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个做菜好手,而师父独独喜爱我下厨做的桂花藕羮,不甜不腻,却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调皮的攒动在齿间,温润如玉,一匙羹,藕丝若隐若现在空中,透如璞玉。
我远远地目送师父离去,不知怎的,想到了师父说的”藕断丝连“,当时的我却总也不明白它的真谛。
藕断,丝连。
怕只是说的红尘中的孽缘吧。
抚了抚脸庞上的面具,我苦涩的摇了摇头,竟又说不出的失落。
我比划着师父离去的轮廓,回了屋,如视珍珠的提起那小巧别致的竹篓,禅了掸灰尘,我迅速的提在肘间,飞速的拉了拉有些发皱的紫色撒花长裙,飞身跃出房间,一个仙法,坚强的门门被我狠狠合上。
赤水世家千里之外,便有一个莲花湖。
称——青莲冰湖。
这青莲冰湖恐已有不少的历史,我只知,师父出世之时它便伫立已久,按这么算下去,确实悠久。平素之莲大多以青莲为多,偶几株洁白如雪的白莲傲立其间,甚是清爽。
仙界最有灵气的地方,总会有最高傲的仙神,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可师父向来不告诉我这清莲湖的主人,幼时的我,也从未深究。
凌波仙子静中芳,也带酣红学醉装。
有意十分开晓露,无情一晌敛斜阳。
想得石斛花正好,接天云锦画船凉。
我喃喃着,不知不觉腾云间,已然来到这一池青莲湖,心中默默念起口诀,我缓缓降落。
我向来喜欢紫色微醺的环境,可看了这一番青色茹素的素净,竟也打破了自己的常规,喜欢上了这个灵气的地方。不仅仅是灵气,更多的是它骨子里那种不可触摸的疼痛感和冰冷,仿佛一触,及碎。
我贪婪的允吸着这露水混香的空气,一个畅怀的舒臂,我轻轻飞落在不大的船篷里,蓬确实不大,可终究是我孜然一人,这一反衬,倒显得宽绰不少。
采藕是一项极为复杂和繁琐的事,师父也明白这个道理,说是采藕,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我去挑藕,师父不准我采藕,他说,会伤了我的手,奇怪的是,每次,这藕总会干净无瑕的摆放在湖的中央小岛,供我拿回。
后来,我追问师父,师父才说,那是一位仙神应了他。
我撑着木桨,水波在船身后排成一个大大的扇形波面,泛着鳞纹,惊散了水中的野鸟,不大一会功夫,我停了桨,上了小岛。
那藕明晃晃的闪在阳光底下,灼灼其华,有些晃疼了我的眼,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微微弯腰,毫不客气的将藕尽数捧在怀里,点了点船尖,确认平稳,我才一个稳健跳了进去。
我将藕一股脑扔在了船篷里,重新撑起木桨,却想到了什么,又将木桨放下。
我奇异的回了头,看见小岛那远远处,隐隐约约那茅屋,心,忍不住痒起来。
师父只允许我来这儿取藕,却不许我再靠近小岛。
我不知是为什么,也不敢多问,师父只说是他那挚友,可为什么却我让我接近呢?
我大惑。
可我却有种预感,今天,必定是个奇幻的日子。
好奇是人,哪怕仙的天性,我重新下了船,上了岛。
我毕竟还是谨慎,不敢随意造次,我直奔向那具有魅惑性的茅屋。
只是,近处一看,原来,那茅屋却只是一个幻境,真正的,是一座殿宇,殿宇很是宏丽,生性透着一股王者风范。
我伫立在殿宇之前,不知怎地,竟有种巨大的吸引力,我鬼使神差的拂过结界,进了殿宇。
陡然变得更加清冷,一阵猛风刮过,吹乱了我的发丝。
见这恶劣的幻境,我赶紧封了结界。
我理了理发丝,却发觉这殿宇出奇的寂静。心中,蓦地生出一阵怕意,我斟酌再三,还是撞着胆想要一探究竟。
这殿宇怕是过于宏伟,我来来回回穿梭之间,莫名的到了一片桂花林。
桂花烂漫,小小泛黄的花朵儿纷纷扬扬,凌乱了一世芬芳,飘零了半盏孤酒,惊鸿了千年之眸。
我正思索该如何一览这百年难遇的盛景,却陡然遇上了惊世之景。
我看见一株开得烂漫的桂花老树下,一个男子正朝我走来。
我料定那男子并未发觉,急急地窜进林子里的花瓣泉里,偷偷的露出半个头来。
我从未遇上这么美得男子,哪怕是师父。只这一瞬,我便似与他相识了万年。
一袭墨蓝的长袍间,仿绣了银白色的花边,舞动在阳光下,那稍稍有些显瘦的腰间轻别着一见长长的羽花蓝心腰穗,长长的飘泄在地,小心的向上望去,那深邃的蓝眸透着盈盈寒光,咄咄逼人,那一张似薄非薄的朱唇盈盈勾出一副清寒的笑容,额间,那小小的青莲凤羽纹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我小心的允吸着,有些窒息。
我看见那男子恰近池旁,我赶紧钻进水的最深处。
依旧小心的望着男子,却看见——
男子轻缓的解下腰间的羽花蓝心腰穗,腰间那十指轻叩,”啪“,腰带随声而落。
我早已预感到恐有不妙之事降临,如今,只怕是“梦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