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心意
如果说之前我一直对一些事一些人故作逃避的话，那么芷烟的到访无疑给了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我理清思绪的契机。
我不知道自己之于苏夏是什么感觉，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对他并没有芷烟一般的感情，或许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在慢慢发生改变，只是我们都不曾察觉。
所以那一日夜我特地约了苏夏教我音律，他没有推拒，如约来到了小花园。
那一日我特地拎了一壶酒，当我到时，果然他已经在了。彼时他正静静地擦着那往日用的笛子。碧绿色的笛身在月光下散发出丝丝暖意，显得十分柔和，我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了看我。
将酒放在地上，我又拿出两个杯子斟酒。
我刚想拿起酒杯却又被苏夏夺了过去，他没说什么直接往嘴里倒。我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少不了你的，总抢我的杯子作甚。”
他放下酒杯给我重新倒了一杯酒：“这酒不错，你喝一点无妨。”说完又补了句：“晚上凉，喝点酒御御寒。”
闻言我撇撇嘴：“还用你说。”酒入喉，没有预料般的苦涩灼热，反而有股淡淡的甘甜在喉间蔓延。我心中一梗，九月那丫头这是准备的什么？
“平时你喝不了多少酒，别是几杯下肚就又要躺在地上，如今你拿来这酒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似是得意的笑笑：“你殿中的嬷嬷告诉我的。”
我眯起眼睛，觉得奇怪，苏夏到如今也只来过依兰苑一次，他是如何跟嬷嬷认识的，还讨得她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你还偷偷来过依兰苑？你是如何见到嬷嬷的，她又为何跟你说这些事？”
“只去过一次罢了，但你殿中的嬷嬷应该是看我长得好看所以一股脑将你的那些事情都讲给我听了，我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好听她讲。”他笑着开口，“不过你也知道我记性不错，这么久倒也没忘掉。”
我撇了撇嘴，不再看他，心中自然知道他在糊弄我，但既然他不说，我也不再计较，而是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就在之前芷烟姐姐来找我了，为了你。”
“恩。”
“你不想知道她来找我做什么？”
“还用想吗？”他斜了我一眼，凉凉的开口。
我点点头，也是，苏夏应该早知道芷烟的情意，我正想着，隐约间却听他说了一句话，我蹙了蹙眉，方才并没有听清楚。
“恩？你说什么？”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他轻轻的说着，“你不是问我，你和她谁美吗。”
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我的脸有多红。
半响我才平复了心情，高兴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我教你吹曲子，听好了。”他话音刚落，悠扬的曲调便徐徐展开。
我托着腮半倚在石头上，静静地听着。
“这是什么曲子？听起来还不错。”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耳畔我才开口询问。
“先别问，照我刚才吹的重复一遍。”他转头看着我，指了指我手中的笛子。
我脑子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曲调，觉得回忆的差不多了才吹了起来，一曲落罢才肯停歇。
“奇怪，方才听你吹不是这样啊？怎么这般难听？”
我吹曲子的修为过了这么久还是没点长进，本以为在苏夏的教导下我会有大的变化，现在看来，怕是连出师都是妄想了。可怜我还在为自己能够将音符连接起来而窃喜呢。我叹了口气望着苏夏，努力摆出无辜的表情。
他看着我甚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随后从耳朵中取出两团东西，我张大嘴巴，使劲的克制住脾气：“你…”
他走上前来拍了两下我的脑袋，苦口婆心的教导：“小七往后还是要跟着为师好好学习吧！”
我挥手打开他的手没好气的接话：“方才不过一时失误，你作这副样子是在讽刺我吗？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还不赶紧教我。”
可事实证明我只是在自我狡辩罢了，怕是打娘胎里出来，我就少了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在我又一次将曲子吹到可以用惨烈形容的地步时，毫无疑问的某人彻底黑了脸。
“这是什么曲子？”我继续追问
他不理我。
“你说与我听。”
他冷眼扫了过来，依旧不理我。
“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下他终于有反应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良久眯了眯桃花眼，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恩？”
我败下阵来不再与他计较：“算了算了，反正也吹不好，这曲子对我也没多大意思。”
我清晰的看到苏夏眼色变了变，尽管那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到了。随后，他随意的勾了勾唇，就想往日那般，我呆呆的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既然没意思，不学也罢，改日再教你新的。”
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送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你先走吧。”
他抿了抿唇，看了我一眼，见我执意留下也未作勉强。
直到我的视线再也捕捉不到他时我才轻轻地开口：“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知道这曲子呢。”
越女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苏夏，我可不可以把它当做你对我的承诺？
我抬眼看向脚边的酒杯，无声的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