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当今的这个时代,真正懂得寄人篱下的苦应该没有多少了吧。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夜晚,小小的她那单薄的身体靠在阳台上,望着远方,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的笑脸出现在夜空中,周围乌漆墨黑的一片,只有前方,只有前方,妈妈出现笑脸的地方才是光明的。妈妈的笑脸,那么慈祥,那么美丽,那么温暖,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看着看着,妈妈转身了,笑脸就要消失了,小女孩突然像疯了那样大声叫到:“妈妈,妈妈,你不要走,私语想你了……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哭着哭着,小女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爬上阳台去了,她只是想靠近妈妈一点点,流着泪,想着妈妈还在的时候教她读的诗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那是妈妈给她讲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她听得可入神了,感觉自己就是故事中的织女一样。妈妈还会抱着她在自家的院子的葡萄架下坐着,直到她入睡。妈妈还说,每年的七月七,只要你在葡萄架下,就可以听到牛郎与织女的悄悄话……但是,危险不会因为你想念妈妈而远离你去,,就在她险些从阳台上掉下去的一瞬间,一双强有力且带着急促的力度把她从阳台上拽了下来,小女孩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该死的,说你两句就寻死寻活,你还真活得不耐烦,你想害死我是不是!!……”小女孩还没站起来,就已经被旁边那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用尖锐的指甲去戳小女孩手上那稚嫩的肉,“真是贱人捡到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啊!”妇女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即猛地将小女孩扯起来又重重地推到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像在扯一个布娃娃。“嘭”的一声,小女孩的屁股再一次重重地跌在地上,她强忍着眼中打滚的泪水,高傲地抬起头,用恶狠狠的眼盯着她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妇女,恨不得把她盯出个洞来,熊熊的烈火在她的眼中燃烧。看吧,这熊熊的烈火是向死亡宣战,是向权贵宣战,是向不平宣战……总有一天会把你燃烧殆尽,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妇女愣了一下,似乎被这个小女孩的眼神吓到了,但隐隐作痛的伤口在提醒着她:她被畜生咬了。说时迟,那是快,正当妇女扬起手,想狠狠打下去的时候,小女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嗖”的一阵风,像一只落荒而逃的老鼠从妇女的旁边钻过去,跑下楼梯去了。
背后还传来一阵阵挥之不去的咒骂声,“小野种,有种别回来……”
来到这里一年有多了,她知道,这里的人不喜欢她,尤其是她,本来还有一个人喜欢她的,不过很不幸的是,那个人去世了,去世还没到一百天,这个恶毒的女人就住进来了。
她想离开,但是不知道去哪里,在花园里兜了几圈,便躲进花园靠墙的那个用一些竹子搭成的架棚,架棚上面长满了青青葱葱的葡萄叶子,还有几串未成熟的青葡萄倒挂在上面,她钻了进去,“呜呜”她不敢大声哭,生怕招惹到人,只能很小声很小声的哭泣……
“在哭什么呢,”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天而降,起初吓了小女孩一跳,不过,这个小男孩的声音却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就像是静寂的夜空中偶尔会有一只会嗡嗡叫的虫子飞过那样,一点儿也叫人害怕不起来。
“别哭了,好吗?”这个小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了个领带,轻轻地用手拨开小女孩因哭泣而散乱遮挡在眼前的头发。再轻轻地为她擦拭悬挂在下颌的泪珠……尽管小男孩没有恶意,但是小女孩还是震了一下。“别怕,其实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他们,也就是那些大人们,总是喜欢逼着我去干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比如说去学习班,参加晚会啊,什么的,你别看我穿成这样,实际上我只有十岁“
十岁,那岂不是和我一个样,心里暗暗想着。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同学们却好像非常羡慕我,他们说我非常有钱,其实我倒想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中,当然,也有很多同学嫉妒我……,”
小女孩不明白“嫉妒”是什么,她只是在猜测,如果她能像他一样有钱,或许那个坏女人就不敢欺负她了,平日里,她常常听到在这里打工的仆人嚼那个坏女人的舌根:要不是有几个臭钱,谁怕她。她便明白钱,很重要。小女孩没有留神听,也不知道小男孩讲了些什么,也许只是小男孩在自言自语罢了。
随即听到小男孩说:“你看我说这些干嘛,这些你也不懂”,难道你懂很多,我觉得你像个大人。当然,小女孩的想法没有说出来,在这里过着那些挨打挨骂的生活,她知道:说多只会错多。
“不如我给你讲故吧,恩……我想想,对了,今天是七夕,我给你讲《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吧”小男孩好像变得活跃起来了,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讲牛郎与织女他们怎么样相识,相知,相爱。只是有一点小男孩不知道的是,小女孩的妈妈也给她讲过这个故事,她很惊讶,竟然还会有人说这个故事给她听。每当小男孩讲到这个情节,小女孩就会马上想到下一个情节。眼角的泪又会悄悄地往下滑,但是终究敌不过困意,很快,小女孩就靠在小男孩的肩膀上睡着了……
夜,特别的黑,特别的静,深邃的夜空让人无法捉摸,草丛中的蟋蟀在不厌其烦地“吱吱,吱吱……”地叫着,似乎在复述着小男孩那个动人心弦的故事,凉风吹得葡萄叶子“沙沙,沙沙”作响,仿佛是天上的牛郎与织女在说的悄悄话,加上小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静谧的夜空下,一座大花园中,园中的一个葡萄架下,两个身体相依相偎,就像是一张黑白照片。听,听,听,宁静的夜晚到底在私语着什么,全世界都安静了,全世界都为他们的故事感动了,全世界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即使知道“天长地久有时尽”,他们亦或是它们,都在听,整个世界都哭泣了,他们的故事开始了,你有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