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方四身形急退,弹指间便退出四五米,然后猛然倒下在草地里滚开。下一瞬间,一连串的子弹便打在他的脚边。
方四手一抖,两柄手枪从他的袖管里滑出,他飞鸟般斜掠,双枪齐举,一组点射下,车队里立刻倒下两人。剩下的人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倒下的人一眼,继续一连串的子弹扫射过去。
方四不断躲避,偶尔身上中弹,也只不过响起如入败革的闷响声。他来之前便知有一场生死恶斗,身上软甲防弹衣齐备,除非一枪爆头,否则休想立刻要他的命。然而枪枪逼命,他当机立断反身一滚纵出去,一个转身出乎意料的踏着重重的脚步冲入敌群中,密集如雨的枪声连绵不绝,敌人的身上飞溅出的血色分外妖艳。
领头的人脸色丝毫未变,手一挥,车上跳下更多的人扑了过去。任你方四神通盖世,枪法无双,我拿人命填了你!
方四抬头便看到那人毫不动摇的眼神里清清楚楚的意思——便是今天带来的手下都断送在这里,只要能留下你那便值了。
下一刻方四只做了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闪光弹,砸到地上,然后倒飞了出去,双手抱头猛地扑在地上。
白光炸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转头蒙上了眼睛。领头人心中一惊,但心中仍然笃定,闪光弹又如何,四周尽是旷野,短短几秒钟,方四又能逃到哪里去。
可接下来,一声轰然巨响,一辆车子猛地爆炸了,接着连着两声巨响,车子连环爆炸,巨大的气浪横扫四周一切,风芒片片撕裂,火光冲天交织出大朵大朵的橘红色花朵。载他们来的车子一辆辆的被炸上天,猝不及防之下,手下纷纷被掀翻倒地,有的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没了声息,有的被气浪掀到一旁头破血流筋骨尽折,一地鲜血,一地狼藉。
领头人也被掀倒在地上,拼命喘气,他的胸口被飞来的一块车皮铁片插中,血流满地,眼看活不成了。
这时,闷沉的枪声响起。
还是方四。
给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的敌人都补上了一枪,方四一身烟灰的站到领头人面前,手握双枪,身上丝毫无伤。领头人一见是他便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他努力睁大眼睛望着方四,嘴张着,却发不出生意,喉头发出荷荷荷的声音。
方四怜悯的看着他,说了两句话:“你们为什么要开车来呢”“我让人狙击了油箱。”
不可能。领头人在心中猛吼。你当我没查过地形啊,一公里范围内绝对没有任何狙击点,还有油箱,怎么可能做到长距离击中车子的油箱。
骗人!他不甘的瞪着方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眼大睁,却是死不瞑目。
方四看着刚刚咽气的尸体淡淡道:“你觉得不可能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一边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道:“多谢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说什么谢字,不过下次还有这种活就别喊我了,忒没技术含量。”
“行,虽然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但姓华的估计也不会放在眼里。以后还是要麻烦你了,挺兄弟一阵吧。”
“没问题!那接下来呢?”
“唔,既然华爷如此盛情招待,我总该回报一二。”方四微微一笑,手一抖,弹匣跳出,他掏出一只银灰色的匣子,将一枚枚银色和红色的子弹装入弹匣,替换原来那些普通的子弹。
“这个时候,浏阳市可是风高浪急啊。”
“不是有你么?”
“啧!刚刚可以直接打油箱,还以为能省下了我几颗火焰弹,看来还是留不住啊。算了,那就杀他个回马枪也不错啦,哈哈。”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轻松道。
两个小时后。
湖光山庄,北方巨头华爷在浏阳的落脚处,此时却是浓烟滚滚,火光烈烈,不时响起一声小型的爆炸声。
山庄最深处的一间茶室里,华爷坐在棋盘前,手中正拿着一份文件沉吟。中年人坐在角落里,手中竟是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外衫在缝补,两人都没抛半点注意力在外面的纷杂的变故上。
茶室外间,德子面无表情,满身杀气的带着二十几个黑衣人守在各处,都是一手长刀一手快枪严阵以待。
浓烟处,渐渐走过来一个人,长袍短发,正是方四。此时突然一声巨响,旁边的一座小楼轰然倒塌火焰燃起,几道狼狈身影全身着火的从里面踉踉跄跄的逃出来,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笑声:“地方选的不错啊,藏的也很好,可惜我不喜欢我兄弟说话的时候背后有枪对着他。送你们一颗火焰弹,好好上路吧。”
站到茶室前,方四掏出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茶室里的华爷放下茶杯道:“你来了。”
方四点点头道:“我来了,但你却不该来。”
华爷沉默了一下,居然点点头道:“不错,我本不该来。”华爷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走错一步。方四未死的消息,方四进不思园的消息,柳家之变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不足以让他下江南,可当这三个消息一起传来时,他坐不住了,垂涎江南省这块地盘,想要亲手解决宿敌的决心,想在柳家内讧里咬下一块肥肉的贪婪,让他离开了北三省的大本营,亲下江南。
可惜,千金之子不应立于危墙之下。若他还在北三省高坐,就绝不会有被方四逼到眼前的危局。
“你想怎样?”华爷沉声问道。
“你北我南,一切照旧,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凭什么?”
“就凭我的枪。”说完方四双枪出手,左手手枪的红色的子弹直接轰上茶室里的守卫,仿佛是虚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妖异的火焰之花,茶室前的空气都在燃烧,那些黑衣人身上沾上了一点火焰,那火焰便飞快蔓延,将整个人化为灰烬,诡异非常。而方四右手手枪射出的银色的子弹则无声无息,扭曲拉长着一道虚影直接打上华爷。
中年人霍然抬头,手中的缝衣针飞出,正正的挑飞那颗子弹,银色的子弹射入房顶,房顶立刻凝出一片厚厚的冰霜。
中年人动也不动一掌拍向方四,方四双枪齐射,红色和银色的子弹齐齐射向中年人,冰与火和无形掌风相撞时瞬间在空中爆炸,掀起一片气浪。
“等一下,我答应了。”坐在棋盘前的华爷突然放下手中纸出声。“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方四停下手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枪道。
“以柳家为局如何,若是柳芳菲赢下这仗,我退避三舍。”
“好。若是柳红星赢了,我退隐。”方四得了此言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中年人默默的看着方四离去,望向华爷,眼中难得带了一丝疑惑。
华爷苦笑的指了指眼前的文件“血狼的鹰眼来了。两个小时前送了我不少伙计上路呢。”
“鹰眼?”中年人的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方四的兄弟。哼,一个鹰眼没什么,只是他身后的那位,我不得不思量啊。”
中年人无声的叹口气,沉声道:“你无须为难,我可以出手。”
华爷摇摇头:“没关系,来日方长。刚刚我还收到一个消息,梦影堂的人到了浏阳。”他转身微笑:“柳芳菲想赢下她叔叔,可不见得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