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又落,转眼十年便过去了。北斗宫里的那棵灵芝也已经苏醒,卓曜接到消息立刻就带回来给白灵灵服下。如今又过了半个月,白灵灵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期间闵大夫来看过,说已然痊愈,再耐心等个几天就好了。卓曜等了又等。之前不曾吃下解药,白灵灵昏迷不醒,卓曜抱着她冷冰冰的身体还能告诉自己说,她病了,自然醒不了。可如今白灵芝已经吃了,白灵灵仍然昏迷不醒,一日又一日的过去,卓曜前所未有的暴躁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他不知道白灵灵究竟还会不会醒。他等了又等,他再也不想等了!
闵大夫觉得王上自从王后昏迷后就愈发的喜怒不定,原先虽然没太多好脸色看,可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动不动就有一种小命不保的感觉。
他例行给王后诊完脉,说着这几日千篇一律的话,“王后身体已经大好,伤势都已经痊愈,只要再等个几日,说不定就醒了。”
“还等几日?”卓曜问道:“说个具体的时间。”
“这……”闵大夫有些为难,这王后不醒是王后不想醒,他不过是个治病的大夫,哪里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个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卓曜将目光从白灵灵身上移开,看着他道:“你连这样的小事也不知道?”
这哪里是小事!闵大夫在卓曜冰冷凌厉的眼神下,冷汗迅速从后背渗了出来,打湿了衣背,“何时醒来要看王后的意愿,属下着实不知。”
卓曜抓住了他话里的信息,问道:“你的意思是,王后自己不愿意醒来?”
闵大夫立刻道:“王上,是这样的。”
“一派胡言,”卓曜大袖一挥,刚要发作,又生生忍了下去,道:“你下去吧。”
闵大夫仿佛劫后重生,机会稍纵即逝,他又生怕卓曜反悔,于是连忙道:“谢王上,属下告退。”用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出了寝宫。
刚刚走出院门,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乾刚,后者挡住他的去路,问道:“王后醒了没?”
闵大夫提着的心此刻才稍稍缓了缓,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
乾刚又问:“王上心情如何?”
“糟透了,”闵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今日若不是顾及王后睡在一旁,怕是当场就要发怒。”
乾刚愣了愣,踏进院门的脚又缩了回来。
闵大夫道:“你若是没要紧的事,还是不要进去触霉头了。”说着就匆匆走了。
乾刚犹豫了半响,最终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魔宫里,卓曜伏在白灵灵的床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刚才发脾气了,有没有吓到你?”
白灵灵闭着双眼,没有回答她。
卓曜并不介意,继续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笑了笑,“这样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是想让我记恨你一辈子么?”
清晨的太阳照射在白灵灵白玉般的脸上,如上好的瓷器般细腻光滑。卓曜痴迷的看着她,“我母亲被你害死了,我恨了你一万年。”
一阵风吹过,白灵灵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随风颤了颤,十分可爱。卓曜继续道:“我到魔界后才知道你魂飞魄散了,你知道我有多生气?你说过要等我报复你的,可是你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即便我知道北霁辰在收集你的魂魄,但我那时想,你死了就死了吧,我就当重来没有遇见过你,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是不是便宜你了?”卓曜微微一笑,眼中闪闪发光像天边的太阳。
“可是我还是遇见了你,我占用了杨子晨的身躯,你突然就闯入了我的视线。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又有多欢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可又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跟着你去采雪莲,这样的小事,你都做的笨手笨脚,不过是一只鹰,你就怕到要脱衣服了?我当时真的想捏死你。”他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但是你又那么可爱,我只看了你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想接近你。但我其实不太确定真的是你,你的魂魄飞散了那么多年,怎么就在人间被我找到了呢?北霁辰竟然没有管你,我有些不信。”
卓曜微微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柔声道:“灵灵,你是不是讨厌我?恨我?觉得我伤害你?”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灵灵。我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碎了,但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北霁辰,没有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在北霁辰之前将你抓在身边,不过是想让你好好看看我。上次北霁辰带你走,你没走,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终是有点在乎我的。”他笑了笑又接着道:“其实我知道没有这样容易。果然,你趁我受伤,转眼就毫不留情的离去,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我知道纪恒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他重来都要夺取,不能夺取的就要毁灭。我知道为了你的安全我就应该离你远远的,可是我不想。灵灵,我好不容易在你喜欢北霁辰之前遇见你,我只能让你喜欢我。若我将你推开,你又遇见了他再次喜欢上他,我该怎么办呢?”
“只有让你喜欢我,我才敢让你离开。即便后来让你受伤离去,也不过是做给纪恒看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么?”
卓曜将脸埋在了白灵灵的肩窝处,“我知道娶你太过匆忙了,可是我已经等了一百年,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纪恒已经死了,其他的人我都不怕,我不想再等!可是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一点点湿意浸透了白灵灵的衣领,“灵灵,你别睡了,我好想你。这一万年来,除了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从来就没有睡着过。”
“你醒一醒,和我说说话好么?”
一只白玉般的手突然抚上了卓曜的侧脸,露出半截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金镶玉的镯子。
一个微哑的声音传来,“不要哭。”
那个温柔的手是如此真实,卓曜难以相信这是如同千百次一样的幻觉。他立刻抓住了这只手,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白灵灵刚刚睁开的双眼。
清晨的阳光很好,它如同精灵一般跳跃在白灵灵的脸上,让她刚刚苏醒的表情显得如此干净和温和。这样温和的白灵灵,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了。这似乎只存在他久远的梦中。之后的她似乎总是张牙舞爪和闷闷不乐的。
“灵灵?”卓曜似乎还是不能确定,“你醒了?”
白灵灵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她如受惊的蝴蝶一般轻轻颤了颤。“你是?”声音带着长久不曾说话的沙哑。
卓曜将脸凑到了她面前,“看清了么?”
白灵灵的眼神中全是陌生和惊慌,“你是?”
卓曜不敢相信,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灵灵,不要玩了。”
“我叫灵灵?”白灵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
卓曜猛的站了起来,“来人!”
很快乾刚便推门而入,他看见白灵灵睁大的双眼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心中一喜,王后终于醒了!单膝跪下道:“王上。”
“把闵大夫叫来!”
“是,”乾刚毫不迟疑的应了,接着又抬头看了白灵灵一眼,才退下了。
闵大夫来的很快,当看到白灵灵清醒时,他和乾刚一样的有些愣住了,接着便是松了口气。好歹王上不会再喜怒无常了,总有一个人能压得住他的火气。他立刻上前请安,“王上,王后。”
卓曜脸色的表情确显得很难看,丝毫没有一丝应该有的喜悦。“上前看看王后的伤势如何。”
闵大夫细微的神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他也没时间多想,只是快步上前,例行检查身体。
半响后,他才起身,“回王上,王后一切安好。”
卓曜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切安好就是这样的样子!”
闵大夫不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样子?”
“你自己看!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闵大夫心中一惊,“王上不要惊慌,待小人仔细看看。”
“呵呵。”突然一阵笑声毫无预兆的传来。卓曜诧异的朝白灵灵看去,“你笑什么?”
“卓曜。”这句话才刚刚出口,卓曜已经知道自己被耍了。他猛的一挥手将闵先生送出了门外,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咬牙切齿的道:“白灵灵。”
“如何?”白灵灵歪了歪头,顺便眨了眨眼,“你想打我?”
闵大夫一阵天旋地转便来到了门外,对上了在门外守候的乾刚的惊讶的眼神。
“闵大夫,你这是为何?王后可还好?”
闵大夫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大笑两声,“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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