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丛婉次日依旧是在一张硬的把她骨头都隔疼的床上醒来的,睡惯了现代的席梦思,显然这种雕花木床,和古风古韵的房间在豪宅的包装下并没有让她觉得很习惯,下次一定要把下面多垫一点棉被,齐丛婉心里这样想着,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张嘴就喊起了银环。
端着银盆的银环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放下盆走过去便为齐丛婉更衣。
“小姐,今儿可是世子爷晋封的大喜日子,小姐快去更衣吧,爷已经起身在中堂准备着了。”
齐丛婉揉了揉太阳穴,昨天的酒劲儿残留在脑袋里,让她有些头疼,今天是七夕,那么就是说,很多计划要进行了,哎!昨天怎么就不好好看看瓶子上是什么,没想到那花露酒闻起来清香无比,没有几丝酒气,可谁竟知会有这么大的劲儿,也不晓得昨天后来,她喝醉后与司空文泽有没有……想到到这里,齐丛婉面上一红,她后来说了什么来着,应该没把秘密说出来吧。
齐丛婉蹙着眉头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银环,爷昨夜在哪里留宿了。”
银环以为她家小姐终于开始开窍在意起世子爷了,高兴的说:“爷昨夜见小姐睡着了,就回了书房,一直到今儿早上,并未去任何房中。”
齐丛婉松了口气,点点头,窃喜道,这样吗,那就证明他没对她做什么,太好了,毕竟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如果奇奇怪怪就被一个男人给占有了,对她来说才真要命的。
“小姐总算是在乎起爷了呢。”银环掩嘴轻声笑道,走过去扶着她下床坐到梳妆台上便开始为齐丛婉盘发。
齐丛婉懒得解释,便问道:“昨天叫你准备好的药做好了么。”
“小桃子已经熬好了,小姐可是给侧福晋端过去?”
齐丛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枚珠花把玩起来说:“这可不行,我这个做大房的怎么着也得自己亲自为她送过去显示诚意啊,不然传出去,还得道,是我欺负了人,你说是不是。”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呢。”银环笑笑看着镜子里的齐丛婉继续调整发型。
“对了,那个血袋呢?”
银环闻言,立刻走到一边的篮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递到齐丛婉手中。
齐丛婉满意的一笑,放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翻出柜子,拿出木盒里的玉簪插在了发间。
“小姐好像很喜欢这个簪子呢。”
齐丛婉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狡诈一笑,不做回应,然后站起身来转过头对着银环说:“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去看看丁氏了。”
海棠院不愧是住着全府内曾经最受宠的妾室,不过曾经的意思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齐丛婉在银环的搀扶下,一只手摸着肚子,随着侍婢的传唤,缓缓走进了海棠院。
丁眉海此时正在房内对镜梳妆,听闻这郡王府正妃齐丛婉主动来看望他,微微眯起了一双凤目,昨夜还让她在一众家眷面前吃瘪,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知道她风寒还特意带药过来瞧她,哼,怕是为了想体现大房风范,故意这样惺惺作态,做给世子爷看的吧。
若是她想借她来表现她的善良大度,温婉贤良,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丁眉望着铜镜中明艳的倒影,对巧儿说:“你出去和福晋说声,我身染风寒,见不得风,怕是要传染了别人,叫她留下药说福晋的心意我领了。”
巧儿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家小姐眉头紧皱着说:“奴婢知道小姐这意思早去回绝了大福晋,可大福晋的人说,福晋身怀五个月的身孕又是作为大房,还不辞辛苦来看望主子为主子送来汤药,主子若是就这么回了,传到爷的耳朵里,难免说是主子的不是…”
巧儿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下了头。
啪嗒,只听一声碎裂的声响,桌子上的玉器被丁眉海摔到了地上,丁眉海怒目圆睁咬牙道:“好一个大房!竟学会用爷来压我。”
“小姐息怒啊,才感染了风寒,可别再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
“巧儿。”丁眉海凤目一瞪,起身喊道:“去房里把爷赐给我的那套凤凰羽衣拿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凭哪点来和我争!”
“是。”
齐丛婉坐在院子了无聊的开始扯着花瓣玩。
“出来、不出来、出来、不出来、出来…”
银环站在一边为她添了些茶看着脚底一片的花瓣好奇的问道:“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好好的花为何要撕碎啊。”
“哦,这个啊。”齐丛婉举起手中只有一片的花瓣的海棠说:“我这是做一个游戏呢,名字就叫,出来不出来。”
“奴婢还是第一回听着呢,这游戏好玩吗?”
齐丛婉挑了挑眉笑道:“自然是好玩的,不然小姐我怎么会玩呢。”
“那小姐一个人玩不无聊吗?”银环疑惑的问道。
“怎么会是一个人玩。”
“银环糊涂了。”
齐丛婉微微一笑看了看那扇木门,丁眉海在巧儿的搀扶下,身穿一声橙色秀着凤纹的羽衣踏出了木门。
齐丛婉撕下最后一片花瓣,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你看,这不,陪我玩游戏的人出来了。”
“这么冷的天,还真劳烦姐姐费心了,两院相隔这么远,竟还亲自送了过来,妹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丁眉海懒洋洋的走到齐丛婉面前一尺的位置,然后微微一笑,立刻有人搬来一张镶金戴玉的贵妃椅,丁眉海眼皮一扫,立马,柔弱的倒在了上面。
“哎呀,都忘了和姐姐说,妹妹身子不爽,不方便见礼,姐姐可莫要见怪才是。”
说着懒洋洋的用手撑着头,打起哈欠来。
这贵妃榻可是有一个故事,当年司空文泽还和丁眉海青梅竹马的时候,曾赞许丁氏睡姿慵美,为博美人一笑,特意订做了这夜阑国最奢华的椅塌,以便用来衬托她的美艳,为与这椅它交相辉印,还特意做天山蚕丝镶嵌玫瑰金,为丁氏做了一套凤凰羽衣,可谓价值连城,在当时传为一段佳话。
丁氏这样大张旗鼓的搬出这些东西,无非是在想人宣布,她才是当今最得宠的侧福晋,绕是你大房,又岂有这等待遇。
齐丛婉端起茶杯小饮一口,脸色毫无改变,倒是显得豪不介意,
“妹妹是爷的枕边人,自然是身子最为珍贵,这个虚礼不行也罢。”
丁眉海满意的笑笑,看来她倒是学乖了,懂得知难而退。
“姐姐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爷办事来的,听闻妹妹身子不爽,特意带来了从娘家拿过来的好药,还煎好了给妹妹送了过来。”说完,狡诈的眼光骤现,对着小桃子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小桃子把药端了过去。
小桃子端着药婷婷的走到丁眉海面前。
“妹妹快喝吧,这药不仅专制风寒,还能美容养颜呢。”
齐丛婉拿出手帕掩住嘴角微微笑这解释道。
丁眉海脸色微变看了看那碗药,她倒是听说有一种药喝下去就再无生育能力,这齐丛婉打嫁入府中她就没给过好脸色,如今如此好意怕是心有不轨。
“我看药都冷了,巧儿,还不快接过去,热一下了再拿过来。”
丁眉海一皱眉,对着巧儿使了一个眼神,巧儿立刻会意点点头走过去要端过小桃子手中的药碗。
“哎,且慢”齐丛婉站起身来,银环忙搀扶着她。
“妹妹有所不知,这药可是当年宫人从皇宫内得来的祖传秘方,偏生要喝凉的,这热了,药性可就没有了,妹妹还是现在饮吧。”
齐丛婉走到丁眉海面前居高临下,摸着肚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肚子,哼,丁眉海一见着这肚子就来气,恨不得一脚踢上去。
不过她可不能这样做,她还听闻,这让人不能生育的一帖药汤,正是凉饮的,想骗她喝吗,没门!丁眉海眼中寒光一现,忍怒道:“齐姐姐还真是有心了,妹妹这风寒已经好了,怕是可惜了这碗药了。”
“这有何可惜,妹妹不必担心,我这药可是既能治病,又能养颜啊。”
齐丛婉依旧步步紧逼,丁眉海怒了,从贵妃榻上站起身来,瞪着齐丛婉强忍住翻脸的欲望,笑道:“姐姐承蒙恩宠,又怀育身孕,如此贵重的药自然是要让给姐姐这样尊贵的人了,姐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就请回吧,妹妹先告辞了。”
说着就转身准备回房,再说下去,她保不准会发火,现在这女人怀有身孕,今日又是爷的晋封大日,她要忍!
“哎,妹妹别走啊。”齐丛婉一个伸手抓住丁眉海的手腕,丁眉海怒气未平,见人拉住她,怒火更盛了,一把甩开手,只听一声尖叫,齐丛婉被一把摔飞,倒在了地上。
“啊!主子!!!”
一声尖叫骤起,银环率先扑上去,对着齐丛婉放在腰腹下的血袋一扎,瞬间殷红流出,染透了洁白的裤裙,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小桃子等一众侍女反应过来也丢下药碗扑了上来。
“我、我肚子痛……”齐丛婉痛苦的扭曲了面容,捂紧肚子,只听又一声尖叫,小桃子指着齐丛婉的裙襦大叫起来。
“是血!主子!主子流血了!!!”
丁眉海傻了,一众院子的奴婢们也傻了,齐丛婉倒在地上佯装晕了过去。
“小蓝子!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爷和大夫过来啊!”
“可是爷正在……”
小蓝子一脸为难的看着银环。
“什么事情比得上主子和小世子的性命重要啊,快去啊!”
小蓝子点点头,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海棠院。
丁眉海看着一地的血和晕倒过去的齐丛婉,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一个劲的说:“不是我做的,不是,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啊!”
等司空文泽这边一听到齐丛婉受伤的消息,立刻放下晋封大典,赶到了婉晴园,此时,齐丛婉已经被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大夫在房内诊脉,丁眉海等一众侍妾家眷则守在外间各怀鬼胎的不时朝里面望去,银环趴在床边,对着安排好的大夫点了点头继续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虽然她对小姐做这件事的目的并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任何一个大户人家,要想不被人欺,就必须先下手为强,翻过身去先压在别人头上再说,而作为未来的当家主母,她家小姐,必须树立起这个威严,在这个家好好给这个宠妾一个教训。
这样想着,银环更加坚定的看了看小姐,心里暗自盘算着一会怎样对世子爷说这间事情,有这么多侍婢在场,丁氏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参见世子殿下。”门外传来一声众人的齐呼,紧接着,就听到门被大力的踹开,还没来得及取下冠冕的司空文泽一个箭步,大步走到齐丛婉的床边。
银环酝酿了几滴眼泪一个扑棱,跪了下来。
“世子爷,主子、主子她……”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的落了下来。
司空文泽一皱眉头,然后转头看向一旁脉诊的大夫低声询问道。
“婉儿怎样了。”
“回世子殿下,福晋因骤然受到重创,加之这几日秋凉夜寒,脾肚也受了寒,这小世子怕是…”
“孩子怎么样?”司空文泽冷冰冰的问道。
大夫微微抬起头,触碰到司空文泽冰凉的目光,不由吓得一抖,这世子爷的眼神,可真是如同冰窖般出来的,若不是事先有交代,他还真多不敢相信,这是装出来的。
“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大夫低下头,悲痛的回道。
“大夫,您可是全京师最好的大夫了,您一定要救救小世子和福晋,银环给您磕头了!”说完银环棒棒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人命天定啊,老夫只能保住福晋的命,至于小世子,老夫是真的……”一声叹息落下,老大夫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银环听闻,抬起头跪爬到司空文泽脚下哭道:“爷可得为福晋做主啊,主子明明只是好心昨日在席间听闻丁主子咳了几声,知道丁主子染了风寒,要奴婢一早同福晋一同为丁主子送药过去,哪知,丁主子一直百般怠慢就算了,竟然、竟然会。”说着眼泪簌簌的落下下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丁眉海一直在外头听着,在听到银环说到她的时候,一个气急,冲了进来,对着跪在中间的银环就是一脚踹下去,骂道:“小贱人!修得胡说!”
然后转过身一下跪在地上,满眼含着眼泪梨花带雨的哽咽着辨解道:“爷,真的不关妾身的事啊,不要听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是齐姐姐她自己要跑过来的!妾身身子不爽就没有大礼相待,决计没有怠慢齐姐姐之意,摔倒也是齐姐姐自己不慎跌倒的,和妾身没有一点关系啊!爷!眉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可要相信眉儿啊!”
银环被这一踹,当场捧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一旁的大夫立马跑过去把银环扶起来。
“你害死了未出世的小世子不说,还伤了婉儿,现下竟还敢在我的面前内伤及无辜!你还敢说和你没有关系吗!”司空文泽一声怒吼,恶狠狠的看着丁眉海。
“爷、我没有、我没有……”丁眉海不断摆头,泪水直流,她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火,难道他真的要为这个女人而放弃他们之间的情分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司空文泽露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后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的发财说:“把侧福晋请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允许她出她的海棠院,还有,这半年的例钱都扣掉,直到她反省认错为止!”说完走到床前坐下,不再看地上的人。
“爷、我知错了,您别这样对眉儿。眉儿下次再也不敢了,眉儿再也不吃旁人的醋了,爷、爷……”
一旁走过来的几个侍卫一把架住丁眉海,就开始往外拖,凄厉的哭声由近渐远,司空文泽皱了皱眉,却没有吱声。
要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不然这里的暗桩,怎么会如实报给皇帝,让他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