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娴有点儿惊讶，“真的吗？这不太像是她做的决定呢！”
“是啊！当时我听到这里也吃了一惊。但是，她似乎觉得这很顺其自然。”
“那个男孩儿肯定有很特别的地方，所以吸引了她。”
立林似乎也很赞同郭娴的猜想，但是他也只能遗憾地说，“可是她告诉我，她之所以接受那个男孩儿，是因为他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郭娴不禁感慨，“咦？奇怪的理论又来了。”
立林深表理解地看了一眼郭娴，接着说，“她初中的时候也会有男生来追求，她全部决绝地拒绝了，那些男孩儿受不了无趣也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算了。所以，她从来不会认真思考这些当时在她看来根本没有打扰到她思绪的东西。但是那个男孩儿很执着，她告诉我他叫郑文宇，是体育特招生，在篮球队里是前锋。”
郭娴不禁插话，“每个上过高中的女生都仰慕过篮球队里的男生。”
立林有点儿好奇，“是吗？”
郭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嘴上虽然不说，但是每当篮球队的男生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谁都会心跳的。”
“你们平时心不会跳吗？”
郭娴知道立林在开玩笑，但还是很认真地告诉立林，“是只有少女才会有的那种羞涩的心动。”
立林对此没有兴趣，“好吧，大概那个郑文宇就是属于会让高中女生犯花痴的那种篮球生吧！”
郭娴听出立林语气里的一丝不耐烦，她也能理解立林的这种微妙的情绪。一来这个郑文宇是立林喜欢的女人的初恋男友，二来郭娴觉得立林高中时应该就具有了年级前几名学生惯有的那副高高在上只顾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尖子生的经典形象。立林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解女生为什么会对那种在他眼里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生那么痴迷。
想到这里，郭娴也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立林往下讲。
不过，立林也很诚实，“经你这么一提，她跟我讲起郑文宇的时候，倒的确流露出来了一种很少在她眼睛里能看到的一种光彩，再加上变得柔和起来的神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朝气。”
虽然知道不太合适，郭娴还是禁不住说出了口，“看来他留给了她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的确。第一天开学报到的时候，郑文宇上来自来熟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还问她是哪个班的，她有点儿吃惊也很排斥这样随便的男生，就愣在那里没说话。郑文宇就笑着把她的报名表抽过来看了一眼走了。她承认当时就觉得这个男生给她的感觉跟别的男生不一样。”
郭娴很理解地赞同道，“年轻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一见钟情。”
“她高中时就已经一米七二了，再加上她削瘦的身材，常常给人她差不多得有一米八的错觉。同龄男生中，很少会有人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女生的高个儿男生。但是当郑文宇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只到他脖子，他高大到似乎替她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跟着立林的叙述，郭娴脑子里也在想象着当时一分一秒的场景，肯定纯真美好的可以跟任何青春电影相媲美。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刚从篮球馆训练出来，全身大汗淋漓，头发上的水珠子还一个劲地往下滴，连睫毛上都覆着层水膜，站在一旁的她甚至都感受到了他全身的热气。虽然她不喜欢像郑文宇这样随便搭讪的男生，但是她很喜欢他的笑，嘴角翘起的恰到好处，嘴边的褶皱曲线极其自然，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很阳光，阳光到可以不靠言语，不靠行动，只站在那里，就会让她很温暖。”
郭娴也替她感到高兴，“也许，一个和她完全相反的男生真得能起到互补的作用，能让她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发现人生中除了她在乎的父母以外还会有很多值得她去关注的东西。”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郑文宇的确起到了这个作用。他追了她差不多有一年，会在她下晚自习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她走到停车场看见她被她父亲接走了再放心地回学校宿舍，也会在她每个星期去上钢琴和声乐课的时候在她老师楼下等她。总之，所有男生追求女孩儿能想到的方法他都做了，而且一做就是整整四年。”
郭娴又重复了一遍，“四年？”
“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郑文宇为了能和她继续一起就和她填了相同的志愿。”
郭娴替她感到幸运，“看来郑文宇对她真的是很用心呢，一般来说，篮球队里的男生都是比较花心的。”
“是啊，所以也很不公平。同样的付出，花心的男孩儿做出来就比一直专一的男孩儿能感动女孩儿得多。”
郭娴倒不以为然，“相同的道理随处可见啊，一个好学生考了90分自然让人觉得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一个差生突然考了九十分，这种进步和提高能够赢得更多的赞赏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所谓的正常思维的人似乎都是这么想的，可就是这一点也让她理解不了。”
“她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她想得还要更复杂，她之所以一步一步地脱离了这个世界直到最后与之决裂，就是因为她理解不了很多所谓的正常人认为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她困惑了很久，努力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也失望了很久，最后终于还是彻底放弃了。”
“但是，我想在郑文宇陪着她的四年时间中，她还是被呵护的很好吧？”
立林对此也有同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坚信郑文宇是比她父母还要爱她的。因为父母爱她是因为血缘，而郑文宇不是。实际上，在分手之前，她一直没搞清是什么支撑着郑文宇如此爱惜她。她在答应郑文宇之前问他为什么喜欢她。”
郭娴感兴趣地歪了歪头，一副好奇的表情。
“郑文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就是希望她能和他一起，他想照顾她。她就问为什么，然后郑文宇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他喜欢她。”
郭娴被郑文宇这可爱的回答逗得轻轻笑了笑，“我觉得他似乎是个很简单的男生，真得和她很般配，因为她想得太多太复杂了。”
“认识郑文宇以后，她也发现了自己这一点。其实，在郑文宇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要答应他。但是听完他的回答，她突然特别感动，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两人非亲非故，她在这之前也一直没给他过什么好脸色，什么也没为他考虑过、做过，可他竟然一厢情愿地等了她整整一年。更加神奇的是，他对她所有的要求也不过是希望能和她一起，让他照顾她。”
郭娴能理解她的困惑，因为这种少年时才会有的纯真简单的情感跟她之前在乎的亲情和友谊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于是，她就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才是她一直憧憬希望得到的‘爱’吗？不因血缘，不求回报，没有任何要求，完全是出于内心的一种没有原因的渴望。想到这里，她就答应了郑文宇。郑文宇当时的笑容她永远也忘不掉，那种瞬间如释重负、像得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宝物那样的幸福感在他脸上清晰可见。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郑文宇心里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