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桐跟白兮赫虽然提前知道了祁昊的卫队在玉门关外等着他们,但却没有想到是那样一种方式。跟随李子桐的也有白兮遥的亲卫,不多那亲卫不过两百余众,加上和亲的使团陪嫁这些也不超过三百人。看到对面乌压压的一片,足足有五千名的时候,李子桐看了白兮赫一眼,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听白兮遥的命令在连池待命,否则恐怕明日就会是父亲和沈如冰的死期了。
从对方强于自己数十倍的气势来看,李子桐也有点猜不到祁昊的算盘了。不过他打什么算盘,现在都不重要了,既来之则安之,相信见到他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从和亲使团被祁昊的卫队接手以后,李子桐再也没有机会同白兮赫、李八以及马不二待在一起了,因为她被请到了队伍中央的凤辇上,其实按照旗溪的习俗,婚嫁双方没有乘马车坐轿子的习惯,但是祁昊却出人意料的准备了一辆华丽丽的婚车,华盖覆顶,大红的纱帐结着流苏罩住了马车,车上空间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饮食起居也是按大曦的习惯,只是身边多了旗溪的两个丫鬟,说的竟然是大曦的语言。饶是这样,李子桐还是烦闷不堪,可是掀开车帘,四周围着的都是祁昊的卫队,白兮赫率领的使团在队伍的最后面,她想跟他说句话,无奈也只能远远的看见一晃白色的影子。而旗溪的那两个副使早就在两名亲卫的保护下快马加鞭赶去旗溪的都城邙邺了。
看着塞外草原上的夕阳慢慢坠落,李子桐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只是眼光掠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似有一个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李子桐瞬间陷入沉默。
夕阳斜归大地,晚风吹来夜的气息,星光冷淡,照在那一团直直挺立的黑影之上,天地间都是无声的静默。似是夜风调皮,掀开了罩在脸上的面具,最后的那一抹清辉,投射在了那双湖蓝色的眸子里,那里有氤氲不开的冰冷——还有一抹怅然。
“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嫁人,公子也能这般淡然?”月姣好的剪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那人并不说话,良久才说:“她不会嫁给祁昊。”
“那白兮遥呢?公子就这么笃定她从祁昊那里出来后不会投入白兮遥的怀抱?”
“你……”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月在他的眸低看到了杀气。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把她抢过来?她不是对你也念念不忘么?听到那首曲子死也要来闯醉云楼,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意么?为什么像个懦夫一样什么都不做?”月的声音里有一丝激狂,她想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你懂什么?现在根本就不是时候。还有,你逾越了。”他冰冷的声音令她后退一步。
“我为什么不能懂?难道就因为我是青楼女子?你要爱就爱,好歹你也是个大丈夫,天天躲在一个面具下面畏畏缩缩,对着人家的背影唉声叹气,有谁会知道?她那么聪明一个人,会察觉不到你的存在?别怪我没告诉你,等到她的心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你再跑出来,到时候可什么都晚了。”月强忍着心如刀绞,还是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这些话憋在她心中太久了。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还在对我念念不忘?怎么,对着白兮赫那张脸是不是也得到不少安慰?”他慢慢的说出这些字,仿佛那是跟自己无关的一个笑话。
月只觉得所有的血气都涌上脑,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里,明知道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明知道每每面对他她只有自取其辱,偏偏就是忍不住,想着倘若他真的跟李子桐幸福的在一起了,她的心思也就可以死了。可是他偏偏每次都对李子桐无动于衷,想拿话激他,也只是激起了自己的嫉妒和不堪而已。
“拓野澈,你就是个混蛋……”狂怒的声音还在天地间回荡,月已经转身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马旁,翻身上马,身影淹没在夜色之中。
拓野澈依旧望着刚才的方向,暮然间长叹一声。这样的拓野澈,如果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接受,也许是他的私心太重了,总是希望自己在她心中的美好能够保存的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他是混蛋,可是他却想着她在面对他的时候,面对他所有的卑鄙龌龊的时候,她能不能原谅他。
“公子。”身后传来侍女的声音。
“什么事?”
“主公说如果您办完了事情,就让您即刻回京。”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
“说!”
“太后私自调遣了门里的人暗杀李子桐,被白兮遥的人发现了,现在他们联合楚修阁的人正在清剿我们……”
“找死!”拓野澈的声音夹杂着嘶吼,“谁让她动她的?我不是让月一路上跟着了吗?”
“您不在门里,太后有主公的令牌,月姑娘阻拦不住。”那侍女回到最后,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她还第一次见拓野澈发这么大的怒火。
“传令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在门里擅自做主,格杀勿论!”
“可是主公……”
“没听见我的话?!”拓野澈的声音已经降到了冰点。
“是!”
“你跟着月,她有什么举动向我一一报告。”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