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想,半路居然杀出个刘瑾!
“陆兄,”诸葛亮收了笑容,看向陆逊的眼中三分认真三分坦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陆兄认得吕公子时并未言明身份,目的已不单纯,但即便如此依旧未获得吕兄的效力。而如今,你认为站在你的立场,还有什么权利阻止吕兄投靠到子璃门下,干涉他自己的选择?”
陆逊脸上冰霜不动,刘瑾却看到,他衣袖下的双拳,已经渐渐泛出了青色。
真可怜……刘瑾耸了耸肩想,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家族大业,好不容易就要得到一个人才还被自己抢走了,这感觉,放在谁身上都会不舒服吧。
不过,这仇还是不要结的好,毕竟人家也是日后江东一代儒将,就算自己不能招揽他,关系还是要处好的。
她弯了弯唇,做出标准三十度亲和笑容走上前来。
“吕兄先起。”弯身扶起同时被两个人算计,此刻却还云里雾里不明情况的吕蒙,刘瑾笑的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这件事一切交给吕兄决定,要走要留,我刘瑾绝不干涉。”
吕蒙一怔,愣愣看向刘瑾。刘瑾表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在暗暗着急——这死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到现在怎么还不表态呢呢呢。
突然,他似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想通了什么,握住刘瑾的胳膊砰地一声又跪了下去:“公子智慧,蒙等莫及,从此愿一生追赴,万死不辞!”
男儿一跪,膝下千金!
地下有灰土嘭的扬起,似迷雾氤氲在袍子周围。蒙蒙土气中刘瑾渐渐敛了笑容,反手一握吕蒙的臂膀,紧紧。
臂上用力,她将吕蒙缓缓扶起,直直看进他的眼睛。
“好。”
声音不大,字却铿锵,难以言说的承诺和信用融此一字重逾千钧。吕蒙抬起头,看向刘瑾的眼睛闪闪熠熠,深沉,却跳动着信念的光。
不必多说,一字足够,而这一字后的誓死追随生死不弃,此刻已深深打入两个人心中。
诸葛亮笑笑,手中茶盏对着刘瑾遥遥一举。
子璃,
这杯茶,贺你今日终得臂膀,成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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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好走,日后无事或可来曲阿转转。”刘瑾微微笑着送陆逊往马车走,车里小小的陆绩探出头来,对着陆逊眨眨眼睛。
吕蒙决定后陆逊也没有耽搁,留在房中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打算离开。自己看重的人才这么半道上被人抢走当然窝囊,但他也不打算过多纠缠——就你刘瑾有胸襟,我没有?
“伯言,”陆绩张嘴道,“我很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再回来玩么?”
陆逊冷冷扫他一眼,陆绩立马知趣的闭嘴。
“你喜欢当然可以回来玩。”刘瑾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如果以后家里出了事,哥哥……哦不我会很欢迎你们的。”
说来好笑,陆绩小陆逊五岁,辈分却是他的叔叔。刘瑾实在不知道这么个冰块脸是怎么一路上一直忍耐着陆绩这个小叔叔的,但是看他冷飕飕射来的眼风,立刻不敢向着小陆绩自称哥哥。
否则陆逊不是平白比自己矮了一辈?
“既如此我叔侄二人就此告辞,公子不必远送。”淡淡开口,陆逊一掀袍子就要上车。
“伯言兄。”刘瑾突然抬头,陆逊脚下一顿。
“袁术对庐江虎视眈眈,加上前阵子兵折于此,报仇恐怕也是一两日的事情。”刘瑾看着陆绩,缓缓道,“袁术虽好谋无断色厉胆薄,手下却多能人。而太守大人心气高傲,一定会死守到底。两相围困兵力多少,一眼便可尽知。”
“公子想说什么?”陆逊挑眉,冰冷的脸上依旧面无波澜。
“我想说……”刘瑾微微吸一口气,毫不避讳的和陆逊目光相对,“倘若到时庐江真的有难,陆公子切莫傲气过重不肯求援。待此间事情已毕,我若能掌控扬州,一定亲率大军前去解庐江之危。”
庐江被孙策攻陷,想来也就在不久之后。陆逊冰冷中的睿智敏锐她已经见识过,能结交的一切机会,她都要努力抓住。
陆逊不说话,幽深凉冷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打量着刘瑾,似在考虑她的话的真实性。
刘瑾笑笑:“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刘瑾言尽于此。就此一别,有缘相见。”
陆逊缓缓收回目光,略一拱手:“如此,多谢公子。”
言罢歩上马车:“告辞!”
车声辘辘,带起身后尘沙阵阵。帷布一颠一颠扬起,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行进。
刘瑾淡淡站着,目送那辆车一点点变小,颠簸远去。
身后,诸葛亮缓缓上前:“四海之内英雄辈出,天下纷争,群雄逐鹿之势,靡然如荼。战火,想来不日就将蔓延江东。”
刘瑾没说话,出神的看着青峰山顶尖峭处,灰云翻滚,波谲沉沉。
半晌她收回目光,淡淡颌眼。
“兵戈征伐,不死不休。”她道,喟然一叹,“既然早晚都要开始,那么我不介意,让它第一处——漫上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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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阿城,烟雨楼。
仲懿走进一间暗室,打量的眼神轻轻掠过沉睡的几人,飞曳如羽的眉角闪过一丝锋芒,像深夜暗林里鹰的眼睛,无声中酝酿着风暴。
“人已经按少主的吩咐带回来了。”黄衣女子袅袅婷婷跟在他身后,声音柔美,可怎么听都带了些婉转娇媚,“余下的事听候少主调遣。”
“他们就是刘瑾的师傅家人?”仲懿收回目光,玩弄着手上扳指漫不经心道。
“不错。”梅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语气却未改娇柔,“刘瑾师傅石钰,兄长石秉都在此,剩下的人关在地牢里。”
手指却摩挲着锐利的指甲,丝丝缕缕尽是愤恨。
那个在被下药当晚一掌劈昏她,三言两语限她于不贞之地,引得之后众人对她侧目而视的女子;那个临走前还不忘设计陷害她,一场巫蛊之术的局逼得刘繇大怒,差点将她踢打致死的女子。
出府路上,她一身青肿伤痕,马车本来要把她送到乱葬岗活埋了事,若不是楼主早些下过命令,她就要命丧黄泉。她费劲千辛万苦建立起的权势地位,却被那人轻描淡写一举击垮,从云端骤然跌落,这要她怎么信服,怎么甘心。
指甲狠狠戳进肉里,她的双眼狠狠眯起。
——刘瑾,你等着。
我受的伤,受的痛,早晚有一日,要让你十倍百倍,给我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