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出卖或利用？
屋内，空荡索然，只得一张桌子，三张椅子。
林耿被要求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杯咖啡，尚冒着热气。
林耿的对面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的检察官，侧边也是一个年轻小伙，拿着纸笔，正前上方是个开启的摄像头，冒着红眼睛。
林耿低下头，折腾了一天，有了倦意。
此刻，他的恐惧消失，只留下疑惑。大凡被诬陷者，都是坦坦荡荡，无忧亦无惧。
大块头检查官在林耿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杯子放下时双手搓了一搓，交叉放在桌子上，表情凝重，望着林耿，说道：“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懂了吗？”
大块头的声音很低沉，是标准的男中音，浑厚，像低沉的大提琴响。
林耿把头抬起来，从被莫名的拘留再到现在移交给检察官审讯，他每每争辩“我无罪，我被诬陷”时，都没人搭理。
谁会相信一个嫌疑犯？
林耿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确实不够老练，换做自己，也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听一个嫌犯的一家之言而释放他的。
他鼻翼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答道：“了解。”
“很好！”大块头检察官脸上浮出悦色。
大抵，检察官对那些服从自己的人先前揣度的并非恶意。
“王检，可以开始了。”旁边的年轻小伙子提醒道。
“你只管记重点细节就是！”大块头检察官对着小伙子斥了一句，随后面转向林耿。
“你叫林耿？年龄42？现林氏茶行公司董事长？”大块头从档案袋里取出林耿的档案，歪着嘴巴，狐疑地问道。
“是。”林耿答道。
“这份档案是陆氏集团交到法院的，你跟陆氏集团是什么关系？”
“我跟陆氏集团没有关系。”林耿万分冷静，望着大块头，接着说道：“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陆氏集团！”
“哈哈哈！”大块头检察官大笑，说道：“不认识？你堂堂一个商人，竟然不认识本城最大的商业集团？别******整这些无聊的谎话！中国人会不认识人民币吗？！”
“我确实不认识！我林耿行得正坐得端，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何必说什么幼稚的谎话！”林耿说着就激动起来。
大块头的脸上的一点悦色褪去，覆上了一层阴云。
“既然不认识，怎么会私自占用陆氏集团三百万亩茶地？着巨额的交易，不会是恁着头说不知道这么简单吧，林耿？”大块头检察官问道。
“三百万亩？”林耿惊讶地望着检察官。
看得出来，林耿是真的不知道被别人坑得有多严重。
旁边的新手还在记着一些东西，不敢插话。
“看来，你是连自己犯了什么罪因何被告上法庭都不知道啊！哼！”大块头哼了一声，继续问道：“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些死到临头的嫌犯都装无辜装可怜觉得我会法外开恩纵容你吗？笑话！下面的交流，你若还不老实回答，这案子就pass，你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最好弄清楚，我们现在是在帮你！”大块头检察官腮帮子鼓鼓的，说道。
林耿瞥了一眼旁边记笔录的小伙计，只见他低着头，手哆哆嗦嗦地动着。
林耿吸了一口气，回道：“检察官大人，我想你也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第一：我现在头脑非常清醒，我听得懂你说的每一句话，问的每一个问题；第二：我现在非常配合你们的审讯，我回答得也都是我知道的；第三：我现在还只是个未被定罪的嫌疑人，罪不至死，请你也尊重我。”
半晌，大块头检察官爆发出一阵狂笑，大声说道：“林耿是？哈哈哈！非法私用陆氏集团三百万亩茶地长达八年之久竟然丝毫不曾察觉，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那这些盈利，你也没有收取吗？你这谎话，编得也太没水准了吧？”
接着，大块头检察官的脸拉了下来，严肃说道：“你给我记着，现在所有的不利条件都指向你，你辩解没用，坦白从宽！”
“你不相信我。”林耿说道，脸色依旧保持冷静。
大概是因为，此刻，除了冷静，也没什么可以做了。
“哼！相信？我只相信事实！”大块头检察官答道。
“那好，我现在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遇到的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从没有非法占用陆氏集团三百万亩茶地，更别说还靠这个赚了八年的钱，因为我的每一笔账都是有明细的，但是——”林耿突然停了下来，喉咙发紧。
“说下去！”大块头吼道。
林耿望着眼前目光如刀如剑的大块头检察官，咂咂嘴，沉默下来。
“你有隐瞒？”大块头逼问。
“我也不清楚。”林耿回答，继而又望向了大块头，带着乞求的眼神，说：“和我一起经营的，还有我的合作伙伴陆宇。”
“陆宇是谁？”大块头检察官问道。
“王检，这个档案袋就是陆宇交给法院的。”旁边做笔录的小伙计说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大块头叫道，转过头瞪着小伙计，说：“你给我记得认真点！”
随后，他又问林耿：“你跟陆宇有私人恩怨？”
林耿垂下头，声音低下去：“没有。只是我落难时，他的表现很奇怪，很不像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若是如此，我们会传陆宇过来对质。放心，法律是不会遗漏一个罪犯，也不会让一个无辜者背黑锅！”大块头检察官声色俱厉。
“我们出去。”随后，大块头对着小伙计说道。
小伙计停住了笔，望了林耿一眼，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悲伤。
林耿不愿意再想这些，他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背叛了，现实太过残酷，日光太过刺眼，面前的咖啡上面凝结了一层白色的粉末，看着冰冷。
大块头检察官领着小伙计走出审讯室，把门关上。
“王检，我们是不是马上就逮捕陆宇？”小伙计跟在后面问道。
“逮捕陆宇？”大块头检察官脸上露出一股狰狞的笑，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陆宇是谁吗？上级有令，一切要按照陆宇的说法做，他可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么大的金主，我们可得罪不起。”
“陆宇就是陆氏集团董事长？”记笔录的小伙计眼睛直直地望着大块头，嘴巴张成个棒球形，接着问道，声音里透着不耐烦：“王检，那我们刚才大费周章是干嘛的？”
“干嘛？”大块头轻蔑地说道，“表面功夫还要做好，基本流程还要走好，至于往哪走，那是上级该头疼的问题，与我无关，你第一天实习，正好见识了这个，对你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小伙计实习生惊讶地问：“那接下来还有我的事吗？”
“当然有，就看看陆宇怎么做了，林耿那小子的命，活还是死，都是陆宇一口决定的，我们左右不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自古以来，谁权力大些谁就可以凌驾在谁的头上，我们都是执行者，懂了吗？”大块头夹紧了档案袋，回答。
“林耿好惨，被自己的朋友利用，还不忍心把对方供出来。”实习生小伙计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怜惜。
“错，这不能怪任何人，一个商人被对手利用了整整八年，这样的迟钝又妇人之仁，不被下套才怪。就在生死关头，他还死藏着自己所怀疑的对象，他不是不愿意说，是不敢说，这个懦夫。不过从另外一方面，这对他倒也有利，待会儿这视频会交给陆宇，兴许陆宇看到自己所陷害的林耿是如此地维护自己会大动恻隐之心，把自己收购的林氏茶行公司再还给他再来个无罪释放。也不赖啊！”说完，大块头又大笑起来。
小伙计实习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望着一脸没事人的王检，心拧巴起来。
为什么自己的师傅，此刻丝毫恻隐之心都没有，在审讯室里还是一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现在又是这一番说辞，把法律贬得一文不值，按照自己的世界观，林耿是被诬陷的，或是说被利用的，不应该坐牢更不应该死刑，明明都知道真相却还要听从真正的罪犯安排，这与自己想到的检察官差距太大。
他望着大块头检察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手中的笔录一下沉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