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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座城,一人坟

乌伤县的清晨总有着一份宁静,阳光的照射下,中心的古树显得端庄而又神秘,一半沐浴于阳光下,一半则带有着一点儿阴影。

古树下,许凤梧吃着青葵准备的水果,一旁的刘老汉也乐呵。许凤梧来乌伤县的两个月,他的小日子也算过得滋润,不但有小酒喝,偶尔还能吃些甜美的水果。许凤梧对于刘老汉所谓的自称天下第二的称呼很不感冒。连续十年,每年都来乌伤县两个月,刘老汉也真的一年比一年老。十年前也最多是个中年模样,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刘老头了。如果真是天下第二,哪会苍老地如此之快?

刘老汉依旧是那幅醉醺醺的模样,时不时地扣扣脚丫,然后依旧用扣过脚丫的手去吃水果,也实在是不怕脏,许凤梧也看了十年了,早就没有小时候的那种厌恶了。记得儿时曾对此感到恶心,还念叨了老汉几句,对许凤梧疼爱有加的夫人可是破天荒地责骂了许凤梧,弄得许凤梧儿时还真有相信过老汉是个高手。

“刘老头,黄蛮儿如今还好吗?这两天都没看到这他呢。”许凤梧脸上露出了微笑,眼间带有一丝温柔,不知会迷倒多少思春的少女。

“前几日山上出来了一只黑瞎子,黄蛮儿就上山了,估计想玩耍了。”刘老汉漫不经心道。

许诸只有一位独子许凤梧,膝下却还有四位义子两位义女,三位义子都是随着许诸打天下的家伙,还有一位义子就是许凤梧口中的黄蛮儿了。

而每年来乌伤县两个月,也主要是来照顾和看望黄蛮儿,四位义子中,其他三位对于许凤梧的看法各有不同,可黄蛮儿是许凤梧唯一的弟弟,也唯有他和许凤梧最合得来,哪怕他实在是有些特殊。

平日里,黄蛮儿都是由着刘老汉带着的,这也是许凤梧的娘亲裴素的决定,但每年都会来相处两个月,兄弟俩也算是感情深厚。许凤梧其他的东西不怎么样,但是骑术却是高超,独爱自己骑马,而让黄蛮儿在着一旁飞奔跟着自己。黄蛮儿这时候总会傻乐呵,一路傻笑。裴素则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胡闹。欢快而又温馨。

黄蛮儿也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亲生母亲生下他时,就难产去世,至于其父黄连山,是许诸手下的名将,同为八国名将之一,可谓是力能扛鼎,为军中第一力士,兵法却是以诡异著称,也算一个妙人。

春秋八国,楚国就是他生生攻灭的,当初攻打楚国,要不是黄连山在,凭借着项延天下第三的实力,不知还有多少红莲铁骑会命丧项延之手。黄连山尤其擅长箭术,秦史记载:西秦黄氏,擅使连珠箭。讲的就是黄连山了,再加上臂力惊人,可谓是箭能穿山。可惜善于使箭,最终也死于箭下。

武安公府的红莲湖中有一亭,停下有一水中密室,密室中有双门,左边的门内,供奉着七十二个排位,黄连山的灵牌就是最上头的四个牌位之一。许诸手中的五虎将已经走了四个了。许凤梧在三岁时,就被许诸带到过这个密室,看着七十二个排位,七十二人已死,排位内只放有一个卷轴,记录着生平的一切,整个灵堂一片肃杀,让三岁的许凤梧见了之后整个人呆滞了许久,许诸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之后的五年,许诸年年清明去灵堂里祭拜,许凤梧哭着喊着不肯去。直到八岁,许诸不再去了,许凤梧却自愿前往。

七十二个卷轴,许凤梧已经看了个遍,任何一个,都是那样的震撼人心。

黄连山卷轴:黄连山,西秦人士,卒年享年三十二。臂力惊人,被称后羿在世,箭可射日。力能扛鼎,灭齐最终之战,一人扛起城门,让遭遇陷阱围杀的红莲军士逃亡,许诸因此得救,黄连山死于万箭穿心。世间若无黄连山,许诸安可称雄?

寥寥百字,许诸亲手所写,没有什么文采斐然的言语,甚至显得通俗不堪,但最后一句,许诸写得很用力,整个卷轴基本被其穿透,墨汁渗透。

许凤梧清楚,黄连山死后,红莲铁骑三十万人,失声痛哭,哭声不响,哪怕是三十万人齐哭,也如同是受了伤的虎豹的呜咽一般,悲凉,但又杀气腾腾。

次日,许诸下令,无任何战术,灭齐,唯死战!

三十万人蜂拥而上,没有战术,但红莲铁骑军纪严明,很习惯性的自成一体,直接从正面进攻。一炷香破了被齐国花了百万金所打造的所谓的万石门,号称无人可撼动分毫。但硬生生地在一炷香内被粉碎。红莲铁骑并未急着攻城。马蹄首先踏破了城门的碎屑。之后的一幕震慑天下,所谓哀兵必胜也是由此得来。一日内,齐国国都攻陷,齐国亡!

得胜后,秦火王朝已经一统天下,除了远方的大莽原王庭,已经是天下之主。许诸站于城头,脱下头上的紫金盔,放于城头之上,转身离去。

三十万红莲铁骑,无人回头,却都摘下头上的头盔,放于地上,转身回兵。齐国皇城,当初的繁华之地,此刻为一座死城。里面无人。被许诸坑杀。

虽然遭到天下诟病,甚至龙颜大怒,天下已经一统,再坑城,的确不该。百万人,就此尽数皆死!

许诸因此被削爵一等,被封武安公。

今日的齐国皇城,依旧无人。里面咒怨太重。相传被许诸坑杀的百万阴魂未散。龙虎山为如今的皇室所封的道教祖庭,天师更是王朝的国师,曾让龙虎山众人来此结下鬼阵,再整座城里写下鬼符。

许诸听闻大怒。凡是踏足城池之人,尽皆死亡。许诸离京已经三年,三年后首次回京,手拿一把弓箭,为黄连山昔日所用。许诸拉不开弓,这把被称为射日弓的弓箭,估计世上也无人可以拉开。许诸将弓放于皇宫门口三日。三日后,许诸带上弓箭,走入朝堂,直接在上朝时,拦腰砸向当朝国师。国师未敢还手,哪怕一身实力为道教里面拔尖的存在,但却硬生生地在床上躺了一年。道教真人最善于养生,哪怕如此,也被相传手上的掌纹没了一半。

所谓掌纹,被称为是上天所画下的命图,玄之又玄。掌纹没了一半,在道教真人身上才会出现。道教真人,已是知命,没了一半掌纹,说明寿元少了整整一半!

龙颜大怒,许诸再次受罪,但那又如何?

在许诸看来,齐国皇城,为黄连山一人的墓地,故人墓地,怎是任何人都能踏足的地方?擅入者,惊扰亡人者,死!

奈何许诸实在是功高震主,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之后被先皇下了命令,开始了后来的马踏江湖,也算是变相的惩戒了,遭到了大半座江湖的记恨,之后的江湖的暗杀也可谓是无数。

至于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情,许凤梧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同天,裴素曾持剑入京城。

许凤梧至今尤记得有一年,许诸在灵堂内喝醉了酒,那小声呢喃的话语,“连山啊,老大哥没用啊,让你惨死。没办法了,只能让你走得体面一些了,一城的人给你陪葬,我知道你喜欢热闹。咱哥俩是同个伍长带出来的,那时候老哥哥答应你,等咱俩发达了,给你弄所大宅子,齐国的皇城现在老哥哥给你一个人住,够大了吧,老哥哥也不算是违约了。”

一座城,只是一人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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