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物长有一头毫无光泽的白色长发,披散在水中,如同无数条细蛇蔓延开来,猩红色的双眸细长,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冷笑,一字一顿,嘶哑道:“雪女就是雪女,难怪主人会对你如此痴迷,单单只是一滴血,就可以让我水妖白丝丝原形毕露。既然你这么厉害,之前何必还故作柔弱,天天来这池中引我现身。”
从她薄薄嘴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挟带着几分杀气,令闻者战栗不已。
彩月捂着嘴,一脸惊骇,跌坐在地上不敢乱动,只能瞪着圆圆的眼睛惊惧地看着黎雪衣。
黎雪衣面上如罩寒霜,厉声道:“妖孽,你在宫中藏身已久,先是谋害我的父皇,现在又想来害我?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又有何种目的?”
那女妖冷笑着:“哼,你父皇中的虽是妖毒,可却并非出自我手。我白丝丝是水妖,不是狐妖,杀人对我来说没意思。”
黎雪衣闻言一震,原以为抓到她便是抓到了凶手,可现在...
黎雪衣僵着脊背,道:“不论如何,妖就是妖,今日我断断不能留你!”说完,她便再次拿起匕首,在刀尖上涂上了一层自己的血。
白丝丝见状,眼睛里闪过一抹惧色,但很快的,她又微微一笑,“我是妖没错,但你要找的杀你父皇的凶手可绝不是我,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我百年的修行来毒誓。”
白丝丝紧紧盯着黎雪衣手中的匕首,缓缓移动道:“我现在沾了你的血,逃也逃不走了,你又何须急着杀我呢?”
她的话,让黎雪衣稍有犹豫,毕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还没能弄个清楚。
黎雪衣将匕首横在身前,低声问道:“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圣雪城,为什么要进宫害人?”
白丝丝闻言,笑出声来,只是她的笑声并不好听,“哈哈,你这话问得倒是有趣,这宫中的女人还能是怎么进来的?当然是你父皇准我进来的?”
“妖孽,你在胡说八道,我现在就一刀了结了你!”
白丝丝忙抢白道:“眼看都死到临头了,我还骗你作甚?!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再说,你父皇是个多么风流的人,你不知道吗?”
黎雪衣下意识地反驳道:“我父皇纵使风流成性,也绝不会看中你这样的妖孽!一定是你使用妖术,迷惑人心,才能得以混进宫来。”
白丝丝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越皱越紧的皮肤,语气更加低沉道:“我们水妖和别的妖精不一样,一离开水,我们就什么法术都没有了。我当日进宫为的是找你,而不是你父皇,我之所以在你面前现身,为的是替主人完成心愿,而并非要害你。”
黎雪衣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半信半疑,没有作声。
白丝丝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想来,你父皇发病时的情形,你也看过,他身体的变化,确实是妖毒发作所致,可他的样子和我并不相同。”
黎雪衣的眼睫颤了颤,微感愕然,看着她道:“这宫中除了你,难道还有别的妖物?”
白丝丝点点头,“当然了,我第一次见你父皇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的有妖气,而且还是一股很强的妖气,修行功力绝对在我之上。”
当初进宫的时候,她顶着一个宫女的名字,被有意安置进温泉宫。
多年来,黎封的身边虽有美女如云,却鲜少会有像她这样妖冶的女子出现,所以,那阵子几乎天天黎封都要去温泉宫,对她十分看重。
黎雪衣听得心中一紧,隐约觉得她并非是因为怕死而在说谎。
白丝丝青白色的脸,被血丝一点点染红,略显紧绷,“你是雪女,又是离宫多年,这宫中的许多秘密你未必都知道。说到妖毒,更是有千百种之多,我要是有心杀你父皇,一早就在这温泉宫动手了,何须还要费这多周折,惹这么多麻烦。我费尽心思讨你父皇的欢心,为的只是探听你的消息。”
黎雪衣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奇?你的主人又是谁?”
白丝丝见她终于问到了正题,语气却忽地冷静下来:“我家主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的安危十分关心,视你为这人间最珍贵的瑰宝。”
她跟随主人身边三百年,从未见他对凡人如此上心,但不管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听闻了雪女传言而心动,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她永远都要忠心履行。
黎雪衣听得似懂非懂,有些不耐烦道:“死到临头,还要卖关子!你既是妖,你的主人也绝非会是什么善类。不管我父皇是不是被你所害,圣雪城内绝不容许有妖孽的存在。”
白丝丝见她不改杀心,只好亮出最后一张底牌,道:“好,就算你今日能杀得了我,可那个真正害你父皇的妖精,该怎么办呢?如果,我当初不是故意冒险现身,你根本就察觉不到我的存在,更别说那个妖精了,他隐藏得那么深,寻常人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他。”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黎雪衣淡淡道。
白丝丝道:“如果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白丝丝定当回报于你,替你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黎雪衣闻言,轻轻一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话,不过是想要让我手下留情。但是,很可惜,我雪傲国承袭祖训,世代不与妖魔之道同流合污。”
白丝丝没想到她如此固执,心里打了个突,冷笑道:“妖又如何,人又如何,凭他是人是妖,是非对错也总有黑白之分,我白丝丝虽然是妖,却也是个言而有信的妖。容我再多问一句,你就真的那么相信人心吗?你父皇毒发形变,宁愿藏在阴冷潮湿的后山活活冻死,也不愿和你们相见,这其中的原因,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谁说她不想知道,她想这个原因想得都快要想破脑袋了也想不明白。
只是一霎间,黎雪衣的心中有些犹豫了,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犹豫,她将手中的匕首直直地刺进白丝丝的身体,毫无留情道:“你说的话远没有你的眼神来的诚实,你眼中的凶光骗不了人,今日我若手下留情,便是给圣雪城留下了一个大祸害。”
白丝丝闷哼了一声,身体就像是用水做成的一样,柔软无力,稍一刺破,便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