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世事无常,遇到感情,都怎能分得清谁对谁错呢。但是,最起码,我们可以做到不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连累别人,怪也只怪世界上那些莫定的陈规……
我轻声唤道:“思樱……”
她抬起头来,徒留脸颊上的两行清泪.
我道:“你……那女孩……你是被派来找回家传之宝的?”
听到我的猜测,她不置可否,哽咽一声道:“忧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明知道姐姐没有错的,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斗不过整个家族的。”
姐姐?会是母亲吗?
我没有问,只道:“去找她吧,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思樱呆呆的看着我,问道:“你不怪我吗?”
我摇摇头,笑道:“不怪……我……可以叫你小姨吗?”
思樱怔了好长时间,我便清楚,思樱口中的女孩定是母亲无疑。
我继续道:“错的不是你,错的也不是母亲,甚至错的也不是我那素未蒙面的舅舅,当然也不是你家族中的长辈元老,世间万物皆有他的定律与命运,只是看你敢不敢与天抗争……”
思樱怔怔的听我说话,许久,终于释然,认真的点头,笑道:“忧儿……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会心一笑,沉默许久,才想起什么,转而问道:“思樱,我有一事很是好奇。”
她挑一挑眉,破涕为笑,道:“叫小姨。”
我呵呵一笑,道:“你是怎么确定我便是母亲的孩子?”
见我问的是这个问题,她考虑了一会,叹了口气,才道:“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从我的枕边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从里边拿出一个小小的,精雕细琢的琉璃飞凤,凤凰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飞入九天,远离凡间。
这只琉璃飞凤从小便戴在我的脖子上,即便摘下,也时时带在身边,我还特地为它央求母亲给绣了一个精致的香囊,其实这只琉璃飞凤也是母亲送的,被我宝贝着。
我好奇的看着思樱,只见她从自己的颈间也拿出一个项坠,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琉璃飞凤。
她拿着两个作对比,道:“这是咱们家族的特有的饰物……我在一次给你收拾衣物时发现的,本来你就与姐姐长得极像,如今也就坐实了,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我点点头,道:“谢谢你不恨母亲。”
她将我的琉璃飞凤塞回香囊,又放回我的枕边,又将自己的重新戴上,冷哼一声,幽然道:“我没有理由恨姐姐,我只恨我的家族!”
然后又对我认真道:“忧儿,你和姐姐一样,没有女子的柔弱,如果有一日,你……回去改变那个家族的命运吧,我不想再让家族中的其他女子再受那非人的待遇了。”
我知道,任我怎样开导,她心中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也不会轻易消除,看着思樱充满希望的双眸,怎么能忍心打破,我灿然一笑,道:“好!”
……
思樱走后,便这样趴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肩膀隐隐作痛,消弭着我的精力,脑海中一直有一团暗影挥之不去,母亲到底有怎样痛苦的过往,她又是怎样挨过那样无助的时光……
须臾,暗影渐渐淡去,却又飘来另一团迷雾,我为什么会如此的奋不顾身的,如果,次匕首再往下一点点,我便不会安然的躺在这里了,或许能穿越回去也未可知,那么,让我以命相搏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头昏昏沉沉的,睡不踏实,却也不愿醒来,朦胧间,似乎梦到一股茉莉清冽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有人轻轻解开我的睡袍,将衣衫退至后背,解开缠在肩头的绷带,顿时感觉肩膀一阵凉意,和丝丝疼痛。随后,便有手指蘸着冰凉的药膏,轻轻敷在我烧的火辣的伤口周围,顿感舒适异常,便不由自主的轻哼一声。
迷蒙间,闭着眼睛,享受这无微不至的照顾,脑海里把此人想象成思樱,却觉得气息不对……
来人的气息愈加显得厚重,手也在微微的轻颤着,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瞥见一个明黄色的衣角,明黄色……宇龙锦?!
睁开眼睛,想要支起身体起身,却不料扯到肩膀的伤口,啊的一声又趴了回去,宇龙锦用手按住我的肩膀,担忧道:“起来做什么?”
这回我可是完全精神了,伤口微痛,又有冷汗流了下来,宇龙锦拿起面巾轻轻为我擦拭,我不敢再动,声音颤抖着,道:“主子……怎敢劳烦主子为属下做这等事情?”
宇龙锦再次做回我的床边,这个角度,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为我涂抹药膏的轻柔触感,我想,我现在的面颊定是绯红的。
只听宇龙锦轻声道:“若不是忧儿,本宫恐怕连命都没了,这点算什么,本宫又欠了你一个情。”
他似乎并没有怀疑其他,我便放下心来,闭上眼睛,闷声道:“主子言重了。”
却听宇龙锦忽然严肃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我不明所以,疑问道。
他却继续道:“以后,你保护我的前提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却道:“危急时刻,顾不得许多。”
他立即高声道:“这是命令。”
我垂目不语,这个命令恐怕很难执行,为了承诺。我不会让宇龙锦受半点伤害的……对,就是因为承诺,忽然间心里释然了什么。
却听他忽然担忧的问道:“后背也受伤了吗?”
我心里一惊,因为他正把我的衣衫继续下褪,查看着我裹胸的布带,我急忙道:“没有,主子,不是,太医说这样缠着是为了固定我身体的肌肉和骨骼,以防不小心扯到上方的伤口。”
话说的语无伦次,一激动,便想起身,却再次被宇龙锦按住。
宇龙锦停下研究我的布带,疑问道:“还有这一说法?”
我忙点头称是,他却笑道:“那些个太医也真是,依本宫看,你这身板哪里还有肌肉,倒是瘦的全剩骨头还差不多……真不知道你那一身的绝技是哪里来的?”
我额头又渗出一层细汗,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紧张的,一时无言,却听宇龙锦再次说道:“这样深的伤口,要几时才能好?”
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宇龙锦的手依旧放在我的双肩上,我能感觉到他手心上传来的越来越灼热的温度,与他手上的剥茧轻轻摩擦肌肤的触感,心中一阵悸动。
却很快调整心态,道:“主子不用忧心,林太医的医术很好。”
他似刚刚回过神,收回双手,轻咳两声,道:“忧儿说的对……”
然后站起身,道:“本宫想起还有些急事要办,剩下的我叫思樱过来帮你……”
说完,逃跑似的走开了。
宇龙锦突然离开,我没有多想,可能是这几****真的很忙,不过却令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刚刚都忘记问事情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肩膀裸露在外,没有包扎,这样被风吹到会恶化的,正抱怨宇龙锦的成事不足,便见思樱推门进来,神色慌张,进来见我如此趴在床上,急道:“他发现了吗?”
我摇摇头,看她松了一口气,不禁觉的好笑,却更想着要逗她一逗,故意板着脸道:“小姨怎能让他进来给我换药呢……”
思樱听我质问,苦着脸向我解释道:“忧儿,这可不能怪我啊,人家是太子爷,怎是我一个小小婢女拦得住的,若是拦的狠了,没猜到什么,也怀疑什么了。”
看她的样子,便觉得有趣,笑道:“你总是这么有理。”
见到我笑,思樱便知道我在开玩笑,于是笑着走过来,拿起宇龙锦刚刚拿进来的干净纱布,为我绑好伤口,这一扯一动的还是会痛的不行,却也可以忍受了。
我痛得直冒冷汗,却听思樱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皱眉问道:“思樱好没良心,我痛成这样,你竟如此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便把她全心全意的当成自己的亲人,也学会了与她撒娇,想得到亲人的呵护与疼惜。
思樱笑道:“我只是想到刚刚太子殿下落荒而逃的情景……”
我蹙眉,问道:“落荒而逃?”
思颖看着我,认真的点点头,道:“恩,要不然你真的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啊?”
我却听出些端倪,黑着脸道:“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她却丝毫没有被捉赃的觉悟,笑嘻嘻的道:“我不是怕你被发现吗?我偷听也好在危急时刻赶过来解围啊。”
看她说的理直气壮,我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算你还有良心,”然后问道:“宇龙锦为何落荒而逃?”
她诡异笑道:“忧儿在这方面真是迟钝呢。”
我皱眉,等她继续说下去,她却忽然压低声音学着与龙锦的样子,道:“怎么办,怎么办,忧儿是男人,我怎么能对男人有感觉呢,这是不对了,可是可是……”
思樱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无法继续说下去,看她表情戚戚,便知道她一定是想起那个说为家族接班人的哥哥。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苦涩一笑,只道:“宇龙锦爱上你了,但是他自己还是不敢面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我不是真的迟钝,只是很多事情不想去承认,不想去思考,心里自认而然的抵触,不想去相信,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道:“思樱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没有结果的事情,不提也罢。”
思樱困惑的看着我,道:“怎么会没有结果,忧儿又不是真的男子。”
我笑道:“我说我是真的男子,我便是真的。”
思樱一愣,道:“你……”
我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并不想做那笼中的金丝雀……”
思樱听后,沉思片刻,了然一笑,道:“我明白了……”
我闭上眼睛,听她继续道:“夜也深了,你休息吧,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