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宫十分的气派庄严,她匆匆走过,只随便一瞥,入目所及的房屋都十分的宽大,是她那个小屋的两倍有余。以前除了王母住的地方,她去别处仙子那里串门,还对于自己的住处比较满意,此刻来到这里,便觉得自己的住处着实简陋了些。回去后一定要翻修!白诗梨暗暗对自己说。
一路走到了大厅,刚刚坐下,立刻就有仙婢奉了茶水上来,接着又有序的退下。
北霁辰端着茶碗喝了口,才悠悠笑道:“先休息一下,坐会,不急。”
白诗梨将半肚子的疑问压下,也端起茶喝了口。半响后,她率先开口:“星君大人,不知我要去何处重塑金身?”
“你以前那个身体?”北霁辰抬眼看她,“那个已经不需要了,你随我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北霁辰就带她到了另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几乎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衣饰穿戴的十分整齐。白诗梨不解其意,转头看北霁辰,“星君,这个女子是?”
北霁辰眼里流出笑意,看着她道:“这是你。”
“我?”白诗梨心中惊奇,自己的真身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北斗星君这里?她走上前去,站到了床边,看向床上的那个女子。这个女子着实和她长的一摸一样,但身上的这身衣服……怎么好像这么眼熟?她眼角突然瞥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这个镯子的纹路如此熟悉,几乎电光火石之间,她就知道了床上女子的身份。原来这就是白灵灵,白诗梨心中流过一丝苦涩,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朝北霁辰道:“这个女子不是我,这是白灵灵,我是白诗梨。虽然我们长的很像,但的确不是我。”白诗梨这才明白,为什么北斗星君竟然会亲自去地府接她,因为她以为自己是白灵灵。
北霁辰道:“你就是白灵灵。”
白诗梨道:“我是白诗梨,肯能星君不记得了,这个名字还是你取的。”
北霁辰没有理会,从手中拿出了一个玉瓶,对她道:“记不记得这个瓶子?”
虽然只是看过一眼,但白诗梨不可能忘记。这就是当初和卓曜冒着生命危险从仙息洞偷出来的那个玉瓶,只是后来被北斗星君又重新夺回去了。于是点了点头,“记得。”
北霁辰问她:“这个瓶子是你从仙息洞拿出来的,对么?”
白诗梨心中瞬间震惊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现在要找自己算账?但是他如此神通,自己若是说不曾去过仙息洞,能骗过他么?这般说谎,会不会又惹恼了他?她衡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即便星君怪罪她勾结魔族,她也要先端正自己的姿态,再委婉说出当时的情况为自己辩驳,以求得生机。千万不能给星君留下狡诈的印象,不然他觉得自己一派胡言有意脱罪,恐怕还不知要使什么手段对付自己。于是朝北霁辰辩解道:“是我,但我绝对不是有意擅闯仙息洞。我当时被人胁迫,实在是不得以为之。”
北霁辰点了点头,又问道:“上次我要带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白诗梨垂了眼眸,过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道:“我怕星君说我勾结魔族,只好抵死不承认自己的仙子。”
北霁辰笑了,“灵灵。”
白诗梨坚持道:“我是白诗梨。”
北霁辰依旧没有理会,他指着手中的玉瓶道:“这个玉瓶里放着白灵灵一丝的魂魄,只有她自己才能将玉瓶取出,这个禁制是我下的。你取出了玉瓶,难道还要说自己不是白灵灵?”
白诗梨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我是白灵灵,那为什么我要将一丝魂魄放在玉瓶里?”
北霁辰没有看她,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白灵灵身上,半响才道:“你当时魂飞魄散,这缕魂魄,是我从魔界很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当时动静不小,想必卓曜也知道。”
白诗梨脑中“嗡”的一响,她看着北霁辰,似乎不能相信。半响她才听到自己问:“卓曜也知道这个玉瓶里是白灵灵的魂魄?”问完她觉得十分荒谬,但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那他知道,必须是白灵灵的魂魄才能将此玉瓶取出?”话语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北霁辰又重新看她,道:“他知道。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会带你去取玉瓶。他本就怀疑你是白灵灵,待你取出玉瓶后就更加肯定了。”
白诗梨脑中的最后一根弦都断了,不断发出回响。她心中一片混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既然他那样爱着白灵灵,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身为白灵灵另一半魂魄的我?
也许北斗星君知道。
她猛的抬头看向他,想问,却不知怎么问。想问,却如何也问不出口。她只能问:“为什么?”
北霁辰不知是明白了她这一问的含义,还是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道:“我把这缕魂魄放入白灵灵的身体中,你再进入她的身体,魂魄就可以聚齐了,你也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诗梨想知道原因,她想立刻知道,于是道:“现在可以吗?”
北霁辰道:“等等,要等到晚上才可以。”
白诗梨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释然了。既然事情已经不能挽回,即便迟一些知道早一些知道又如何?她又朝北斗星君道:“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星君。”
“不必这般客气,”北霁辰道:“你说。”
白诗梨道:“星君神通广大,我想像星君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北斗星君,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算人命数本就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学习算法虽然也很难,但真正让绝大多数仙君都学不了这个本事的真正原因是,每施一次法术都需要消耗极大的法力。况且即便算到了一个人的命数,仙人却不好随意插手,所以这个术法即便强大,却也作用不大。
北霁辰道:“什么人?”
白诗梨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愣了愣才开口,“之前是个凡人,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是人是鬼。”她笑了笑,“说来惭愧,我法力不及,在算法上更是一窍不通。去了次地府,看了生死名录,也不曾找到他。”
北霁辰道:“算人命运本就是所有法术中最为难学的一种,十分莫测难懂,即便是我,也不能推算的精确,只能知晓大概,这点你不必放在心上。”
“星君过谦了,”白诗梨道:“放眼整个仙界,若论在算数上的造诣,怕是无人能高的过星君,于我等更是望尘莫及。这次能劳动星君帮忙,已是我的福分。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干涉他的人生,哪怕他转世也好,活着也好,我只想知道他这个人还存在于世间,并没有消失。”
北霁辰眼里流出欣慰,“你能这般想已经很好,世间万物皆有命数,不是我等能强行左右。但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少之又少,于我也不能真正做到。看来这一世,你长进了不少。说吧,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人间前宰相白知安的大儿子白诗茂。”
话音刚落,北霁辰就道:“果然是要问他。”
白诗梨心中一喜,“星君知晓他的下落?”
“我自然知晓,”北霁辰道:“其实你也知晓。”
“我也知晓?”白诗梨睁大了眼睛,“星君这是何意?”
北霁辰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傻妹妹,我便是你在人间的哥哥。”
“是你!”白诗梨惊的无以复加,又问了一遍:“真的是你?”
北霁辰看她,问道:“如何?我还当不得你哥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诗梨连忙摇头,“你真的是我哥哥?”
北霁辰点头,眼里带着笑意,“自然是真的。”
白诗梨讷讷的道:“难怪我在地府找不到你的名字,原来是你根本就没上地府的名录。”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北霁辰回答她:“是,我没上地府的名录,倒让你费心了。我上次见到你本就应该告诉你的,但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我以为你见到白府一家都死了,反而更有助于你修行,所以准备以后等你淡忘了这事再告诉你,没想到你竟然去了地府,并耿耿于怀。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可是,可是,”白诗梨还是觉得不可意思。
“可是什么?”北霁辰笑着问道。
“可是你怎么会投这样的胎,阳寿未免也太短了。”白诗梨奇怪道
“哪里短?你不过才长了我几个月,还不是这么快就去了地府报到?”北霁辰道:“你要知道,我是去人间受罚的,当然不能寿终正寝了。英年早逝才是我的归宿。”
这样也是,要是他在人间呆久了,天界离开了他的防御,反而不安全。她这时才真正接受了这个现实,“原来如此。”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突变。
北霁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