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名无能*****
林氏微微变色:“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夏安华伏在地上,口中说道:“求母亲答应!”
林氏有些不悦,初华给清风明月使了个眼神,二人上前将夏安华强行扶起按到了椅子上。
夏安华挣扎不得,眼圈便有些发红。她不晓得是自己的态度还是所求的事情惹了林氏和初华,但是她顾不得许多,今天的事必须成功。她不敢再跪,坐在椅子上拿一双泪眼看着林氏:“母亲恕罪。女儿只求嫁个普通人家,不想进宫,也不想嫁给宗室。求母亲帮帮女儿!”
初华见她声音急切,身子还微微发抖,看来她所求的应该就是她的本意。夏安华长得不赖,人又温婉,良好的个人条件再加上林氏的关系还有夏府跟亲王府的关系,想让自家女儿落选或者指给宗亲相当容易。只是若是求嫁宗室的话,只能是做妾了。
林氏淡淡开口:“这么说,你是不想为妾?你的意愿是找个普通人家做正房?”
夏安华急忙点头:“是!女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是不愿走姨娘的老路。”说完,她有些忐忑的看着林氏。林氏对她们母女向来不错,可是她非常清楚那是姨娘和她不争不抢、恭敬本份的原因。如今她的要求会不会被林氏认为“不本份”?她心中没底。
林氏点点头,她就说嘛,天底下哪有女人会真正心甘情愿的做小?有廉耻有见地的女子都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而自甘下贱!余氏是没的选,可是她的女儿有。而今天夏安华来求了,林氏心中大感宽慰。
“可是,你知不知道,若是想做嫡妻原配,条件就不能要高了。”
“女儿知道。只要能做原配发妻,哪怕他是个穷酸秀才女儿都愿意!”夏安华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氏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既如此,我想法子让你被撂了牌子就是。”
夏安华急道:“不是撂牌子,而是女儿不能参加,要是参加了就……”
她有些难以启齿。初华心中一动,追问道:“怎么不能参加?”
夏安华低下头:“国丈家的三少爷放过话,选秀的时候定要跟皇后要了女儿……”
林氏眯起眼:好嚣张的小子!
初华也不高兴,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妹妹身上了,简直是混账!
要让符合资格的女孩不参加选秀,无非三种情况:父亲是京城人的外放了、本人重病、圣上恩典。
可是让夏安华装病也不现实,不是怕瞒不过,有初华在,就算太医院的老刘太医来了也看不出来。不现实的原因是既然夏安华被人看上,那躲过选秀人家还更方便了。到时国丈府上门提亲,老太太会拒绝么?那肯定是乐颠颠的就答应了。
初华问她:“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个人?”
夏安华沉默,初华等不到答案也就算了,事已至此,那个过程已经不重要。而且,如果她想知道的话,还有别的法子。
“就算你不参加选秀,那人也可以来提亲的,你觉得祖母父亲他们会不答应?”
夏安华脸色白了白,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
“罢了。”林氏叹道:“你且回去,此事我会处理。我曾经给你们许诺过,会给你个好归宿,我说道做到,去吧。”
夏安华站起来,深深一礼,然后饱含着泪花离去。
她刚一走,林氏就问初华明华:“你们可有办法?”
初华一笑:“多得数不清,就看母亲喜欢用哪种了。”
林氏笑:“这还挑?随便你选个容易些的吧。”
“遵母亲大人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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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一队车马从得意巷的宅子里出发,向着城东而去。
初冬的早上已经十分寒冷,树枝上都结上了霜花。早点摊子的主人已经出摊,一边哈着手,一边收拾,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
押送车马的人却似乎对这寒冷没有知觉,他们衣衫单薄,可没有一个瑟缩,全都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就连他们拉着缰绳、握着兵刃的手都毫不畏缩,裸|露在空气中。
早出的人们纷纷对这队车马投去好奇的目光,打头都要走到街尾了,可是后面还是看不到队伍的末端。
每辆马车都由两匹骏马拉着,车上都叠着两口大箱子。从箱子的大小和颜色上看,像是哪家姑娘的妆奁箱子。街上寥寥几个人互相看看,这是哪家这么大手笔?
城东太平里也是中下层官宦聚集区,跟夏府所在的金桂坊差不多。这里的官员大都没有资格上早朝,衙门点卯也还早,还在一片睡梦中。唯有一家已经早早打开侧门,等着来人。
景二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站在侧门旁,寒气使她鼻尖发红,双眼顶着门外。直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她才卸下劲来,松了口气。
镜尘下马,来到景二夫人跟前,立定抱拳:“景二夫人,奉大少爷之命送到一百抬妆奁和用具,请夫人查收。”
镜尘不是夏家的仆人或下属,而是“镜花水月”的堂主。在“镜花水月”的定义里,它的主人是林氏母子四人。所以,夏志远是“大少爷”而不是夏家排行的老四。
景二夫人哪里会真验?她点点头,镜尘便挥手示意,数十辆马车一贯而入,如流水一般注入景二夫人母女住的小院。
景未央待在屋中,有外男进来,母亲让她回避。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十来个青年男子飞速的把一口口箱子搬进之前腾空的厢房。他们身子矫健、目光如炬,面上偏偏还带了一丝书卷气,都是经过系统训练、识文断字的练家子。她咬住嘴唇,心中对未来夫君的实力有了再一次的认识。景未央信命,因为夏志远那样优秀的二郎竟然对她一见倾心,至今不渝。若不是天神赐予,平凡如她怎会有这等福气?
景府中,同样早就醒了的还有景未缺和景未时。那日,她们在初华跟前揭景未央的短,在初华那里碰了个软钉子。那天之后,景未缺数次邀初华过府都被拒绝,想过去拜访亦不得邀请。眼见的两家把各项事宜敲定,景三夫人也在雄心勃勃的为她们打理选秀之事,景未缺心中一阵阵绝望和不甘。
景未时虽然遗憾却也并不强求,她早就知道生为景家女儿的命运。她想,大概只有景未央是特别的,因为她的父亲特别。而她、她的嫡妹,算上大伯家的女儿,都注定只能是景家的棋子。景未时看着,听说,这些东西都是夏志远亲自置办的。他真是心疼四姐姐呢。夏探花……景未时闭上眼,她只是,有点遗憾,仅此……而已……
此时,她们站在角落,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夏家人把箱子搬进厢房——她们知道,为了放下这些箱子,她们的二伯母把卧室之外的其他屋子全都腾空了。当时腾房间时,她们的祖母、伯母和母亲还嗤笑,觉得二伯母太过糊涂贪心,哪里用得着空出那么多屋子?夏家为了自己的面子能给二三十抬差不多的东西就顶天了。可是如今的场景,她们不得不承认,认不清现实的是她们。
景、夏两家的大家长都知道今天夏志远会把东西运到景家,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夏志远究竟置办了多少东西。此时有这么多双眼睛看到,想必消息会在第一时间传入他们的耳中。不知道他们听说后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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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接着是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不去?贱婢!别忘了你弟弟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敢违逆我?我就把他弄到宫里做个小太监,看你的老子娘饶得饶不得你!”
秋水捂着脸低声哭着:“小姐,那是要杀头的呀。小姐,你饶了奴婢吧!”
小姐冷笑:“你现在就去!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要是你敢去告密,我就把你卖到脏地去!你弟弟也落不了好!”
一阵斥骂责打后,秋水哭哭啼啼的离开。
她偷偷摸摸的来到景二夫人的院子外,得得索索的拿出四五个火折子,吹了几次都吹不着。想到主子狰狞的面孔,她打了个哆嗦,心中发狠,竟然平静了些,顺利把火折子吹着。她看准了,墙那边正是放置妆奁的厢房之一。她把火折子扔过去,又把几把浸了火油的棉芯扔了过去。月光下,她的面色惨白,犹如恶鬼。她害怕极了,不敢再看,闷着头转身就跑,刚迈开腿,后颈就传来剧痛,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怎么处置?”一个黑衣人请示另一个,刚才就是他把秋水打昏的。黑衣人口中的“头”则是从墙那边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物件,仔细辨认就会认出那些熄灭了的火折子和烧了一般的棉芯。
“头”冷哼一声:“真是歹毒!先关起来,让主子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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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未缺在闺房里焦急的等待着,可是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那边既没有出现火光,秋水那个死丫头也没回来复命。她不禁又怕又悔,该不是秋水被抓到了吧?她会不会吐出自己来?
景未缺自己悄悄的摸到二房,四下里寻找,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人、东西全都没有踪影。景未缺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母亲,母亲,只有母亲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