怀了蓝辰轩的孩子。

洗澡水里的花瓣是她放的,南宫岳会晕倒在蓝辰轩身边也是她看准了时机弄得迷香,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按照百里嫣然教她的步骤做的。

“若萱,”我低声轻轻唤着那跌落颤抖不已的女子,她抬起头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可是我看到那曾经的单纯的色彩在其中若隐若现,“我不明白的是,你恨的明明是我,为什么还要将你爱的男子扯进来?”

紫若萱微微偏头,半晌才听进去我的话,低下头,泪水滴湿了地面,“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他为了你,又是断腿又是受伤的,我虽爱他,可在某一方面却也恨他,恨他没有看到我对他的好,恨他不懂得爱惜自己,我想着,若是罪责宣判下来,他受怎样的惩罚都好,我都会陪着他,到那时便只有我们二人了……”说着,再一次低声哭泣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似乎有点理解眼前的女子为何会将事情想成那般了,爱过深,便采用极端的法子,我回看一旁怔怔站着男子,他微微闭上眼睛,仰着头,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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