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笑了笑,没再说话,撩起车帘下了车,妙音被青霓的笑弄的不明所以,随后也钻出了车子。妙音下了车,往前一看,那三人站在一处,竟跟个风景一般,让人忍不住驻足。
妙音抬头向前望去,一片郁郁苍苍,这雨花台原来只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山丘,但是此山丘上遍植花草,看过去自有一派蔚然景象。
四人与小厮一同向着山顶进发,因着雨花台是江宁府有名的地界,前来游玩的人众多。而江南多雨,一下雨道路便会变得泥泞,所以官府出了银子将雨花台的路修整了一番,在路上铺上了青石板。
几人走在山路上,往来游人不断,白希与仲坚在前走着,妙音与青霓跟在其后。这四人个个不凡,自是引来了许多侧目,可是这几人一点自觉都没有,该干嘛干嘛。
妙音看着前边走着的二人,眯了眯眼,那二人甚是热络的说着话,总是觉得不现实。这白希竟然如此容易便与那仲坚相熟了,且那二人有说有笑,妙音深深觉得这事不可思议,没有想到这二人竟有如此多的话题。
妙音从青霓那得知,他的丈夫梁固乃少年状元,年仅二十二岁便拔得头筹,高中状元,据说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还记得青霓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深处攒出笑意来,说,“仲坚少年得志,当年要嫁他的姑娘可以绕东京一圈,家里的门槛险些都要被说媒的给踏平了。虽然我是江南长大的,未见他英姿勃发时,但也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知是怎样的鲜衣怒马呢。”妙音笑着说,“可是最后还不是被姐姐你纳入闺中。”青霓笑着摇了摇头,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白希公子与仲坚看来甚是相投。”青霓顺着妙音的眼光看向前边的二人,笑了笑,才说道。
妙音点了点头。
“咱们从这边上去就是雨花台的东岗,俗称梅岗。为纪念东晋梅赜将军,便在这上边建了个将军庙,且遍植梅花。只可惜现在不是冬日,若是冬日,就能见到梅花傲霜斗雪了。”青霓对妙音说道,眼神里带着怀念。
“哦?这么说姐姐来过?”妙音问到。
“嗯,来过。”青霓抬头望了眼前边的路,说道,“我的家乡是扬州,离这里路程不远,年少时便听过这雨花台,后来也遂了心愿,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了。”话里像是有不少感慨。
“是有些可惜,不过就算没有梅花,这里的景致也娟秀的紧。”妙音点点头说道。
前边的二人突然停了下来,仲坚开口说道,“青霓,若是没记错的话,前边该有一木亭,咱们在那歇息一下吧。”
“好。”青霓淡淡的应声道。
没走几步,转过一个拐角,果然有一亭子。几人带着随从向那小亭走去,即可歇息又可纳凉,五月的江宁已有些湿热暑气。
白希拿着团扇,依旧是一副随意的姿态,挨着妙音坐着。
“仲坚,我看你与白希公子很是投缘啊。”青霓看了妙音一眼,对着仲坚说道。
“白兄见识不凡,只是相见恨晚,不然我早就引为知己了。”仲坚说道。
“这白兄果然不俗,也一定有不少女子爱慕。”青霓说着,还不住的瞄着妙音。
妙音知道青霓在想什么,冲着青霓撇撇嘴。
“确有不少。”白希翘着腿,扇着团扇,随意的说道。
妙音闻此,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位妖王,果然是自恋的可以。
青霓见此,忍不住扑哧一笑,宛若竹海里的清风,“哦?那公子可有中意的?”虽是对着白希说道,可是眼风却扫着妙音,颇有些深意。
白希也很是大方,说道,“最近再次偶遇多年前的小丫头,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说,公子已有中意的人了?”青霓笑着,看着妙音,眼神在说,你还说与人家不熟,还敢否认。
妙音见此,赶紧冲着青霓摇头,眨眨眼,意思在说,这白希口中的丫头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最近才认识他的,多年未见什么的真的与我无关。赶紧抬眼望天,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青霓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妙音将头一偏,看到自己身旁的柱子上提着几行小字,便读了出来,“暗相思,难再见,凝憾对残晖,忆君君不知。一枝冬雪凝梅花,再来是空枝。”旁边细小的字体写着大中祥符二年,青梅居士,字迹有些难辨,估计是有些时日了。
青霓闻此,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谁也没发现不妥。一瞬,青霓便缓了过来,扯出一抹笑,指着仲坚的旁边说道,“我觉得这首诗写的也很是不错,而且字迹苍劲有力,可看出题诗的人胸内必有点墨。”
大家顺着青霓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后纷纷点头,都很是赞同。
妙音,扫了一眼这个小亭,地方不大,但是亭上却是题满了诗词,可以看出,都是行游至此,应景而叹。有字迹娟秀的,有豪迈的,但是当妙音看到一个立柱上用极其丑陋的大字写着“张大柱到此一游”时,忍不住抽了抽眉毛。
白希看着妙音满脸古怪,顺着看过去,看到那几个“鹤立鸡群”的几个大字时,了然一笑。然后说道,“世人情之所至,喜欢随着心情留下墨宝,这些都是雅人所好。但偏偏有些俗人也要效仿,没准这几字还是憋了半天才写出来的,最终成了笑料。”
妙音对着这几字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国人喜欢刻碑题字,这些字与诗往往会为景致增色不少,甚至融为一体。奈何偏偏有些俗人,自以为高雅,也要凑那热闹,大笔一挥留下到此一游几字,生生成为了老鼠屎。谁知这往后,雅人没了,全是俗人,这是妙音不可预料的。
“仲坚我看大家休息够了,咱们继续向前走吧。”说完便起了身,似是有些急迫。
几人刚出了亭子,走上大路,便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略有诧异的声音,唤道,“仲坚兄?”声音很是犹豫,似是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