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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命悬前奏(2)

“她神经有点衰弱,不过只要适当地休息,应该并无大碍。”护士拿着输液管说。

苏以南心里舒了一口气:“那有劳护士小姐悉心照料了。”

“没事!苏先生,这是我们的职责。”护士小姐微微一笑。

苏以南望着躺在床上的面色煞白的凌子然,心里不由得怜惜起来,在他眼里,还从没有见过她弱了一回,从相识到现在就一直女王般的存在。想到这里,苏以南胸口堵得慌。“子然,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静静地收回他的目光,转身去了苏洛那里。

推开门,苏洛已经醒了。她的面色粉红,看到爸爸,连忙直起身来,笑着:“爸爸,我睡了好久了。”

苏以南微微一笑,坐在床边,静静地说:“洛洛,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手术时间了。”

“真的吗?我期待好久了。”

虽然很故作淡定了,苏以南还是看出了女儿眼里毫不经意闪过的那一抹惊慌。是的,她也13岁了,这些也差不多知晓一二了吧?对生命一直敬畏的女儿此刻心里该是什么感觉呢?他没有立刻接下去,而是抚摸着苏洛的头:“洛洛,过觉了今晚,你就可以不再受病痛折磨了,你就会如那些阳光下的健硕的生命一样徜徉在广袤的苍穹之下。到时候,爸爸要带你去你看海,带你去法国的佛罗伦萨,带你去看无边无际的薰衣草。所以,女儿,你要坚信,你肯定能活下来!”

这么些话,对一向沉默寡言的苏以南来说,是反常。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也是凌子然啊!他要如她的坚强守候一样做女儿不可穿越的后盾。

“妈妈今天一大早就没看见了。”

苏洛环顾了一下,“爸爸,妈妈还说今天要带我去晒晒太阳。”

苏以南喉咙哽咽了一下,还是不事雕琢地露出一个文雅的微笑:“妈妈临时去拜访一个作家了。”

苏洛“哦”了一声:“妈妈没告诉我。”

“这也是临时的任务,作家就在这附近。”

苏以南打着圆场:“要不,我陪你去晒晒太阳吧。外面的阳光确实好久没有细细地品味了。”

苏洛点点头,在苏以南的搀扶下,苏洛出了病房。

在床上呆久了,苏洛明显感觉自己浑身使不上劲骨头都酥了,看到院子里来来往往的病人或闲情逸致,或满脸黑色,或焦躁不安,一时竟然不知道怎样安放自己的情绪,嘴巴也麻痹起来,微微上扬就像被固定了一般,阳光下的微笑却像是挤出来的。

就要解脱了吧?她想。她微仰着头,光线斜斜地拂过她的眼睛,这是双秀气却透着丝丝不安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余韵打在睫毛的末梢上,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弧度。

苏以南笃定地站在旁边,不惊扰地望着阳光下的这位即将面临生死的少女。

所谓最美好的亲情,便是你我都懂将来,或生或死,都能在一个恰好的角度默默地看着你。

苏洛这个时候想的是什么呢?她的脑中清晰地可怕,想到二到极致却又处处为她着想的林教头,那个毫无缘由跑来搭讪却又在课堂上千方百计地帮助自己的陆子颢,那个对自己毫无热点满脸不屑的被林幂唤作冰山僵尸的尚轩,她是离他们好久了吧。时间帮她遗忘了记忆,却在记忆中埋下了一场场花雨。

这些记忆不免让她黯然神伤起来,若是死后,便也会是这些记忆包裹着灵魂在末世里长存吧。这天是星期三,林幂说三是吉利的数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苏洛想,也许这便是她的重生日。

想想便是万分想念林幂了,她也许现在还在为某节课抓耳挠腮满脸忧伤吧。苏洛想起那些时日里林幂捣鼓着一些坏事时总是被人反坑的局面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然而,苏洛不知道就在她想她的时候,彼地的林幂正在策划一场“逃亡”。

现在班里张娇然一统了天下之后,各路敌对势力也是不敢猖狂了,纷纷由桌面转向了底下政权组织。以林幂为首的“倒笑派”自然也是收敛了不少,这让班里确实安静了。

于是张三笑每每上课必然大夸奇夸班长的管理才能云云。夸完就是一脸欣然自得的有其女必有其父的表情。林幂看了就是一阵呕吐状,猛掐半路同桌陆子颢的白胳膊,嘴里随即念叨着:“果然是好贱的一对啊!”陆子颢则是无比鄙夷的眼光怒视着眼前这个来自大不列颠国的特不靠谱的女同桌:“你能掐得更重一点吗?!”林幂便是装出一副“哎呀,对不起,臣妾不知道怎么就手嘴并用了啊”的表情望着陆子颢,想博取些许近邻之间的怜悯。陆子颢自然是一派绅士风度,好歹林教头就是脾气雌雄同体了点,近来进化的倒也越来越女孩化了,姑且当个女生看待还是可以凑合着的。于是就报之以招牌式的微笑,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销魂微笑瞬间把林幂就秒成了渣渣。原本是准备合谋来着的,这会儿弄得神志不清了。林教头好容易理清了套路,马上说着却无奈陆子颢似乎根本就没有兴致听自个儿在鼓捣着一本奥赛了。没办法,谁叫他是一路数学满分扫荡进学校的呢?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实力确实不够格的自认为有潜力的后进生,不过那潜力,确实是潜力了,潜的一点踪影都没有了。既然找不到衷心的合谋者,便也作罢。毕竟,在她看来,对苏洛上心的也不过她林幂而已。

关于苏洛会在近期手术的事情,陆子颢不知道什么时候随口告诉了林幂,当时林幂还愣了一下,你小子可以了啊,情报收集的还不错嘛。是不错,近期,指的是什么时候呢?今天?明天?后天?还是后天以后?可林幂那个热脑袋,她当时没有经过基本的思维流程,现在想着确实是被陆子颢坑惨了。

不过既然决定“逃亡”了,那就要进行到底,即使只有自己。于是林幂又用了那个很拙却也屡试不爽的办法,写了一封官方的请假条,理由是自己阑尾炎犯了,要去医院复查,为了不出纰漏还特地跑回去要妈妈孙梅签了名,当然跟妈妈说是一个考试家长证明了。孙梅见是与学校有关就签了。计划进行地就是如此的顺利,这也在林幂的意料之中。

张三笑准假了之后还在班里宣传了一下饮食卫生,说什么吃得差劲彻底影响了身体健康,就是对自己的学习不负责。林幂当时听了特想跑上去咬上一口:“你tmd废话多是想被削么?”但这些只是林幂的脑补内容了。

不过她还是看到了前座冰山的煞有介事的思忖的神色,好像看穿了她的谎言了,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随即转念一想,冰山向来与自己水火不相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脑中过一遍的吧,何况是与苏洛有关的事,冰山肯定是深恶痛绝的!就是这样!

摒弃了自以为的一切不利因素,就在今天,星期三,林幂来到了那个曾经来过若干次的医院。

与苏洛相隔好久了呢!

走在路上,感到天气骤然冷了很多,她不禁双手插在口袋里,时间滑到了深秋了,自己的这一套休闲装扮是有点弱不胜寒了——这个粗神经的林教头此刻竟然觉察到了。

她到达那个病患散心的院子时,里面仍是各形各色。她在里面搜寻着苏洛的影子,凭着多年的默契,她总能够在一大群人中找到苏洛,她觉得,她能够找到她!所以,她就找到了她。

此时的苏洛在一棵丁香树旁,如阳光一样披散的头发在树荫下就像一副剪影,她侧站着,似乎是望着某个阳光下的尤物出神。有点清冷,有点温热。一如此刻林幂的心情。

果真是个粗线条的林教头啊!

她大步跨过去,喉咙里发出两个字:“苏——洛!”

苏洛凝望着前方的丁香枝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想来是好久也没有听到如此这般的呼唤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唤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着话,太明显的小心翼翼就像一条愈来愈宽阔的鸿沟,在她心上积压着。

林幂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异类,打消了苏洛心中所有的积虑,也只有如林幂一般的,才能这样在苏洛的世界里猖獗吧。

“苏洛,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林幂跳着扯了一支丁香枝,“把它编成花环给你。”

苏洛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很温馨的微笑,这是阳光下的最美的笑靥了。至少,这对于林幂是的。

“你的到来就是为了给我一个花环的?”苏洛撅起小嘴。

“当然——也差不多啦,就想看看你,想看看昔日的小公主有没有变成青蛙了啊。”林幂向来在苏洛面前是语言上的巨人的,因为,只有苏洛能完全理解这些没有语法没有规则章程的话。

“阿幂,你知道吗?今晚,我就要进行针灸手术了?”

苏洛的脸又转向了丁香树影,黯淡的神色,林幂读出来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或是说,气氛根本没有真正的热过。“啊!”林幂万分惊讶,心里想着陆子颢的近期果然不靠谱,就是今天啊,一时一大串用来逗乐的话堵在了喉管里,语塞得不知道目光该向何方。半晌,她挤出一句话:“那很好啊!马上,我们就要在一起了。”

苏洛背对着她,嘴里的声音很轻,她说:“那好啊!”

林幂一把揽住苏洛:“傻丫头,当然好啊!我们马上就要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一起和冰山战斗了,一起吐槽张三笑了,一起折腾陆子颢了,一起鄙视张娇然了,我们有这么多的一起要做,你当然要好好的啊!”

林幂一口气说了那么一大段话,苏洛“噗嗤”一下笑了,要知道,林教头可是修辞符号不分的人才啊!

她转过身来,捏了一下林幂的小脸,说:“我知道。要好好的。”

“嗯!要好好的!拉钩!”

林幂伸出了手指,狡黠地吐着舌头,说:“这是证据。”

苏洛确实被她逗乐了,心情好了一大半,伸出了手指。手指轻轻触碰着,阳光下的两个女孩在面对着难以启齿的生死,表现得勇敢而豁达,她们分明也是两道柔美的阳光。

“请问,苏洛在哪个病房?”

不远处,一个清秀的男孩抱着一束花在向路人探问。他的声音很熟悉,一如既往的华贵而优雅,这个声音,苏洛记得,林幂也知道。

没错,那个彬彬有礼地在病患中穿梭的贵公子就是那个今天不愿搭理林幂合谋的陆子颢!此刻他的到访,令林幂很是不爽。所以,下一秒,林教头就奔向陆公子,连珠炮似的爆出一大段来:“丫的你是马后炮吗?说什么都不愿搭理的,怎么现在又捧花献殷勤了?这是嫌弃我吗?好你个陆子颢,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做班中最优雅的贵公子,还老是被频频色诱,原来丫的就是!就是!就是!”

结果就是陆子颢听林教头吐了一段没尾巴的话一脸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个颇为可爱喜感的二货,眨动着眼睛,露出一股邪笑:“就是什么?林大小姐。”

“就是——就是——”林教头一时失语很是司空见惯了,要是揪着不放,那就会转化成一场骂战了。

“还是说不出来嘛,林大小姐的词库太匮乏了吧。”陆子颢依旧一脸邪笑。

“畜生!”林幂瞪着眼睛,“是的,就是畜生。”

“林小姐怎么能够如此出言不逊呢?”陆子颢有点莫名的愤愤。

换谁无缘无故被骂了都不是好心情吧。

“阿幂说话就是如此的词不达意——好久不见,陆子颢!”苏洛走过来帮林幂解围。

陆子颢看到苏洛,眼神流露出一种不经意地哀伤。确实,他不是粗线条的林幂,心思缜密的陆子颢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苏洛的眼神呢?那是种一直在笑一直在掩藏的眼神。苏洛,你在掩藏什么呢?

“好久不见!”陆子颢迎上去。

“这是给你的。”陆子颢把花放在了苏洛手中。

那是一束很多种类的花混合在一起,各色的玫瑰,百合,康乃馨......苏洛看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好漂亮,我很喜欢。”

林幂把花抱过来,嗅了嗅:“还不错,看在你潜心送花的份上就饶了你。”

陆子颢一脸纠结的奇怪表情。没办法,林幂就是个怪胎!

“苏洛,记着把花插好哦。”陆子颢说。

“嗯!一定善待它!”苏洛笑着回答。

说完,陆子颢摆着手离开。

“喂喂!陆子颢!等等!”林幂在他身后大声叫着。

“阿洛,我也走了。记得一定要好好地,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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