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让肖菜感觉到周围寂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也让她发现寂静的空隙已经充满了整个空间,忧郁的心中也被无声地凉了下来,甚至是人也变得有气无力,唯一留下的就是思绪在飘荡。使她逐渐明白:生活的贫困使她似乎总是喜欢与忧伤做伴,又在漫漫的日月中,让她感觉到她的忧伤变得就像节日,困难就像狂欢;更不用说,在一天所有的面孔上,日子的伤疤也变成了点缀。
当你回首往事时,不要因碌碌无为而悔恨,也不要因虚度年华而羞耻。
那天早上,当肖菜坐在座位上毫无目的地从抽屉里乱找书时,从一个大本子低下又拿出了一颗小小的牛奶糖,身后的郝梅就开始嚷道:“又是牛奶糖吗?老实交待是谁在暗恋你呀?”
肖菜白了她一眼,把牛奶糖的包装纸找开,将牛奶糖放进口中,说:“别乱讲,说不定是哪个姐妹留下的。”
“骗谁啊!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依我看呀,肯定是时常喜欢你的那个人在慢慢的了解中,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又不知道拿什么比较好,所以,就拿具有代表性的牛奶糖天天在你的抽屉里放一颗。不过他也够神秘的,居然没让你发现。”说时就用很暖昧的眼光看着她。
“去。”
其实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谁放下的,一开始以为是一个月以前和隔壁的那个谈心的女生留下的。但在几次见面时,观察着她的表情时见她还是那个样子,要不多笑两声、要不就用眼睛问候一声,也没发现什么奇异之处。肖菜就会遗憾地想,是哪位放错位置了,可在这一个月中,她换过几次座位,没想到换到哪里牛奶糖就留在哪里,看来这个人很熟悉她的事情。不过没有留下半个字,想利用笔迹追查也不行。难道要请警察局调查牛奶糖上的指纹?这也太夸张了吧。
“喂,你认为会不会是咱班的那个星啊?”郝梅神秘兮兮地靠了过来,爬在肖菜的耳边问。
“喂,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我只是猜测而已。”
“别乱猜。”
“我没有乱猜,只是在慢慢地观察中发现他对你有些不对劲。”
“你别在那里乱猜测了,我和他又不是经常来往的。”
“可必竟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怎么不会了解你呢。”
“行了。”肖菜拍了拍贴在裤边的灰尘。或许那只是她在打发时间的一个动作而已。
或许,时间只属于敏感的眼睛、耳朵,或者,只属于那些被季节造就的最早觉醒的心灵。
“早,两位靓妹。”
听到这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也就是因为如此打断了两位谈论的声音。
“唉,扬小你今天怎么下来的这么晚。”郝梅问。
肖菜也知道扬小始终是下来的最早的,她一直在这里等着她暗恋的那个人出现。
“今天的早饭太好吃了,我舍不得离开那里。”
“你不是在减肥吗?”顿时肖菜的胃就把口水送上来了,于是,她吃惊地问。
“不用那么夸张了,喂,还说我呢,今天她那里有没有被暗恋的预视呢?”杨小和郝梅一样别有深意。
“当然有,不过已经被吃掉了,而不是被扔掉了。”郝梅抢着回答。
“不知道是谁说过,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吃,结果还不是吃得很高兴!”
杨小嘲讽的语气让正在含着牛奶糖的肖菜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别那么夸张了,大概是被爱感动了。”郝梅很认真地说。
“是啊,大概是爱把我感动了。”肖菜知道她怎么辩解也没用,也故意喊了那么一声。
“真的?那太好了。”杨小特别夸张地喊了一句。
“也该好了,要我是那位星的话,我也会选择你,而不去选择ABC。”
“但人家几乎是咱们这个学校的校花了。”肖菜看了一眼杨小后说。
“是校花只是有点夸夸口罢了,你以为还真是校花呀?”
“什么夸夸口,人家的确长得挺漂亮。”
“漂亮?只是偶尔看一眼还可以,时间长了就会晕。”郝梅故意夸夸口喊。
“看你说的这份玄乎。”肖菜愣愣地看了一下坐在一边的杨小向郝梅示意着。
“你算了吧!要有气质,气质你懂吗?气质就是包子的馅儿,包子皮再漂亮也不过是多捏几个褶。”郝梅好像没发现似的继续着她的推断。
一边的杨小倒好,仔细看了看她俩,说:“其实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怎么?这种事还要学习雷锋,讲讲风格让人怎么着?”这已经为她们三个很好地打了圆滑的结。
就是一颗牛奶糖,牵起了刚才的话题。大概那不只是一颗简单的牛奶糖,而是希望对所有机缘的召唤,或许这样能改变她往日的愁眉。然而,皮匠每天早早跑进教室偷偷把糖放在肖菜的抽屈里的做法错了,他根本不了解她,她对生活所有的希望都在那根“眉尖”上。甚至在有的时候,她对友谊这个词的理解也略有些不懂。那个时候,她到很有品味地观察起眼前的杨小了。
今天的杨小身穿着淡粉色的上衣,微蓝色的牛籽裤,那不长又微直的头发不知用什么弄过,让贴在一块的头发显得有点勉强,但把整个人倒是衬托得挺精干的。
见肖菜的眼光直直地盯着自己,杨小感到很不自在,于是她嚷到:“干嘛这么盯着我,我不会那么傻的来个同性恋。”
这句话引来了郝梅和肖菜不解的笑,也让肖菜把她俩相互对照着笑笑。
“青春如风,转瞬即逝,那些情感故事像风中小鸟,踪迹全无,我才不会那么傻。”杨小顿了顿这么说了声。
“哪里来的诗人?大作什么呢?”郝梅有点意外地喊着问。
一旁的肖菜则看着她俩在那里斗嘴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
“小菜,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后,到大礼堂集合。”水果从教室里往进来一走就喊到。
水果也曾多次想,一个女孩子家就有着太多让我羡慕的气质、性格、沉稳、专注,及那份吃苦而不诉苦的底气、深藏不露的锐气,就连刚来的几个星期里老班都单独和讨论一些班上的事,这些几乎是所有男同学都缺少的心计。稍后,他就想,或许这些都是他自愿为她涂上理想化的彩,才造成了今日这种无可奈何的结局,再说了这些你稍不留心就不会被发现。也没想到水果的一句话就掐灭了杨小和郝梅正在口战的火焰。
“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们又不是障碍。”杨小理不饶人地喊道。
听到这句话时,水果刚准备有什么反应时,见郝梅向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别有什么其它动作,于是水果点了一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真的,朋友就是无形中伴你走过风雨,永远支持你的力量;就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好感觉;就是在别人面前永远护着你的那个人;就是即使是一点小感动、一点小事情都想一起分享;就是当你抱头痛哭的时候,扶着你肩膀的那个人;就是当你面对人生挫折时,一直紧握你的那双手;就是喜欢你,也了解你的人。
没想到杨小用嫉妒的眼光瞪了一眼郝梅,郝梅则识趣地赶紧张了一下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了。
其实,杨小最嫉妒的人是肖菜,肖菜的打扮很普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怎么能让水果迷成那个样子。所以,有的时候,她没事总是爱和肖菜找事,有的时候,肖菜实在是忍无可忍,但她又想到一个女孩子家因为一些小事出来打架,太不像话了,所以就忍气吞声地消化了。就这样经过几次后,杨小不见肖菜的反应,她背过去想想,也不免感觉到有点可笑,所以她就试着以和平的心去接近肖菜,没想到肖菜接纳了她。这让杨小多多少少有些不解,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大概就是因为她容忍的态度打动了水果吧。杨小才感觉到嫉妒者往往是自己既没有优点,又看不到别的优点,只能用败坏别人幸福的办法来安慰自己,这种做法太傻了。从那以后,杨小就把肖菜当成自己贴心的朋友了。不过,有的时候,她傻傻地坐窗口看着隔着玻璃的天空,也真心希望自己是一首诗,生活是一首诗,世界是一首诗,让每个日子都能读出美好、流畅的韵律!
正在那时窗口的玻璃处“嚓”的一声,一颗足球把玻璃打碎了。这个声音的传来,几乎把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吓呆了,却见皮匠满头大汗地跑进教室捡起足球,也顺便扫了一眼肖菜,他们正好四目相对,让皮匠发自内心骂了一句见鬼的话,就赶紧往外跑了。
那天下午肖菜没有去大礼堂,而是十分沮丧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因为,看着舞台的精华,想到自己心酸的故事,她没心情去跳舞。唉,其实人心中有许多种情感,其强度足以战胜死亡——仇恨压倒死亡,荣誉感使人献身死亡,巨大的哀痛使人扑向死亡,唯独怯懦软弱使人在还未死亡前就先死了。
16岁的夜晚没想到会那么多,就连只是守望天明的夜也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