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似乎很少下雨,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碧蓝色的晴空,万里无云,抬头便可以看见觅食的秃鹫,旋于某处的上空,忽的俯冲而下,应是看到什么“美味”了吧。
此时,路上只我们两个人,他不说话,我更不愿出声,这里除了车轮转动的声音,大自然的声音,就是宇龙锦不时的轻咳声。
宇龙锦身体不好,尤其是我们越接近日曜,他的身体状况就越显得不容乐观,脸色更加苍白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总像下一刻便会倒下,再也不会起来,但我却从来不见他要求吃药看大夫。
莫不是因为舟车劳顿,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会不会是在中途我不注意的什么地方被别人下毒呢?
下一站便是赣州,今天中午就能到达,在赣州留宿一晚后,再有三天就能到达日曜了,就要见到那个崇德皇帝了吗?还真是想见一见那只运筹帷幄的老狐狸。正想着,忽然从车里传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我停下马车,掀开车帘,看向躺在塌上的宇龙锦,道:
“主子,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赣州了,那里可能会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咳咳,忧儿是在担心本宫吗?”
“……”
我们正行在通往赣州的官道上,前方已隐约可见赣州城门,这时,就见前方驶来两骑,说话间已来到眼前,前面的一个男子身着白袍,玉带金冠,面容白皙俊美,颇有些风流之味,年约十六七岁,与宇龙锦倒有几分相似,后面男子的则身着黑色短打衣靠,五官端正,应是前者的侍卫。
来人到我们车前勒缰停马,我也顺势将马车停下,只听为首男子朗笑两声,然后道:
“哈哈,三皇兄别来无恙啊,小弟有失远迎,还望太子哥哥莫要见怪啊!”
“五弟说的哪里的话,你肯来接为兄我,就是为兄的荣幸,哪里还敢见怪?咳咳”宇龙锦似乎对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虚弱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势。
来人道:“皇兄此话可真是折煞小弟了。”
宇龙锦没说一句话就会轻咳两声,此时更像是隐忍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虚弱,沙哑着声音道:“五弟,咱们就不要在这客套了,为兄可是已经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了……”
宇龙锦仍旧坐在车内说话,不曾掀开车帘看一眼,我都能看见前面那个应该是五皇子,贤王宇龙浩的人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宇龙浩随即有笑道:“哎呀,你看看,小弟一见皇兄太过激动,都把这茬给忘了,您这身体可是……快快,请皇兄随我到府上,先好生调理再说”说完宇龙浩调转马头,准备往赣州方向返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着宇龙锦的应答,我们两骑一车,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赣州城内,赣州城街道繁华富饶,与琼州的婉约美不同,这里大多是建筑之美,一座座琼楼玉宇屹立城内,大有繁华都市之象,因为赣州是东南各省通往京城日耀的必经城市,所以富饶至此也情有可原,赣州尚且如此繁华,不知京城能是什么样子?
我们进城以后,转过几个街道,便来到一处别院,“浩宇雅居”四字高悬于大门上方,原来此处是宇龙浩在赣州的一处居所,听说几年前北方北乡国侵扰宇国边境,宇龙浩自动请缨,要随大将军孙绕赴边境督战,学习实战经验,两个月后凯旋,立下了一些战功。
皇帝赞其少年骁勇,便应允其一个要求,宇龙浩不求名利,但求自到赣州历练几年,一则为体察民情,二则为督办当时赣州刺史许昌则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一案,皇帝自然欣然应允,并对其举动大加赞赏,称其“年虽少,利欲之心弃之,爱民之心怀之,贤王之选也”,后赐封浩宇贤王,并在京城赐浩宇王府一座,成为了宇国崇德年间第一位封王的皇子,一时轰动各国。
“此处便是小居,皇兄暂且小住几日,再回日耀也不迟”宇龙浩下马,随从早已迎出,接过缰绳,把马牵到后院。
宇龙锦掀开车帘,我抬头看他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宇龙锦脸色较之前更加苍白,虽然强忍着,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都重了些,怎么会这么严重呢?见宇龙锦作势要下车,我急忙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把他扶下来,他顺势往我身上一靠。好似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一样。
“主子……?”我轻唤一声,想不通宇龙锦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为什么一路上他都不曾提起?
“咳咳,忧儿莫要担心,老毛病了。”宇龙锦像是费尽力气说话一样。“中气不足,气血两亏,短命之兆”脑海里忽然飘出十二个字,这大概是在崇德十八年,也就是宇龙锦十岁时,民间流传的形容太子的词,短命之兆吗?其实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为何宇龙锦的病情最近才愈加严重呢?是不是更应该说为何他的病情越接近日耀就越严重呢?知道此时我才有所顿悟,与时间无关,是地域问题吧,宇龙锦,你到底想迷惑谁呢?
因为宇龙锦与我的对话,似乎引得宇龙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我没有抬头,并不知道他有何表情。
“皇兄,怎么看你的病情又加重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宇龙浩撤走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转而对宇龙锦关心道。
宇龙锦低声道:“不碍事,可能这几天赶路的缘故吧。”
宇龙浩道:“听说皇兄此次去琼州是为寻访名医,不知可有收益?”
宇龙锦道:“哦?咳咳,五弟消息可够灵通啊。”
“皇兄又在讽刺小弟了,凡是稍稍关心皇兄的人,都会想打听皇兄这两个月来的去向,担心皇兄你的安危啊”宇龙浩说话间,已经将我们引进院内。
宇龙锦轻轻笑道:“那为兄应该深感荣幸啊,可想而知‘关心’为兄的人定不会少了。”
我搀扶着宇龙锦,左手托着他的小臂,右手已不自觉间被他握在手中,本以为宇龙锦雪一般颜色的皮肤,定会有一双冰一般的手掌,但是我错了,他的手是暖的,与他比起来,反而是我的指尖寒凉,才更像是一个常年卧病的人。
宇龙浩目光锁在了我们相握的手上,暧昧一笑:
“‘堂堂太子不在天朝,却到民间留恋烟花’若是这样的传言传了出去,可大大有损皇兄你的形象啊,为此,那些关心你的人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打探消息,为的就是替皇兄你正身,消除谣言啊。”
宇龙锦回道:“咳咳,那为兄是该多谢这些有心之人了,不知五弟在不在其中呢?”
宇龙浩惋惜道:“要说这,小弟就惭愧了,小弟前些日子忙于政事,等到得知皇兄下江南,已是一月之后了,那时我已经来不及献殷勤,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还望皇兄莫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