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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殷军火烧仟石壁 颜熠欲弄巧却成拙

话说那俞瑾却改变了主意,领着几千兄弟,投杨慕为主。杨慕喜悦不已。即刻继续前进,又接连取下五郡。

漓江就在附近。渡江便是羿稷;再往东北去个百里,便是国都。南边是那万里疆土,山邱连绵。东边是那已经归于殷地的各郡。西边则是一片无人之郊,若是再去个多少里,便可以看见那山丘上放牧的游牧。

此时正值暑月,夏日炎炎,烈如刀刃;奔腾的大江更是浩荡,如是万头黄猛兽咆哮奔腾。殷军万人长途跋涉,有些疲惫,加上天气酷热,更是惰从心生。杨里见了,微微思索,决定先在此处安营扎寨。却又忧于士气下降,失去警惕,杨慕并没有让士兵停止操练。

此时羿稷城殿内——

杨御伫立在高台上,身着金袍,头戴金冠,龙颜微凛,气势凌人。他微微昂起头环顾诸臣,将袖一挥:“退朝吧。”众人散了。杨轩从旁走来。陈戬看了看那有些秀气的脸,轻咳一声,正欲发言,却被杨轩拦住:“我自知你想攻打南殷了。”他仰首看着天边的缕缕云烟。“时机也差不多了……若是你想,可先试探……”陈戬微微一愣。杨轩便去了。陈戬正欲拦他,却又收回了手。

杨御目送杨轩离开,旋即回过头来问:“军师怎看?”陈戬微微低头沉思盘算。“在下倒想试试,只是……”

杨御眼中微微闪着凛光:“只是?”

陈戬吁了一口气,眉头微蹙:“此时正是夏日,风向北吹,而今年却又台风不断。若是要攻打南殷,必要渡漓江。”

“军师是说,若是要攻打,如果他们用火攻……”

“必败无疑。”陈戬表示无奈。“但若是推迟进攻,他们势力也会日益强大;况且现在上下人心不齐,加上连失多郡……”

“军师可有办法?”

陈戬苦笑一声:“我非诸葛亮,可借不来甚么西北风。”

二人陷入了沉思。

这时,给杨轩送行的小卒回来,捎了个口信。杨轩说:“现在不宜还是强攻,只可试探……”

陈戬和杨御对视一眼。陈戬去了。杨御呼了口气,静待陈戬的“试探”之举。

……

陈戬集结了几万人,又准备了几十艘战船;命大将阎旭为主将,颜熠、子尧为副将,自己则等待消息。临行前,陈戬对几位将领千叮咛万嘱咐:只能是试探之举,及时跳江,及时撤军,并且要千万防备墨遗总计。三位将领点头同意。

……

风起,天上那有些厚的云层好似汪洋卷起千层浪,隐天蔽日——这便是那风起云涌。漓江波涛滚滚。一点点的雾气中,朦胧有几个影子,渐近清晰。那桅杆矗立,却不曾挂帆;开船者有些吃力地顶风前进;船头是那羿稷旗色,军旗飘扬战栗。阎旭伫立船头,盘算着什么。那颜熠微靠近些,说自己有什么主意。阎旭问来,他却说:“我们可将人马分为两路,一路乘船正面抵抗,尝试直冲岸上;另一路绕过乱处,从后杀了那殷王。”阎旭则道,试探之举,不可放荡大意。那颜熠说:“若是不成,逃便是。陛下让我们来试探,但若是我们能取下殷王首级,岂不正合其心意,论功行赏。”阎旭犹豫片刻,最后同意,派子尧从后进攻,自己则和颜熠正面面对敌军。

远远的是一个朦胧的影子,轮廓渐近清晰。那大概就是仟石壁,北临漓江,后头是一座城,宛如是一道屏障。

阎旭微微眯了眯眼睛,只听那戟杆落地,震一船人物,战鼓声声起,呐喊回荡响彻。

只见那仟石壁上一人倏地站了起来,忙循声眺望,只见是那羿稷旌旗,忙喊醒旁边那或谈笑生风、或有些困意的同志们,只见他们听得消息,急忙起身,望向那远处的船只,真是浩浩荡荡逼人。

由不得多想,他们张弓便搭箭,一时间箭如雨下。谁知那每艘战船上都扎了成束的干草,随即只见船上的人俱举起方盾,摆成一排,随后又是一层上……又封住顶,如同一个罩子,加上草束的遮掩,那乱箭哪里伤的到敌军分毫?却还是让他们得了许多羽箭。见状,殷军都有些无措起来。

……

城中,杨慕和杨里正相对坐着,相视谈话。几位将军伫立于旁,突然,一个快报疾传进来,正是仟石壁前线的战报。杨慕让他下去,随后将目光转回杨里。突然,只见得那上官彧猛然起身,二话不说,披风被吹得有些鼓起,他便径直向外走去。杨里正欲问他何事,却被杨慕一把拦下。

仟石壁——

那群捏着弓弩的士兵越发混乱,已顾不得射箭地纷纷议论。突然,一个身影一下奔到城墙边。

“上官将军!”

你看他那雄姿伟颜,直硬的眉毛,眉头微蹙,目光似刃,盯着城下,那战船顶着风、却不可挡地前进。片刻注视之后,上官彧转身吩咐道:“取磷粉来!”那小兵也没有多想,迅速带上来些许。上官彧从旁接过一张弓,取过一支箭,在箭头上涂上了磷粉,随后拉开弓弦……

眼中映着敌方的战船,透着专注,四肢紧绷,瞄准了那桅杆边的草束……

三……

二……

一……

箭已离弦——

城中——

杨里心怀忐忑,徘徊殿中,忽听得一人来报战况——那战船上冒着滚滚黑烟,但比这更快更显眼的,是那熊熊烈火。原来磷粉通过和空气摩擦,可以燃火,上官彧在箭头抹了磷粉,在箭飞速前进的过程中,产生了甚大的摩擦力,还未接触到船只,便燃了起来。那漓江瞬间变成了火海。杨里的顾虑瞬间全无,杨慕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墨遗和俞瑾对视了一眼,好像在示意什么。杨慕杨里正谈笑到好处,俞瑾却蓦然起身,带上银盔,披上雪甲,从旁抄起那银白发亮的长槊便去。皇甫昌起身欲抓住他,墨遗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接过那几十斤的大刀,随俞瑾而去。姜郁目光微微一闪,回过头看着墨遗。墨遗点了点头,他便也去了。

只见那羿稷的战船上已看不清人马,赤焰烈火充斥着视界,只是随着扑通声,隐隐看见陆续有人往江里跳,洗去焦与火,爽快一番,随后又急忙向选出游去;水性不好的,则只能拼死挣扎,最后沉入水底。阎旭和颜熠忙放下小筏,翻身下了小船,坐在小筏上,别的船上的士卒紧随其后,往回划去。颜熠没多想,只是有些对自己的计划得意。而阎旭,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忐忑。

子尧,看你的了。

……

子尧带领着众兵士,躲在树丛中。见前方战线上正是如火如荼,明白时机已到,便起身,与众人穿梭在丛中,传出隐隐的、急促的脚步声。

一会儿,他们抵达城前。城墙高大雄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阴气逼人。子尧的心猛然一跳,他捏紧了刀剑,安下心情,环顾四周,见并无殷军,便一扬马鞭,脚步声、马蹄声更加响亮清晰,更加急促——

伴着呐喊声,万人大军破开城门,闯进了城池中。可是旋即却是随入而来的寂静。除了军旗,这里空无一人一物。子尧心里蓦然一紧,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掉头便遁。突然,里城的大门打开,一支军队挥扬着马鞭,举着刀枪剑戟斧钺,冲杀而来。最前方的皓马四蹄生风,上面便是那蓟川俞瑾。你看他那英气逼人,不由分说,猛然加速,追上了羿稷军队尾,一槊便是一个。子尧心中如是十有五吊桶上下打水,愈加紧来。这时,门口又闯出两支队伍突围,子尧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乱舞刀剑,伴随着鲜血四溅,伴随着人马万千死伤,杀出了一条血路。俞瑾一晃长槊,又刺死二人,驾马带人穷追不舍,紧随其后而去。

子尧时不时回头,见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心中泛上阵阵凉意,明明汗已经流遍全身,却还是感觉到寒冷刺骨。不由自主地,他快马加鞭,全速而行。

终于听到了水声,浩浩荡荡的漓江上火光冲天。子尧心中微微一喜,知道马上就抵达停泊在江畔的战船了,这里还没有被烈火波及。

于是,他急忙奔去。

突然——只见一个火把被丢上了船,船只迅速被烧得焦黑。伴随着一声震天怒吼,千军万马蓦然出现,皇甫昌挥舞着大刀,豪气冲天而来,不及就是一刀人头落地。子尧面上喜色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前后夹击。必死无疑了。

谁知皇甫昌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生擒活捉了。

子尧被紧紧绑在大殿上,动弹不得。他闭了闭眼睛,感觉那几人目光如同把把利刃,割在他的心上。杨慕看着他,没有说话。杨里持着一把断头刀,缓缓走上前去,将刀横在他脖子上。“说,杨御有什么计划?”

子尧冷冷一笑,面部有些僵硬。“没有什么。”

杨里似乎有些怒意:“那你来何干?”

“自寻死路呗。”

杨里又把刀勒紧,“说!”

“不说!”

杨慕看着。这倒也算是一条汉子。于是,他示意杨里冷静,走上前去,拿过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子尧微微抬起头,目光却异常恳切。“我还有家小,请你们不要将他们杀绝。”

杨慕心微微一动。“好。”

杨里长叹了一口气。“没了?”

“没了。”

杨慕看了他一眼,缓缓举起刀——

再见了……

……

再说阎旭和颜熠。他们疯狂划着船往回去,谁知竟然遇上了姜郁的船队。他们猝不及防,死伤无数。阎旭和颜熠,趁着混乱,加速划船,才终于逃脱。这时,又传来子尧死于刀下的消息。阎旭一脸绝望。颜熠得知不仅计划落空,而且代价沉重,想要跳江。突然,他回过头,对阎旭说:“我弄巧成拙已没脸见人,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如早超生了罢!陛下十分看重你,你也是一位不可或缺的大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主意,他们不会加罪于你的。”阎旭有些怔。颜熠仰天长笑:“反正我已毫无依靠,就这么去了!”话音未落,他就一头栽进了江水。阎旭张望着,可这滚滚波涛,还哪有他的身影。

阎旭忍着悲痛,回到了羿稷。毕竟不知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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