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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个星期六,老兰一大早就通知小叶他公司有事,“我公司有些事情,今天我在公司,晚上晚点回来,你们吃饭不用等我了。”

“你们公司什么事情,非得周末加班不可?我本来想着快过年了,我这头发也该搞了,你帮我看一下兰仔,我出去做头发去。”小叶说。

“你那头发等几天再搞也没关系,我公司的事情可不能耽搁,耽搁了都是钱。”老兰说。

“你们做什么大项目,这回儿能赚多少钱?”小叶感了兴趣,边梳头发边凑过来。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我今天在公司不回来了。另外明天我和老王还要接待个客户。”老兰说。

“那就是说,明天你也要出去?”小叶问。

“嗯。”老兰穿衣服。

“那我回我妈家一趟,今晚就住在那儿了。”小叶说。

“你愿意去你就去,不过我告诉你,你们可别再吵的吱哇乱叫的,看影响了我儿子。我儿子小小年纪泡在你们那个环境里,都给带坏了,以后还怎么学好?”老兰说。

小叶听了不高兴,嘀咕,“我们那环境怎么了?”

“哼!就你那家,我都不知道你干吗还要回去?不说别的,一去就吵,一去就吵,你还乐此不疲,紧着往上凑,哪儿热闹哪儿就有你。”老兰说。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一大早你就想吵架啊?”小叶说。

“行了,行了,别梳你那破头了,快点把饭热上,我吃了还要去公司呐。”老兰说。

“就你忙,你的事情都重要,别人就是没事人。”小叶说。

“你还真说对了,你瞧瞧你,前一阵子你连儿子都不能好好接送,说什么公司忙,你要做事业。我告诉你,你们公司再忙,也轮不着你。做事业?你哪棵大瓣蒜啊!你呀,就把这家里搞搞好得了。那工作你趁早辞了,又没几个钱。”老兰说。

“我怎么就不能有事业了?你说说,你讲的什么道理?”小叶说。

“那我问你,你赚了几个钱了?就凭你那点钱,你做的那也能叫事业?你就是找个由头好能出去野去,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到处乱窜。我还不懂。”老兰说。

“你……”小叶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也不跟你吵,快点做饭吧。我还要叫我儿子起床呐。”老兰撇下小叶,去找兰仔。

小叶气鼓鼓地回到镜子前梳头,梳着梳着把梳子扔在地上,还是不解气,又用脚踩了两下。小叶两眼看着地上的梳子发了一阵呆,最后,还是把梳子捡了起来放好,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饭。早饭很简单,就是一个炒肉粉外加几个荷包蛋,兰仔和老兰各有一杯奶。

兰仔吃饭不好好吃,总把粉挑到碗外面,还边吃边嘀咕,“我不要喝奶。”

“喝奶对身体有好处,乖,把它喝掉。”小叶哄兰仔。

“不喝。”兰仔拒绝。

“要喝。”小叶说。

兰仔不说话,往外推杯子。

小叶拦阻,“你别紧着往外推,再推就掉下去了。”

“他不喝就不喝呗,你非得让他喝,你喝了吧。”老兰开口。

“喝奶对他身体好。”小叶争辩。

“我不喝。”兰仔还是推杯子。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小叶做势要打。

“她打我。”兰仔指着小叶,对老兰说。

“你这女人,怎么要打我儿子?一个奶不喝就不喝了,他不喜欢喝奶粉,你给他买盒装的就好了。”老兰说。

“哪儿那么多臭规矩。”小叶嘀咕。

“你还顶嘴?我跟你说,你最好带好我儿子,我现在急着去公司,等我回来看见我儿子少了一个汗毛,你就等着我找你算账吧。”老兰吃完饭,着急穿鞋。

“我怎么了,就一个奶,你至于吗?”小叶反击。

“行行行,我走了,你带好我儿子。兰仔,跟爸爸再见。”老兰站起身。

“BYE-BYE。”兰仔冲老兰挥手。

“我跟你说,我要去我妈家,今晚不回来了。”小叶说。

“嗯,去就去吧,把我儿子带好就行了。”老兰转身出了门。

屋子里就剩下小叶和兰仔两个。

“快点吃,快点吃,吃完我们也走了。”小叶催兰仔。

兰仔晃着筷子,一根一根往嘴巴里数米粉。

“行了,我喂你吧。”小叶拿过兰仔的饭碗。

“不要你喂,你坏。”兰仔不干。

小叶看着兰仔,“那你自己吃吧,快点,我去穿衣服。”

“嗯。”兰仔低头扒拉碗里的炒粉。

小叶站起来,回到卧室换衣服,收拾床铺,顺路走到窗口往外看看。老兰的车刚刚开出去,白色的车黑色的轮子轻快地驶出了小区大门,上了大路。小叶轻轻地叹了口气,脑子里并不很清醒为什么要叹气。当晚小叶和兰仔睡在了她妈家,第二天一大早,小叶收拾收拾就把兰仔交给了她妈。

“我出去搞搞头发,这头发再不搞都跟长草了似的,你帮我看一下兰仔。”小叶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说,我一会儿还得去买菜呐。”小叶她妈说。

“那你就带着他去,不就得了?”小叶说。

“说得好听,带个这么小的小孩去菜市场,搞丢了怎么办?菜市场人那么多。”小叶她妈撇嘴。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小时候,不都是没人管,也没见我们怎么样?”小叶说。

“那可不一样。你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个是老兰家的,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小叶她妈摇头加扁嘴。

“就帮我带一会儿,你就那么多话要讲,怎么了,难道我就是没人帮的?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小叶说。

“谁又说你啥了,你就会挑理!”小叶她妈说。

“行了,行了,不就是帮带带孩子嘛,你就帮她带一会儿也累不死你,哪儿那么多话。”小叶她爸说。

小叶她妈从下往上瞟了小叶她爸一眼,嘀咕,“你怎么不带?一天到晚光会说。”

“去去去,别在这瞎叨叨,去看看小凤,怎么还不起来?”小叶她爸挥着手。

“哼。”小叶她妈去看小叶她妹去了。

“你不是要去搞头发嘛,去吧去吧。”小叶她爸冲小叶也挥手。

小叶看着她爸,“那我走了,兰仔放这儿了。“

“嗯,走吧。”小叶她爸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地面。

小叶出去做头发,快十一点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脑袋上象顶了一朵大菊花,不过刚做好的头发,看起来黑亮黑亮的,还是比没做的时候强。

“你们看我买什么了?”小叶高声大气,把两塑料袋东西放在桌子上。

“买什么了?”小叶她妹首先赶了过来,兰仔跟着。

小叶她妹和兰仔合力将塑料袋里的东西翻出来,有一箱盒装奶,一大串香蕉,还有的就是青椒、西红柿、排骨什么的。

“你们不用逛菜市场了,我都买完了。”小叶说。

小叶她妈凑过来,露出点笑模样,“买这么多,够吃好几天了。”

“没事,吃不了放冰箱里。”小叶说。

“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回来看看还买东西。”小叶她爸坐在床沿上说。

“就是,回来一趟还买东西,以后别买了。”小叶她妈也说。

小叶她妹扒了一根香蕉,“我先吃了。”又拿了一根给兰仔,“快点吃吧,等你二舅回来,一胡噜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紧着吃,你看看你那鞋都快掉了。”小叶她爸说。

小叶她妹把脚扭了扭,固定在鞋里,“没事,你也来一根。”她递了一根香蕉给她爸,又扭了一根给她妈。看着小叶,“你,我就不用让了。”

“不用让,我自己来。”小叶说。

“这香蕉真不错,进口的吧?”小叶她妈边吃边说。

“不知道,我没问。”小叶说。

“管他呐,好吃就得了。”小叶她妹说,又对着兰仔,“是吧,兰仔,等你长大了,赚到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行了,这么大了,吃没吃相站没站相的,也给你哥留点。”小叶她妈要把剩下的香蕉收走。

“哎,我再拿一根。”小叶她妹又掰了一根。

“就你。”小叶她妈作势要打她妹的手。

“就向着你儿子,他有什么好?一天到晚不着家也不拿钱回来,回来就吃会闲饭。”小叶她妹嘀咕。

“就向着了,怎么着?”小叶她妈说。

“行了,有东西吃还堵不住嘴。”小叶她爸边咳嗽边说。

“小峰什么时候回来?昨天一天都没见他人影,他又跟别人……”小叶两只手指在一起搓,做数钱状。

“谁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小叶她妈边说边拿着香蕉去了另一间房。

小叶她妹跳过来,“我跟你说,你真说对了,他又赌上了。”

“跟谁?”小叶问。

“还不是刘疙瘩他们那一帮。”小叶她妹说。

“还跟他们一块混?爸,你也不管管他。”小叶跟她爸说。

“你们谁我管得了?”老头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净在这瞎说,做饭去。”小叶她妈放好香蕉又转了回来。

“我去,我去。”小叶挽袖子。

“你歇会儿吧,我和小凤就得了。”小叶她妈说。

“干吗又叫我?”小叶她妹说。

“一个大姑娘,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以后谁要你啊。快点走。”小叶她妈说。

“哧!”小叶她妹不情不愿跟着她妈去了厨房。

中午吃得不错,有青椒牛肉、西红柿鸡蛋、还有排骨土豆,大家吃得都很高兴。快结束的时候,小叶她弟回来了,一进门就盯上了饭菜,看起来象很久没吃了。

“慢点,慢点,饿饕了。”小叶她妈说。

“哼,你还管他饿不饿,你问问他,昨晚上哪儿去了?”小叶她爸说。

“让他吃饭……”小叶她妈低声。

“你就惯着吧!”小叶她爸不高兴。

“赢了还是输了?”小叶她妹问小叶她弟。

“赢了。”小叶她弟嘴里塞满了东西。

“赢了多少?”小叶她妈眼睛亮了。

“没多少,一千五。”小叶她弟说。

“那不错啊。”小叶她妈说。

“行了,行了,还当什么好事?”小叶她爸说。

大家不吱声了。

“兰仔,你慢点吃,好好拿筷子。”小叶说。

“你们家老兰又加班了?”小叶她弟问小叶。

“嗯,他总加班,烦死了,为那俩钱拼死拼活的,真不值得,大礼拜天也不得休息。”小叶说,“我早就跟他说了,他也不听。”

“有的忙还不好,象我们厂多久没活干了,工资只能开九成。”小叶她弟说。

“哪天换一换位置你就知道了,忙也不是什么好事。妈,这几天你能不能到我那儿去帮一下忙啊,老兰工作忙,家里就靠我一个人,我公司里也有事,到年底了,哪哪一堆事。”小叶说。

小叶她妈一听,眼睛一搭拉,“不去,我不去,我去了谁给你爸做饭啊?”

“你就帮帮我的忙嘛,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小叶说。

“忙不过来,让你们家老兰干,也不能一个大男人家什么用都没有吧?”小叶她妈说。

“咳,咳。”小叶她爸在那儿咳嗽了两声。

“我说错什么了,他们老兰家的孩子他们自己带。我问你,”小叶她妈转向小叶,“老兰他们家人呢?都死绝了。”

“他们不是在辉城嘛。”小叶说。

“那他们也可以过来啊,你们家又不是没地方住。”小叶她妈说。

“那他们不是不能过来嘛。”小叶说。

“呦,他们家人不能过来,我就可以?这养的不是他们家的种吗?他们家的大孙子,就应该他们来带。”小叶她吗说。

“那他们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小叶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叶她妈说。

“我说大姐,你也太让着你们家老兰了,把他惯得也忒不像话了。”小叶她弟说,“你也得管管他,也不能总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喽,还是我儿子说了句人话。”小叶她妈说。

“你们什么意思呀?”小叶声音高起来,人也要往起站。

“坐下,坐下,好好吃饭。”小叶她爸说。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真的,你太让着你们家那口子了。”小叶她妹插进来。

小叶看着她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怕什么?他的儿子。你回家就把孩子往他面前一推,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该逛街逛街,该做头发做头发,那是他儿子,他还能把小孩扔出去?”小叶她妈说。

“那不影响他工作?”小叶说。

“影响啥工作,我也没听你说他这几年赚了多少钱,谁的工作不是工作,就他的工作是工作?”小叶她妈说。

“你们这,简直捣乱。”小叶说。

“那可没办法了,我又不是没帮你带过孩子,这小孩两岁以前差不多都是我带的。”小叶她妈说。

“我也带了,你只带了半年。”小叶说。

“哼,”小叶她妈哼了哼鼻子,“随你怎么说吧,你自己看着办。就你跟你们家老兰,我跟你说,没好。你还不趁早管管他。”

“你帮我带带小孩,能累死啊?你在家又没什么事。”小叶说。

“什么没事,见天三顿饭,你来做啊?”小叶她妈说。

“小凤和我爸也可以做嘛。”小叶说。

“别说我,我不做啊。”小叶她妹赶紧声明。

“你怎么不可以做?这么大人了,我象你这么大早做饭了。”小叶说。

小叶她妹才要张嘴。那边小叶她爸发出了声音,“别吵了,你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养儿养女,没有一个省心的。”

“爸,我真的有困难。”小叶说。

“有困难自己克服,谁不是打那时候过来的,死不了人。”小叶她爸说。

大家没了言语,饭桌上只剩下咀嚼声。

“我有工作,大家都不帮帮我的忙,难道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临到快吃完时,小叶蹦出这么一句。

“这话你应该跟你们家老兰讲,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们家老兰认过一点帐没有?我还真有一句话放在这儿,就你们家那老兰,你要不把他改过来,你这辈子,等着吧。”小叶她妈说。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跟他说去。”小叶说。

“我没那本事,他又不是我男人。”小叶她妈说。

“住嘴,都说些什么,叫孩子听见象什么样子?”小叶她爸发作。

大家又闭了嘴巴。

“快吃吧,快吃吧,别总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小叶她妹说,“我宣布一下啊,我打算出去工作了。”

“啊,你也想工作?”小叶没好气。

“我想过了,在家里呆着没意思,我已经面试过了,下个星期一就去上班。”小叶她妹没在乎小叶说话的口气,继续对大家讲。

“哪里的工作,安不安全?你别让人给骗了。”小叶她妈说。

“在华联超市推销奶粉,什么安不安全的?那么大一个超市,那儿要不安全就没安全的地方了。”小叶她妹撇嘴。

“行啊,好好干吧。一个月给多少钱?”小叶她爸说。

“不知道。”小凤说。

“这傻孩子,到哪儿干活不得先谈好价钱的。”小叶她妈说。

“人经理说了,第一个月试用,干好干不好全看你推销出去多少东西,推得多拿的多,推得少那以后就不用来了。我先去试试。”小叶她妹大声。

“让她试试吧,省着见天呆在家里,都快憋出老茧了。”小叶她爸说。

“做推销最糟心了,还是换个行当吧。”小叶说,“象我,学点财会,这多舒坦,旱涝保收找工作容易。”

小叶她妹不高兴,“行了,行了,谁都象你?我看你连考大学都不敢考,不就念个技校,有啥了不起的。”

“技校怎么了?我现在还念着财务专科呐。你看看你,毕业这么久了,连书边都没摸过,这叫做不求上进。”小叶说。。

“大姐,你太求上进了,我看我们跑步都赶不上你了。”小叶她弟也加进来。

“说什么呐呢,赶快吃饭。吃完饭你又要出去了?”小叶说。

小叶她弟摇头,“不出去。”

“难得,你还有不出去的时候。”小叶说。

小叶她弟不出声了。

“别总欺负你弟你妹,你也看看兰仔,他是不是要上厕所了?”小叶她妈说。

“哎呀。”小叶看了一眼兰仔,兰仔正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要上厕所怎么不早说,快点起来,快点。”小叶拉着兰仔站起来,去了厕所。

小叶拉着兰仔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桌子。

“你们还吃不吃了?要吃赶快吃。”小叶她妈对着小叶说。

“不吃了,再吃又拉了。不吃了,吃得越多事越多。”小叶拍打着兰仔的衣服,兰仔扭着身子不高兴。

“你别没轻没重的,小孩子骨头嫩,哪经得起你这样拍。”小叶她妈说。

“怎么样,心疼了?帮我带几天吧。”小叶冲她妈嬉皮笑脸。

“不带。要带他我还得给你们做饭,不去。”小叶她妈断然回绝。

“怎么你就不能帮我一下,我又是上班又是带孩子的。”小叶说。

“这话跟我说不着,跟你们家老兰说去。他不是会赚钱吗?让他花钱请个人伺候你们不就行了,怎么一要用人就想起这儿来了,平时来都不来。”小叶她妈说。

“你妈说不去了,你就别再说了。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是不是该回去了。”小叶她爸还坐在桌边。

“你们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别人家都是老人帮带孩子的。”小叶坚持。

“你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你就不要再回来了。你那家我不去,就是不去,太金贵了,俺们高攀不起。”小叶她妈说。

“你们……”小叶一口气喘不匀,说不出话来。

“大姐,小武她妹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叶她弟岔开话题。小武她妹就是小红,以前跟小叶做过初中同学,关系挺不错,上学放学总是一块儿走。

“不去,看了又能怎么样?”小叶生气。

“哎,你们俩以前不是挺好吗?”小叶她弟说,“她跟她男人去了深圳,这可是头一次回来。他们都说她变漂亮了,会打扮了。”

“是吗?”小叶还是盯着她妈,抽空看了一眼她弟。

“真的。真变了,去看看,来,我陪你去。”小叶她弟来拉小叶,

“不去。”小叶挣开她弟,又拉起兰仔,“走了。”

“这就走了?不去看看?”小叶她弟担负起说话的责任,要不气氛就太僵了。

“不去了,以后吧。”小叶拉着兰仔打开了大门。

“这死孩子……”小叶身后,小叶她妈的声音,小叶狠狠摔上了门。

骑上电单车,小叶心里恨恨的,这什么破家,没一样拿得出手的,还什么乌七八糟的乱事都有,一点忙都帮不上。凭什么,我这么倒霉,别人家都有老人帮带小孩,我这儿——就我一个,天天做饭带孩子洗衣服,什么都是我,还得上班。要不不上班了吧?可是,可是一天到晚呆在那个小屋子里,从这头转到那头,干了这个又要干那个,闷得难受啊!还有——干什么都要张手跟别人要钱,那——那也不是个事啊!简直处处都是绝路,女人——要想干点事可真不容易!我可怎么活啊?

小叶一路胡思乱想回了家,开门进了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行了,你自己玩会儿吧,我要躺一下。”小叶对兰仔说。

“你懒。”兰仔用小手指着小叶。

“你说什么?你别总学你爸,能不能学点好的。”小叶说。

兰仔不说话,自己开了电视。小叶脱了鞋,进了卧室,躺在了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时,老兰已经回来了。

“怎么还不做饭?”老兰说。

“嗯。”小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会儿就做。”

“你就让我儿子一个人看电视,你也不看着点儿。”老兰说。

“他不挺好嘛。”小叶进了厨房。

“怎么当妈的!”老兰说,又对着兰仔,“儿子,这两天过得怎么样,都去哪儿玩了?”

小叶开始做晚饭,三个菜,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香肠炒木耳,一个咸蛋肉饼,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菜端上来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已经出来了。隔着窗户,望着这一家人吃饭的场景,看着还是挺和睦的,谁又能钻到他们心眼里,看见那么多的纠结扭巴呢?

这个晚上吕梅可没过好,刘大山早早六点钟就回来了,回来就大发脾气,“我柜子里那瓶红酒呢?”

“不知道。”吕梅摇头。

刘大山又推开刘齐的房门,“你看见我柜子里的红酒没有?”

刘齐没敢回答,问“怎么了?”

“我柜子里的红酒不见了。”刘大山说,“那是预备送给赵总的。”

“贵吗?”刘齐担了心,刘大山柜子里有瓶红酒被他拿去送给同学过生日了。

“你拿了,是吧?”刘大山大声,“你知道那有多贵?六千块。”

吕梅听见连忙跑过来,“他拿你什么了?他什么也没拿。对吧,宝?”

刘齐赶忙点头。

“你就护着吧,说,拿到哪儿去了?”刘大山开始撸袖子。

“没拿就是没拿。”吕梅也想起刘齐同学过生日的事,“我跟你说,是我拿的,忘了跟你说了。”

“你拿哪儿去了?”刘大山瞪着牛眼,看着吕梅。

“我能拿哪儿去?还不是托人给你们那个公司办证,送人了呗。我也没想到你那酒那么值钱,否则我也不给李大嘴了。”吕梅边说边想。

“你给他了?”刘大山疑惑。

“可不,就前几天。你不知道,以前他老婆看见我就说她喜欢喝红酒,刚好前几天我找李大嘴办事,我就把你那瓶红酒带上了。”吕梅说。

“你们公司办事,干吗拿我的酒?现在怎么办,我拿什么东西给周总,我都跟他讲了。”刘大山说。

“不是不知道嘛,谁知道你那红酒那么贵。”吕梅说。

“你给我要回来去。”刘大山说。

“要不回来,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开了喝了。”吕梅说。

“你说你糊涂的,居然拿我这么贵的酒随随便便送人,你都不问我一声。你就不能灵醒点,什么事都糊里糊涂的。这么糊里糊涂也真难真为你了,还能活到四十几岁。”刘大山说。

“我怎么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是教授。”吕梅说。

“副教授!就你那个副教授,别给我丢人了。人家评审出来告诉我,会上有人提意见,说你上班时在教研室里睡觉,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上班睡觉,就会给我丢人。”刘大山。

“丢你什么人了?那你们还求我去给你们那个公司办证?”吕梅说。

“什么办证?就是让你去考试的,你说说你上课不好好上,课题课题抓不着,呆在学校里,就会给我抹黑。让你去那个公司,是废物利用,你还有点考试的本事,就去那儿呆着吧。你说说,你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当年考不上大学,你跟家庭妇女有什么两样,还是个不做家务的家庭妇女。”刘大山说。

“我怎么不做家务了,这家里的事,不都是我做的,还是你做的?”吕梅说。

“这家里有事吗?有啥事?每星期阿姨来两趟,什么都干完了。”刘大山说。

“那也是我请的阿姨。”吕梅说。

“行,不跟你说了,我告诉你,你把我的红酒拿回来。”刘大山说。

“拿不回来,没了。”吕梅说。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刘大山气鼓鼓地穿上鞋,摔门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刘齐才晃了出来,“他去哪儿了?”

“谁知道,大概又跟袁副他们几个凑一块打牌了。”吕梅眼神还是发直。

“他不会很快回来吧?”刘齐接着问。

“理他。哎,我问你,你怎么拿他那么贵的红酒送你同学了,你赶快跟你同学要回来。”吕梅说。

“要不回来。”刘齐说。

“为什么?”吕梅看着刘齐,“那么贵,得要回来。你们给喝了?”

“嗯。”刘齐看着吕梅,脑子里转悠——要我去找老毛要回来,太丢人了,不行,我不能栽这个面。

“什么?”吕梅站起来,“那么贵的酒,你们几个小屁孩就给喝了?拿去就喝了?”

“嗯。”刘齐眨巴一下眼睛,其实他们根本没动那瓶酒。

“你们可真行。”吕梅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这可好了。”

“晚上吃什么?”刘齐问。

“晚上我跟你出去吃。”吕梅说。

“出去吃什么?”刘齐接着问。

“出去再说吧,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喘口气。”吕梅捂着胸口。

“哦。”刘齐缩回到自己的房间。

吕梅半躺在沙发上,赖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猛然跳起来,“走吧,宝,吃饭去。”

“等会儿。”刘齐在房间里喊。

“你干什么呢?我告诉你,不许玩游戏啊。我跟你说,游戏这个东西害死人,以前我们教研室就分来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就是爱玩游戏,每天别人下班了他不下,他在办公室里玩游戏,有时一玩一晚上,第二天别人来上班了,他还在玩,看见人来他才停,去厕所洗把脸他也跟别人一块上班,你说那班能上好吗?总在那儿打瞌睡。”吕梅说。

“那不跟你一样。”刘齐在自己房间说。

“什么?”吕梅听不清。

“那不跟你一样,上班睡觉。”刘齐重复。

“那怎么跟我一样了,我是晚上备课备得太晚了,早上还得给学生上课,没时间睡觉,在教研室补会儿。你爸爸就会揪着这点东西不放,这也能算个事儿?”吕梅说。

“差不了太多。”刘齐推开房门,“去哪儿吃饭?”

“你别听他胡说,我八十年代大学毕业生,分到这地方,进了一个刚组建的学校,是这学校的光荣。我分来的时候这学校也就红旗路那一块地方,你以为?”吕梅说。

“是,老妈子,我们去哪儿吃饭?要不你请我吃川菜好了,老CD那儿的沸腾鱼片不错。”刘齐拍着吕梅的肩膀。

“我儿子想吃沸腾鱼片了,走,就吃沸腾鱼片去。”吕梅说。

“走喽。”刘齐拥着吕梅的肩膀往外走。

“你等等,等等,我拿包。”吕梅回身去沙发上拿包,刘齐站在那里等着。

“走吧。”吕梅拿好包,两个人换鞋。

“我爸不回来了吧?”出门的时候,刘齐问。

“他在外面肯定吃上了,这都几点了。他要能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准是他们家出啥事了,又要我去干活张罗了,要不他才想不起我们来呐。走了。”吕梅说。

“走。”刘齐附和。

两人下楼,坐上车,吕梅开着车去了老CD坐在老CD的椅子上,吕梅环顾周围,“宝,想吃点什么你点吧,这菜单看的我发晕,我先趴会儿。”吕梅趴在了桌子上。

“你没事吧?”刘齐问。

“没事,你点吧,我跟你说,别点太贵的,我包里可就四百块钱,你别见什么好就点什么。”吕梅趴在桌上说。

“放心吧,我能点什么,够吃就行了。”刘齐大大咧咧地说。

“还就是我儿子。”吕梅放平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菜上来了,吕梅从桌子上抬起脑袋来,伸了一个懒腰,“刚才就那么一小会儿,我就睡着了,”吕梅擦着口水,“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到了更年期了?我跟你说,这可真是个事,我得去医院查查,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点的这都是些什么?我看看,沸腾鱼片,我知道,你说过你要吃的。这个是什么?”

“土豆肥肠。”刘齐笑嘻嘻地。

“哎呀——,”吕梅拉长着声音,“油腻腻的,你看还红乎乎的都是辣油,这个怎么吃呀?还有这个,这个是……”,吕梅用筷子夹起一块半肥半瘦的肉片。

“那是蒜泥白肉,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刘齐说。

“又是腻乎乎的,我说,你点的东西是不是太肉了,就没个青菜什么的,我这几天胃口极差,不喜欢这些油腻的东西。还有,你吃的这么油腻,小心心血管有问题。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心血管有问题了,天天跟个病老头似的,你看着,到时候还有哪个女孩会喜欢你?等你只能找个歪瓜裂枣的时候,你就哭吧。”吕梅说。

“跟我爸似的。”刘齐接口。

“瞎说,别糟蹋你爸。”吕梅说,紧接着,“你说谁呢?”

“没说谁,没说谁。”刘齐笑咪咪地。

“还有什么,这菜都上完了?”吕梅问。

“还有一个蜀山大排,还没上呐,估计这菜难做要等会儿。”刘齐说。

“又是肉,咦,”吕梅捂着胸口,“我一听就要吐,没别的了?”

“没了。”刘齐说。

“你叫他们把菜单拿过来,我再点个青菜。”吕梅说。

“你自己叫吧。”刘齐说。

“叫个服务员你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吕梅说。

“你自己叫。”刘齐说。

“你叫。”吕梅说。

“我不叫。”刘奇抱着膀子,扭头看别桌上的菜。

“我自己叫,就我自己叫,有什么了不起的。”吕梅举起手,向一边穿制服的女孩子招手,“服务员。”

服务员走了过来。

“菜单,我要再点个菜。”吕梅说。

服务员转身拿来了菜单,吕梅翻着菜单,“都是鱼啊肉啊的,就没有点青菜,腻死了。”

“青菜在后面,我翻给你看。”服务员边说边预备过来翻菜单。

吕梅赶紧阻止,“不用了,我翻到了。”吕梅看着菜单,“什么好吃呢?我就想要个清清爽爽的,能开胃的。”

“我们这里有娃娃菜、油麦、豆芽……”小姑娘报着菜名。

“不用了,我看看,等会儿啊,让我看看,”吕梅认真看着菜单,终于指定了,“就这个吧,鸡汁萝卜丝,这个应该可以,我以前吃过几回,都忘了,今天看见才想起来,就这个吧。”吕梅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叫厨房做快点,别的菜都上了,就差这一个了,别等着都快吃完了,这菜才上来,那就没意思了。”

“嗯,我跟厨房说一声。”小姑娘好脾气地答应了。

服务员抱着菜单走了,刘齐看着吕梅,“你可真麻烦。”

“那能怪我吗?你看看你点的菜,都是肉哄哄的怎么吃?也就你们刘家人才吃得下这么多肉,消化系统太好了,什么肉都能塞得进去。宝,我跟你说,你可真不能吃这么多肉了,你看看,你天天打篮球,身材才维持成这样,你说要是你哪天不锻炼了,那得长得多肥啊,没法看了。”吕梅说。

“那这么多菜怎么办?”刘齐问。

“打包啊。打包放冰箱里,等你爸晚上回来一翻冰箱就全干掉了。”吕梅说。

“让他长胖。”刘齐笑。

“那可就管不着了,反正他不在这儿吃,也要到别的地方去吃。”吕梅说。

“得,那我吃啥?”刘齐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块大肠。

“你吃这鱼,高蛋白纯瘦肉,不长肥,你多吃这个。我跟你说,儿子,你在学校里都吃些什么?你不要总点那些肉菜,要多吃鱼吃蔬菜,米饭也不能吃得太多,这大米都是淀粉,淀粉消化以后又转化成为脂肪,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你那些朋友都吃些啥?我跟你说,人要多交朋友,交些有用的,以后你到社会上就知道了,朋友多好办事。我看你那些同学家里条件都不错,他们父母做什么的?”吕梅说。

“不知道。我就知道林晟他爸是刑警,好象还是个官,对,刑警队的队长。”刘齐说。

“那不错啊,你想啊,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你找林晟他爸不就得了。我告诉你,都用得着,社会上就认这一套。你还别不信,我啊,现在就希望你快点读出来,赶快大学毕业,趁着你爸还在位置上,让他找赵总,给你安排个好位置。我告诉你,你要是能安安稳稳走上这条路,能抵得上人家下十年苦工。你还别不信,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告诉你,我都替你想好了……”

刘齐插话,“我不出国了?”

“出国?再说吧。我跟你讲,你要好好学习,你看我哥的小孩都考上上海交大了,你是我儿子,不考个清华什么的,就太遗憾了。要不同济也行啊,同济的建筑,对了,同济的建筑是一流的,我们去同济也可以,总之不能比上海交大差。我们这些人,子女考的学太差,拿不出手去。儿子,你得给你老妈争点脸,考个好大学给他们瞧瞧。我儿子,要个子有个子,要长相有长相,再考个好大学,什么都齐全了,到时候那小姑娘还不都围着你转啊,你就随便挑吧!”吕梅嘴巴上翘,构思着刘奇未来的美好。

刘齐夹了一筷子大排,“行啊。”

“是吧。我儿子只要肯努力,就没问题,关键是你老妈的基因太好了,不就是考试嘛,小菜一碟。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让你爸找找人,做做工作,把你安排在一个好点的单位,你想想,那不什么都顺理成章了?哎,对了,你前一阵子不是跟人学跳舞嘛,学得怎么样了?”吕梅问。

“一般吧。”刘齐满不在乎地说。

“嗯……”吕梅点着头,“跳舞也是一条路,现在电视上选秀节目这么多,也不能不说这是一条路。你看看那么多大姑娘小伙子,都没什么真本事,就凭一个包装,他们可以,咱们也不差啊。你要是真对这事感兴趣,妈就给你找个好点的老师好好教教你,没事的,就凭我儿子大高个,先是一个长相他们就比下去了。”吕梅说。

刘奇晃着椅子,点着头。

“别把椅子翘起来,看一会儿摔着了。宝,我跟你说,宝,你要努力哦,古人都说‘师傅领进门,修仙在个人’,妈可是什么都帮你想到了,你自己要多用点劲。”吕梅苦口婆心。

刘齐边吃边点头,“嗯,嗯。”

“别总嗯嗯的,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我可跟你说,咱不能比你堂哥考得差,你们都是你姥爷姥姥带大的,凭什么你堂哥考上海交大,你考不上?咱们也得上去。你这才上初中,我问你,在学校感觉怎么样?我可是找过你们老师很多遍了,你们老师说你还需要再努力,咱们这次把名次搞上去。”刘齐这次全年级一千名学生,考了五百多名,不过刘齐上的是“名校”,是这城市一所重点中学办的私立附属中学。

“嗯,嗯。”刘齐点头。

“我儿子,考试怕什么?我从小就不怕考试,我儿子也没问题。”吕梅拍着刘齐的肩膀。

吕梅的鸡汁萝卜丝上来了。

“哦,我的菜上来了,那我也吃点。服务员,来两碗米饭。”吕梅说。

服务员答应着去了。

吕梅拿起筷子,一手捂着胃部,“真没胃口,这是怎么了?哎呀,人老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我就知道我这胃得好好检查检查。你知道吗?计算机系的于靖死了,肺癌。你说挺好的一个人,年纪也不大,跟我们差不多,一下就没了,这可咋话说的。他老婆,就图书馆那个小廖,又找了一个,说是社科院的,也是老婆死了,他们说还带着一个八岁男孩。你说说,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啊?那于倩就要有后爸了?”刘齐说。

“你认识于倩?你们做过同学?不是吧,他们那小丫头好象比你小很多。”吕梅说。

“认识,认识而已。”刘齐傻笑。

“可不是,就要给别人做闺女了。你说,她那后爹要是对她不好怎么办?人这辈子真是没法说,你说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跟你说,你别笑,你就盼着你妈多活几年吧,你妈要是死了,看你爸给你找个后妈,你就有的瞧了。别笑,笑什么,你以为我开玩笑,你是啥也不懂,你要懂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也是,你要懂了,也不用我在这儿苦口婆心了。笑什么笑?别笑。”吕梅说。

“给你吃块蜀山大排。”刘齐夹了块排骨到吕梅碗里。

吕梅撇着嘴,从碗里夹起排骨,看了看排骨左面,又看了看排骨右面,“那我试试,看看他们做的怎么样。”吕梅咬了一口排骨,“嗯,还不错,他们这排骨做得不错。”吕梅点着头。

“你没这手艺吧?”刘齐笑。

“胡说,我做的排骨怎么不好了?上次我做的糖醋排骨你不是吃个精光。”吕梅说。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刘齐茫然。

“就上次,你姥姥来的那次。”吕梅提醒。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都什么时候了?两年前了。你可真行,两年前做的菜你还记得。”刘齐说。

“怎么样,记起来了吧,我做的好吃吧?比你爸强。”吕梅说。

“你们俩都是轻易不露手艺的人,我比较不出来,不知道。”刘齐说。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吕梅一巴掌拍在刘齐肩膀上。

刘齐缩着肩膀,“别打,别打,很疼的。你不知道这是肉做的,有感觉的。”

“就你,还有感觉。要真有感觉,赶紧把学习搞上去,我跟你说,你下学期要把学习搞上去了,我带你去欧洲玩一趟。”吕梅说。

“欧洲,怎么去?”刘齐问。

“我打听了,跟团去,一个人一万八。你放心吧,没问题,我和你爸现在一年能拿四五十万呐,去欧洲一趟小意思。我跟你说,只要你能好好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吕梅说。

“欧洲,”刘齐笑了,“好啊。”

“不错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条件,比我们小时候强多了,我们小时候,就你点的这桌子菜,等同于我们过年了。让我想想,我们过年都没你吃的好,所以你更要好好读书了。另外,你也多交些朋友,社会上不管办什么事都要求人,你不积攒点人脉将来要吃亏。你看看你那些同学,哪个家长不是有些门道的,要没门道,能进得了你们学校?你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都用得着。你别光顾着吃,我跟你说话呐。”吕梅说。

“听见了,听见了。”刘齐边嚼边点头。

“还要不要再点个菜,好象有点不够,这叫什么来着?”吕梅问。

“蜀山大排。”刘齐回答。

“这个挺好吃的,真不错,我都吃了五六块了。要不要再来一份?我看你也挺喜欢吃的。”吕梅说。

“不用了,都快吃完了。吃完饭,我要买几件衣服,我衣服没得换了。”刘齐说。

“我看看,你衣服不够穿了?不对呀,我上个月才给你买的新衣服,怎么没看见你穿?”吕梅说。

“你眼光差,买的衣服没法穿。”刘齐说。

“我眼光怎么差了?那是耐克打折时我专门去直营店买的,耐克嘢。”吕梅说。

“不好看,今天我自己买。”刘齐说。

吕梅笑了,“我儿子爱漂亮了,要自己买衣服。”吕梅去摸刘齐的头发。

“别动。”刘齐躲闪。

“还害羞,你可是我儿子,有啥害羞的。买衣服就买衣服,一会儿你要去哪个商场,我陪你去。”吕梅说。

“我自己去,不行吗?”刘齐说。

“不行,我跟你去怎么了?你还嫌你妈跟你一起逛街,给你丢人?不行,我就去了。”吕梅说。

“真烦人。”刘齐嘟囔。

“嘿,这孩子,还没长大呐,就嫌你妈烦人了,这要长大怎么办?”吕梅说。

刘齐翻着眼皮,“行,行,你去行了吧。烦人。”

“这孩子。”吕梅作势要打,中途手改变了方向,“服务员,买单。”

吕梅结了账离开老CD伙着刘齐去了东方商厦,后来又大包小裹回了家,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家里正常黑着灯,刘大山不到半夜两三点钟是不会回来的。吕梅又看了很久的电视才睡觉。

第二天是星期一,一大早小叶就送儿子去幼儿园,紧接着来到公司,公司门上还挂着大锁,小叶扁扁嘴巴,肚子里叽咕,“还不是没人,哼。”

进了办公室,小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随手翻了翻新浪的网页,没什么大意思。小叶又把公司的热水器打开,抱着杯子等着水开。透过窗子望出去,外面的车和人可真多啊,都是上班的人群。又是这么多人,又是这么多车,小叶心里嘀咕,农村人不能再往城市涌了,受不了了!意外地米姐也在九点钟前到了公司。小叶一个人呆久了没意思,倒也欢迎米姐的到来。

“今天真早啊。”小叶说。

“是啊,星期六跟儿子看了一场电影,好看。”米姐抢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热水没了,小叶还得继续等。

今天小叶没计较,“是吗?看电影了,生活不错嘛,什么名字?”

“好象叫什么‘一九四二’,那个惨啊!”米姐边喝水边说。

“干嘛看那种电影,找个别的看不就得了。”小叶说。

“你看过?”米姐问。

“我在网上下载过,我都不到电影院看电影的,现在看电影哪里需要去电影院,自己去网上下载不就得了。”小叶说。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可不会。”米姐说。

“让你儿子给你下载。”小叶说。

“他可不干那事。”米姐话里有话地说。

小叶闷了一会儿,转过身,冲着米姐,“什么意思啊?你儿子不会下载电影?”

“没什么意思啊,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米姐说。

小叶转回身,“米姐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都听不懂了,太深奥了,真象一个大知识分子!米姐你好象就是中专毕业吧?”

“是啊,我就是中专毕业。”米姐摇摇摆摆拿着手纸去了厕所。

过了一会儿,“叶姐。”小姜到了。

“来了?”米姐走了,小叶的情绪逐步恢复了正常。

“嗯。”小姜坐在前排她的位置上。

“周末去哪儿玩了?”小叶问。

“没去哪儿,就是跟同学去了一趟植物园。”小姜说。

“植物园,我好多年没去了。怎么样,你去看了觉得怎么样?”小叶问。

“挺好的,我们在那儿吃了羊肉串。”小姜说。

“现在植物园有卖羊肉串的了?以前没有,以前就是一大堆树绕来绕去地走,没意思。”小叶说。

“新修了一个游乐场,可以坐蹦蹦车。”小姜接着说。

“真的,哪天我带我儿子去一下,好不好玩?”小叶问。

“挺好玩的。”小姜说,“你要带你儿子去,可以坐旋转木马。”

“那么多玩意,等放假的,放假我带他去。”小叶说。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米姐从厕所回来了。

“我们说的你不感兴趣,我们说的都是低级趣味,你那么高级会觉得没意思的。”小叶说。

“这是怎么说的,我还不跟你们一样?”米姐说。

“哎呦,你跟我们一样?行啊,就当你跟我们一样吧,真有意思。”小叶摔打着桌上的一摞纸。

“这小叶,一大早就这么不高兴,我们可没惹你。是吧,小姜?”米姐说。

小姜不出声。

“小姜,你的出库单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对一笔账。”米姐说。

“米姐,”小叶笑,“你核对出库单?”

“是呀,我要核一下,有笔账不对。”米姐低头看账本。

“难得啊难得,太难得了。”小叶边念叨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八卦。

没有人出声。

“小姜,你找出来没有?”米姐问小姜。

“找到了,找到了,我给你拿过去。”小姜把一摞出库单拿给米姐。

“放这儿吧。”米姐用下巴颏指着桌面,眼睛也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挖雷”游戏。

“哎,小姜,植物园门票多少钱一张?我估计涨价了,以前我去的时候十块钱。”小叶说。

“十块钱不行了,现在二十五,真贵。”小姜说。

“是呀。”小叶转着椅子,“什么都涨价,就是工资不涨。哎,穷人的生活越来越难过啊!”

“你哪里穷?我们才是真没钱呐,我现在每个月还要跟家里要钱。”小姜说。

“我的工资还不是跟你差不多,你一个人都不够花,你想想我还要养小孩呐。”小叶说。

“你老公不是赚的多嘛。”小姜说。

小叶害起羞来,“提他,哎,别提他,提他干什么?”

“叶姐就是谦虚。”小姜。

“也不是了。”小叶一时没想出话来。

“叶姐,你当初怎么认识你老公的?”小姜问。

“还不是别人介绍的。”小叶连声音都低了下去。

“叶姐,你运气真好!”小姜再接再厉。

“哪里呀,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什么好运气?”小叶的声音夸张地粗大起来,但明显是美滋滋的。

“哎呀,你们都来了。”吕梅伸了一个头进来,“今天又是堵车,哎呀,大街上全是车。”吕梅整个身子都进来了。一进来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很夸张地喘气。

“爬楼梯爬累了?”小叶说。

“嗯。”吕梅用手当扇子朝脸上扇风,“这是冬天吗?怎么这么热?”

“你爬楼梯爬的,坐一会儿就好了。”小叶说。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走了。”吕梅站起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今天来得倒早,平常这时候根本不见人影。”米姐说。

“哼,”小叶这回接了话,“领导嘛。就不是正经领导,也是括号领导。”

小姜“噗嗤”一下笑了,“什么叫括号领导?”

“就是二领导,或者不叫括号领导,叫引号领导吧。”小叶说。

“小叶越来越会说话了。”米姐说。

“哎呦,我哪里有你会说话啊,每一句话都说得跟大知识分子大领导似的。”小叶说。

“得得,我说好话你也这样。”米姐说。

“你还会说好话吗?那你以后每天多说几句。”小叶说。

“不跟你一般见识。”米姐冲着电脑极低声地嘀咕。

小叶听到一半没听到一半的,反正无所谓,“哼”了一声之后,不再出声了。

十点半的时候,焦经理来到公司,主要是通知大家过年放假时间。“我们今年跟以往一样,还是二十九放假,初十上班。”焦经理说。

“啊,今年也不多放几天?隔壁公司从2月15号就放了,3月10号才上班。”小叶说。

“是啊,焦经理,我们公司年底才发这么几个钱,放假又只放这么几天,太刻薄了。”米姐说。

“我也没办法,都是领导的决定,我只是发通知的,你们知道的,我还不跟你们一样。”焦经理摊着两手。

“你哪儿跟我们一样啊,你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我们可是被绑死在这儿的。”米姐说。

“是啊,焦经理。”小叶帮腔。

焦经理不说话。

“你问问小姜,小姜都不想干了,前几天我们左劝右劝才把小姜留下来。”小叶说。

“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得找领导。”焦经理说。

“谁是领导?哪个是领导?老胡又不来,我们能看见的就是你了。”米姐说。

“是喽。”小叶补充。

“你们不是有电话嘛,有意见自己提嘛,不过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提什么意见我不管,就是别提到我。”焦经理说。

“焦经理,你这样……”米姐摇着头,“太脱离群众了。”

“是呀,是呀,以后干活你不找我们了?你看你干活还得找我们,现在帮我们说句话都不肯。”小叶说。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们,你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走了。”焦经理说。

“哎,焦经理,别走啊。”米姐说,“我们话得说完吧。”

焦经理站住,“行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吧,我可啥辙都没有。我还一大堆事,走了。”焦经理推门出去了。

“他就这么走了,哼!”米姐对着电脑。

“这什么破公司,放假都不多放几天,不干了。”小叶说。

“话不能乱说,看被人听见。”米姐说。

“怎么了,有啥怕被人听见的。反正过年我该干啥干啥,初十能不能来上班再说吧。小姜,你怎么想?”小叶大声。

“我……,”小姜迟疑,“还没想好。”

“有啥想不好的,这个破公司,钱都让他们赚去了。”小叶说。

“哼,活都是我们干的,他们不干活还拿那么多钱,真是颠倒黑白。”米姐说。

“这世道,就是谁老实谁受欺负,太不是东西了。”小叶愤慨。

“是呀,是呀,都是那帮搞鬼搞怪的人得逞。”米姐跟着。

“他妈的!”小叶大力摔账本,“老子不干了!”

“怎么了?”吕梅探进头来,“我在隔壁就听见你们这屋热热闹闹的。”

小叶看了一眼吕梅没出声。

“小吕啊,你来了正好,你说说这家公司,都是我们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可年底奖金我们拿得最少了,就那么一丁点,够干啥用的?”米姐说。

吕梅这才知道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赶快说,“这我可搞不清楚,我就是一借调的。”

“小吕,没关系没关系,你在这儿也呆了好几个月了,你看看平时根本就没人来上班,一个个在外面谁知道都在干些什么,没准在家睡大觉呐。可我们,你可是看见了,天天守在这里,你再看看,过年二十九才放假,初十就上班了,这不是看着我们看谁呢?太不像话了。”米姐说。

“是呀。”吕梅找个椅子坐下,“那你们跟他们说说。”

“我们?我们算老几呀,找这个说——不听,找那个说——也不听,你是从学校派来的,还是你帮我们反应反应。”米姐说。

“我?我可不行。”吕梅连着摇手,“我就是一来帮忙的,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是领导!”米姐说。

“我算什么领导?什么都不……”吕梅说。

小叶打断了吕梅的话,“行了,别说了。吕姐,想想我们中午吃什么吧?我这儿还剩下三百多块钱,反正也要放假了,还有……”小叶数着天数,“还有三天就放假了,我们把它都用完吧。”

小姜来了精神,“是呀,还有三天就放假了。我们中午吃什么?”

“我看前面开了一家寿司店,我们去吃寿司吧。”小叶说。

“太贵了吧,一下就用完了。那明天、后天吃什么?”小姜回身趴在小叶的桌子上说。

“不会的,我们三个人吃一餐寿司最多两百块,还剩一百够明、后天的了。”小叶说,米姐被删除掉了。

“吃寿司好啊,健康。我跟你们说,日本人的东西就是讲究,你说,小小的一个日本,怎么人家能生产出来那么多东西呢?SONY、松下、本田多少东西是日本的,连寿司都变成了国际食品,你说,这日本人不佩服他还真不行了。”吕梅说。

“网上说武汉砸了不少日本车。”小姜说。

“那都是胡闹,有本事你去砸日本领事馆啊,砸车!砸的都是个人家的车,他买车的时候也没人告诉他不能买日本车啊。”吕梅说。

“是喽。谁知道还有这事,现在开日本车上街太危险了,这帮土包子太能闹了。”小叶说。

吕梅、小姜盯着小叶。小姜开口,“叶姐,你老公开的日本车,是吧?”

“什么呀,那时候谁知道有这事啊,别说了。”小叶说。

“好,不说了,不说了。”吕梅站起来拍拍裤子,“我可跟你们说,现在日本车最好不要开到街上来,万一被人砸了,你想想那么贵的车,多不值当。小叶,你们家有车库吧?我跟你说,最好锁起来,不让人看见,要让人看见了,没准摆在那儿也出问题呐。”吕梅说。

“没事,我老公用苫布把它盖上了。”小叶说。

“那还好,那还好。我走了,吃饭叫我。”吕梅说。

“嗯。”小叶点头,心里想,今天回去还得把车换个地方,可别真让人砸了。

吕梅走了。

“我真不想干了。”小姜趴在小叶桌子上嘀咕。

“真不想干了?哎,不干也好,这破公司谁想呆啊。我也不想呆了,反正我老公总是催着我辞职。”小叶说。

“你老公干吗总催你辞职,也是因为奖金的事吗?”小姜说。

“他啊,就是想让我回家带小孩,其实我这样不也一样带。”小叶说。

“嗯。我表姐说让我去深圳。”小姜说。

“你表姐现在在深圳?帮你找到工作了?”小叶问。

小姜摇头,“她想让我跟她一起去。”

“她还没去呢?”小叶问。

小姜接着摇头。

“那你们俩去了,找谁呀?”小叶问。

“那边有老乡。”小姜说。

小叶吸了一口冷气,“那我劝你还是想好吧,人生地不熟的,你在这儿还有同学老师的,你到了那儿,可谁都不认识了。”

“小姜,你哪里人?”吕梅又进来了。

“我家平县的。吕姐,你哪里人?”小姜回问了一句。

“哦,青岛,离开二十几年喽。”吕梅眼睛看着窗外。

“青岛在海南岛旁边吧?”小姜问。

“什么?”吕梅愣愣地看着小姜,半天没回过神来。

米姐在那边嗤笑了,“青岛是青岛,小姜,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青岛在北边,海南岛在南边。

小叶脸露会心笑容做闭嘴状。

吕梅缓过神来,难得简短地,“青岛是个城市,不是一个岛。”

“是吗?”小姜没看见众人的表情,趴在小叶桌子上,眼睛朝下手指头抠着桌面,“我要出去闯闯。”

“你想清楚,离开这儿你就什么人都不认识了。你今年二十三,要找男朋友吧,你在这儿怎么说认识的人都多,到了别的地方,谁都不认识,耽误了找男朋友,怎么办?”小叶说。

“哎,再说吧。”小姜说,“总得出去闯闯,看看有什么机会,机遇都是人创造的。”

小叶被逗笑了,“机遇,”小叶咧嘴,“难喽。”心想,农村人,说学历只是一个不三不四学校出来的露嘢大专,要能力没能力,要长相没长相,要啥没啥,机遇?笑话。

小姜不自知,继续说下去,“要不怎么办,我总得学有所用吧,我要用我的专业。”

“你学什么专业的?”吕梅问。

“机械设计。”小姜说。

“哼!”那边米姐发出了声音,“小姜,你想去什么样的单位工作?”

“总得是搞设计的吧。”小姜说。

“我们这儿也差不多,也算跟设计有关了。”米姐说。

“我在这天天写单子,跟设计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我学的又不是轮机。”小姜说。

没人出声。吕梅又出去了,她今天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今天早上整理宝的书包,看到书包里好几本游戏书。心烦得紧,吕梅想着要上网查查,这个有了网瘾该怎么处理。

“哎,”隔了半天,米姐那又出了动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儿子我可想好了,不能让他离开这儿。”

“你儿子不还在读书吗?”小叶说。

“嗯,他在南大读研究生,他可跟你们不一样,他学习可好了,他们老师天天夸他。”米姐说。

“那当然那当然,我们算啥呀?米姐,刚才吕经理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呐,你也跟人家比比学习,恐怕比不过了吧?”小叶转回头对着米姐。

米姐不出声。

小叶继续,“等你儿子以后找个外地女朋友,你想不让他走,恐怕也没戏唱了。你儿子不听你的吧,你说话根本就没用。”

“我儿子,不会的。”米姐对着电脑,很认真。

“好啊,好啊,等着瞧吧。”小叶转回身。

“米姐,你儿子学习很好,是吧?”小姜说。

“那当然,我儿子本科上的就是南大,不用交学费的,哪像你们都是交钱的。”米姐撇嘴。

小姜不出声了。

小叶忍不住,“现在上大学都交钱,什么你儿子不要交钱,乱说!”

“这你可不知道了,每个学校都有一部分不用交钱的,他们是优等生,我儿子就是那一部分。我儿子从小学习就好。”米姐骄傲。

“哧,行行行,你儿子学习好,得了吧?”小叶说。

“那是没什么可讲的。”米姐细声细气,继续对着电脑。

“哼!”小叶重重地摔着电话机,“这破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人都死哪儿去了!”

“一会儿再打打试试。”小姜说。

“不打了!反正打不通电话也不是我的责任,打什么打!”小叶说,“天天打电话,天天打电话,打得我手都酸了,没意思!小姜,走,我们吃饭去。“

“现在就去?”小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去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叶说。

小姜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走吧。”

“走,我们吃好吃的去。”小叶也拿起包包,伙着小姜一起走出去。一会儿就听见她们在隔壁叫吕梅,很快三个人就有说有笑下了楼。

“哼,”米姐等声音离远了才站起来,“没教养!”米姐开始刷锅给自己热饭,很快办公室里就涌现出一股浓郁的饭菜味。不过好象比不过寿司的味道,那带点甜带点咸的米饭,那生鱼片……。都是大家的钱,凭什么她们独享我却没份,哼,一帮小市民,懒得和她们计较,谁稀罕呀?米姐开了窗,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不好闻!外面倒挺热闹,一群蚂蚁一样的人,每天都是瞎忙活……。谁能象我一样把自己搞得清清爽爽的?哼,都是傻瓜!米姐恨恨地关上窗,开始吃饭,还是恨恨地……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这个年过得没什么新意,米姐去了四川老家跟她父母一起过,韩国栋和韩铭继续呆在这个城市,和韩国栋的老娘在一堆,韩国栋的父亲去世的早,剩下一个寡母一直跟哥哥住在一起。小叶跟老兰一起去了老兰父母家所在的辉城,小叶一到老兰家就马不停蹄开始干活,但还是呆不了三天就跟老兰干了起来,跟老兰干起来的原因是因为老兰他妈总是不停跟老兰讲小叶的不是,老兰一听见就要小叶纠正,小叶纠正来纠正去干脆不纠正了,在老兰家大干了一场,最后兰仔也不管了,一个人跑了回来。吕梅过年跟往常一样,刘大山只在大年三十吃年夜饭的饭桌上露了一面,然后就踪影全无,据说打桥牌去了;吕梅带着刘齐折腾了几趟刘大山的父母家,再逛逛街吃吃馆子也就混过了。至于小姜,不提也罢,年轻人还不知道深浅,还在试着走路,同一堆同龄人在村子里叽叽咕咕,好象有什么大事在等着他们,正蓄力待发呐……

2015-2至2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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