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时节,气候最是怡人,连空气之中似乎都散发着安逸舒适的气息。天色开始暗下来了,路边有些店铺陆陆续续的挂上了灯笼,逛夜市的人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出现在街道之中。
“哥哥,你说今日那百花宴上哪里的花魁娘子能夺魁?”
杭州城东,之江岸边年轻的小贩向往地看着前方那被粉色绸缎和大红灯笼,娇艳鲜花装点得绚烂夺目的临河小楼,扯了扯身边正忙活着摆摊的兄长问道。
“这个不好说。”他哥哥放下手中的货物,也抬起头看向如盛装女子般花枝招展的小楼,“今年的百花宴不但有咱们杭州各地的花魁,听说整个周围府州稍有名气的花魁都来了,这般隆重,可谓是盛况空前啊!”
“呀!那岂不是大宋最美、最有才情的花魁小姐都来了?啧啧……若是能进去看看便是死了也值得了!”年轻小贩此时看着前方灯火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仿佛那随风摇晃的灯笼中正有一个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儿走出,向他招手。
哥哥见到他痴迷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使劲儿一拍,无情地打破他的美梦:“那浮光阁喝口茶的银子就够咱们一家子半月的开销了,你这口水啊就留着梦里留吧!赶紧给我利索地将这些东西摆好,一会儿得有人来买了。咱们还得趁这机会,赚出你明年的束脩呢!”顿了一下哥哥望着那浮光阁方向,小声呢喃道,“你比哥聪明,他日定能中举,哥就算了……”
他们所卖货物均是为了今日特别准备的,都是些女人用的物什,如香囊、丝帕、簪子、发钗、耳环、手镯、鲜花等。都是今日这百花宴会上用得着的。
不一会儿兄弟两人的摊位周围也被别的商贩摆上了玲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美味可口的小食品、还有鲜艳幽香的鲜花。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选择步行,一边逛着岸边的各色小摊,一边往浮光阁走去。偶尔也有马车,轿子驶往浮光阁。
天已经完全暗下,天幕一片黢黑,浮光阁此时已经点亮了所有灯笼。大大小小精致明亮的灯笼将小楼周围映照得宛如白昼。浮光阁门口是人满为患。一艘艘与浮光阁小楼一般装饰精美的花船出现在江中,江上也开始飘扬起阵阵悦耳的丝竹之音。
岸边已经很少行人,卖香囊的兄弟俩也伸长脖子向江中望去。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兄弟俩转头一看:一匹白马突然出现在夜幕中,以飞一般的速度往浮光阁冲去。那马冲快冲到浮光阁门口,突然停下,那穿着一身红衣的人飘然飞下马背,潇洒地走进门去。
“哥哥,这便是我向往的鲜衣怒马、恣意纵横的生活啊!”
浮光阁顶楼一间精致房间里,一位素衣女子临窗而立。这女子神态淡然,气定神闲地冷眼看着楼下喧闹的人群。
热闹,古代的人们啊,最爱的就是热闹!
看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沐云曦突然就想那次逛倾城楼,往事历历在目,可是时光却已轰然离去,心境更是不复往昔。
房门在“吱呀”一声轻响,沐云曦没有回头便听到一个温糯甜美的声音问道:“流云掌柜,你看云裳这装扮还成么?”
沐云曦回过头一看,眼前顿时一亮:门口的盛装的女子云髻高束、修眉联娟、清眸流盼含情凝睇,腰若约素、妩媚纤弱中又带着丝丝娇羞,一身碧色曳地长裙,披帛逶迤身后,宛若亭亭玉立的一朵水莲花半开未开,酝藉风流。
真个似画中走出的美人儿。
“总算是让我明白什么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了!”沐云曦啧啧称赞着,冲这清雅的绝色美人身后的艳丽美人笑道,“云当家的妹妹果真如云当家所言这般花儿般娇艳啊!云当家大费周章开这百花宴想必是为令妹的锦绣前程铺路吧?”
云华波光流转的眸色微微黯然,随即一个艳光四射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承您吉言。”
沐云曦没有错过云华艳丽容颜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也自然知道:青楼女子哪有什么锦绣前程可言?不过,古往今来青楼女子却也有奔上了锦绣前程的。
看了看门口一对丽人,沐云曦面无表情地看着楼外道:“百花宴就要开始了,云当家的赶紧下去主持大局吧。祝您这百花宴圆满成功,同时祝云裳小姐一举夺魁。”
门口的云华盯着沐云曦深深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拉着有些茫然的云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