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是谁放进来的？赶出去赶出去！”
“几十个人一起得变异型败血症？你有没有医学常识？你有没有脑子？”
在场的一众专家纷纷低声议论着，冷笑声跟鼻子的嗤声此起彼伏。
马正彦听后，也是一阵冷笑。“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败血症是致病菌或条件致病菌侵入血循环，并在……”
张扬听出了马正彦语气中的不屑，毫不客气地张嘴打断。“我知道这些。”
“哼，既然知道，你凭什么说他们得的一定是急性败血症！”因为跟墨天华的矛盾，马正彦是怎么看张扬怎么觉得不爽。
“那你又凭什么说他们得的不是急性败血症？”
马正彦一时语塞，想了想之后，这才张嘴说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玩这些嘴上功夫。那我就想问你，一个学校里面，四十二个学生，同时爆发急性败血症，概率大吗？”
“很低。”张扬如实回答。
毕竟急性败血症不像流感那类的传染性疾病，一个生病，周围其他人很容易通过空气被传染。败血症的传染途径是血液，注定它的传染性将会非常低。
“很低，呵呵！岂止是很低，那是低到根本不可能在学校一下子这么多学生染病！”马正彦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看坐在那里的墨天华，好像在说“看，这就是你带来的废物，自己都承认概率很低，居然还这样说”。
收回目光，马正彦望着张扬，接着说道：“好，我们就假设这种低概率真的发生了，那我想问你，你所谓的这个变异型急性败血症的病毒，从何而来？你应该知道，没有病原体，是不可能染病的！”
“不知道。”张扬摇摇头，
在场的一众专家一听，纷纷掩嘴偷笑，心想这个年轻人可真经不起推敲。随便几句话，便露了馅。没有病毒来源，一个概率极低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拿来当病因，实在可笑。
“呵呵，什么都不知道，张嘴瞎掰一个病症，还……”马正彦话未说完，便被张扬打断。
“但是我知道，现在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是四十二个学生，那是四十二条鲜活的生命！败血症的死亡率在60%左右。而这个变异型的，按照国外的死亡报告，会在80%往上！”
“我们不考虑现实问题，单纯用数学概率论计算，那就是要有三十多名学生死亡。80%的死亡率，现实中，几乎就已经算是等死了！可你们呢！我看到你们在开会，你们在推卸责任！”
“你们当中也许有人想到了败血症，也许没有。但不论有没有，你们没有人去尝试，因为你们知道，谁出头，出了问题就谁背黑锅。没人出头，就算是那些学生都死了，法不责众。你们考虑的，永远是你们的未来，你们的升迁之路！”
“可你们想过那四十二个学生的父母吗？想过他们的家庭吗？那是本应该幸福的四十二个家庭。可现在呢？只是躺在这里等死？！躺在那里等你们开完会后的再议？！”
“砰！”
说到激动处，张扬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巨大的声响，震得在场一众专家个个身子一抖，吓了一跳。
“无仁心仁术，不配为医！”
无仁心仁术，不配为医！
张扬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闷棍，又像是一声响钟，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坚毅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着，经久不息……
马正彦听后，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张扬。
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他玛的是不是疯了？！会不会做人？！这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他玛的居然说出来？！
“砰！”
“好！好一个‘无仁心仁术，不配为医’！好！”
就在马正彦刚要张嘴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墨天华猛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来。眼角的泪花，随着身体的颤动，缓缓延脸庞滑落。
自始至终闭着眼的古正阳，因为是刚刚赶过来，并不了解病情，原本准备散会后再去看看学生的病状，因此自始至终就没打算睁眼看马正彦。
可当听到张扬的话后，古正阳还是睁开了眼睛，抬头望着身边的张扬，眼神中满是赞许与欣慰。
“张扬，有把握治好吗？”
扭头看看这个时而老顽童时而耿直的墨天华，张扬没想到在他做出这种犯了医疗系统大忌的时候，居然会站出来支持自己。
马正彦见状，赶忙张嘴道：“墨院长，假如真的是变异型急性败血症，我们肯定有把握。只需要按照程序，先去化验病毒，找到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异病原体，然后做出病毒样本进行测试，之后只需要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对症下药，也是可以治愈的。”
“来不及了！美国印第安纳州半年前曾经发生过13例，五天时间，无一生还！现在已经是入院第四天了，没有时间给你化验病毒一步一步来了！”张扬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低头又补充了一句。“准确地说，应该是入院四天半了……”
哗！
在场的一众专家再次被张扬的话所震撼。
十三例……五天……无一生还……住院四天半……
一个个准确的数字，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让众人的心紧紧一揪。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清楚。假如张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四十二名学生的生命，已经不足12小时！
“那你有办法吗？”听到张扬的话，墨天华接着问道，根本没搭理一旁的马正彦。想到鬼门停，墨天华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针灸加汤剂调理。”
“不行！”马正彦一听，立马气氛地否定。“病原体没有化验出来之前，就随便用那些老掉牙的东西瞎弄，不行！我还从没有听过针灸跟汤剂能够治疗急性败血症的！你这纯粹是胡闹！”
会议桌旁的其他医生，因为大都是从其他医院抽调过来的专家，因此对于马正彦口中的燕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所谓医院声誉，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现在有人愿意出来背黑锅，他们自然是乐的清闲。
“你没听过的东西多了！”
冷笑一声，张扬扭头看看旁边的墨天华，张扬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墨爷爷，每多拖一分钟，就是对病人不负责六十秒，我现在必须去病房！”
望着张扬那倔强而又坚定的眼神，墨天华闭上眼，点点头。“爷爷信你一次，走！”
“不行！你们这就是瞎闹！”
一听墨天华这就要带张扬去住院处，马正彦慌忙从座位上跳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二人的去向。“墨院长，你不是旁边的那个愣头青，你应该清楚，你这个的行为带来的后果会是如何？！将置医院的几十年声誉于何地？”
“而且就算是他真的能治变异型急性败血症，可谁知道那些学生是不是真的得了变异型急性败血症呢？！万一他说错了，因为下针导致病情加重，最终出了医疗事故，谁担这个责任！”
“我！”
“我！”
张扬跟墨天华二人，出奇地默契。若是闭上眼睛，你听到的，只是一个二重奏，毫无任何先后之分。
爷孙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有我！”
古正阳撑着手中的拐棍，缓缓站起身子。
“古老？！”
若是说墨天华因为在列车上见到自己施展阎王愁而对自己有信心，那么这个自己刚刚接触过的古正阳，他的行为，就太怪异了。
张扬想不明白，古正阳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信任。要知道，此时在其他医疗系统的专家们来说，他们必然认为古正阳的行为无异于自杀。最终的结果，只会让他古正阳身败名裂。
“老墨都支持的人，我相信错不了！”
古正阳眼神热切地看着张扬，似是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子，你也听到了，老古董的东西……中医，何时变成了老古董的东西了？我古正阳不听！我古正阳不信！我古正阳不服！”
“中医比西医先进了千年，过去先进，现在先进，将来，依然先进！小子，记住见面的时候，你说给我的那句话，记一辈子！”
“我古正阳不知道你是什么本事，但是知道你爷爷的本事！我知道，你小子不爱听这话。但现在，我只能这么说。你应该为有这样一个爷爷而感到骄傲。我古正阳不怕在场的人笑话，因为你是你爷爷的孙子，我古正阳在赌！拿我的一生在赌！”
“张扬，我古正阳拿我一生的名誉，赌中医的未来！”话到最后，古正阳长舒一口气。“不要让我输！”
听完古正阳的一番话，张扬忽然感觉像是有千钧重担，一瞬间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中医的未来……
中医的未来！
“那墨院长，咱们可是说准了，真要是出了医疗事故的话，你可是要负全责的。”马正彦脸上一副不舍的模样，内心却像是乐开了花一样。若不是用力忍着，马正彦的笑容，一定能够在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菊花。
墨天华自然知道马正彦心中所想，不屑地说道：“若是真的出了医疗事故，我辞职！这下你满意了吧？”
既然你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子没劝！
马正彦心头一丝恨意闪过，却依然笑容满面。“你看看，墨院长，这话……”
“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古正阳走到近前，冲马正彦不爽地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些孩子。”
看看古正阳的作风，张扬总算明白为何他会跟墨天华两个人成为挚交好友。
“对，有空那么多废话，不如做点儿有用的事。张扬，我们走！”墨天华招呼着张扬，跟着古正阳走出了会议室。
“走，我们也去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用针灸跟汤药治好病的！哈哈！”
“走走走，今儿就开开眼了！”
看到张扬一行三人出了会议室，会议室内的一众专家纷纷起身，一个个感觉轻松不已，调侃着刚刚的事情，纷纷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