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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谷

“什么原因?”小悦不解的看着柳涯。

柳涯看着她依然懵懂的神情,心下不忍。小悦是自己一手带大,从小长在大雪谷,未曾与外界接触,不晓世事,心思单纯,突然要她接受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实在是……柳涯有点踌躇,又想到当年义弟惨死,此仇若不报,实难平息心头之恨。思来想去,柳涯轻叹一声,拉起小悦的手:“跟我来。“

小悦迷迷糊糊地被柳涯拉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正在想柳伯伯想干嘛,柳涯突然停下,说:“到了。“

小悦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山洞,便问:“这是什么?“

柳涯不发一言,继续拉着小悦上前。山洞里越走越黑,脚下的路也渐渐地看不太清楚,偶尔也有几块突起,小悦没走惯,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反倒柳涯如履平地。小悦心中好生奇怪,难道柳伯伯经常来这里?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小悦不禁闭上了眼睛。待慢慢睁眼时,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大的石室,壁上镶着十八颗夜明珠,石室中央居然停放着两具棺椁。小悦越看越不明白,偏头问柳涯:“柳伯伯,这到底是……“

“这是你爹和你娘。“柳涯郑重地说。小悦一下子惊呆了,爹?娘?

柳涯看到了小悦半信半疑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一下子让她接受,的确很难。他轻叹一口气,慢慢地踱到棺椁前:“你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嗯。”小悦点点头。

柳涯低着头,开始讲述起那段往事……

小悦皱着眉头,随着柳涯的讲述,心中渐渐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感,有气愤,有茫然,有心酸,有感激,百感交集,唯独生不起一点点的悲伤。待柳涯讲完,她便哽咽着说:“那……这就是你让我下山的原因?”

柳涯眼皮垂下,沉默良久,方缓缓出声:“其实不尽然。一来我固然是让你去江湖上多走走,多结识一些高手,这样报仇成功的胜算便多几分;二则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你总要出去的。”

“那为什么你不去帮我爹娘报仇?你和我爹不是结拜兄弟吗?“小悦声音颤颤的。活到十五岁,自己只杀过一些兔子、野狼什么的,对于杀人,光想就很害怕。

“我…..“柳涯一时语塞,”我….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只是我曾立过誓,绝不重出江湖。“

“这算什么理由?“小悦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你以前从来不说我的来历,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塞给我两个人,说是我的爹娘。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这个大骗子!“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她一直很相信柳涯,现在突然出了这个状况,自己莫名其妙背上了一个报杀父之仇的重担,而柳涯让自己下山居然是为了这个。简直是莫名其妙!

小悦越想越气,甩开了柳涯伸过来的手,大吼了一句“我恨你“,拔腿就往山洞外面跑。

柳涯眼睁睁的看着她跑掉,突然觉得自己太残忍了,这样的事,换做是谁一下子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心思单纯的小悦?想到此,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那两具棺椁,轻声问:“义弟,弟妹,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悦从山洞里跑出来后,一边哭一边奔跑,她想不通这件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担了这么个重担,而且对于爹娘,自己更是半点记忆也无。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去杀另外一个陌生人,自己怎能做到?而自己算什么,一把剑也不如吗?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杀人吗?小悦想着,慢慢停下了脚步,开始思索这一切。

寒风依然呼呼地刮着,不断拉扯着小悦的衣衫。冰天雪地中,一袭白衣的佳人亭亭玉立,越显得身影单薄,形单影只。

小悦此时泪痕已干,表情木木的看着远方,只觉触目一片银白,竟晃得眼睛生疼。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快走到谷口了。“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可不想对着一个大骗子。“她望了望前方,”既然他要我出谷,我就出给他看,不过我可不会去杀人。我就要让他失信,让他活都活得不开心。“下定了决心,小悦回头鄙夷的”哼“了一声,便迈开了步子往谷口走去。

出了谷,小悦心里的气愤很快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外界新鲜事物的好奇和兴奋。一路上,小悦对所见之物都夸口称赞,遇见休息的马队,就走上去摸摸别人的马,拉住别人问东问西的,进到城里见到摆摊的,就扑过去一边把玩,一边好奇的问摊主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别人见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便不好拒绝她,讲无不尽,言无不详。到结尾时,见她无干粮什么的,也都塞给她一些,因此一路上小悦也没受什么委屈,反而更开心,更愉悦。

云城。

虽然是正午时分,但在作为交易大城的云城,街道上还是那么热闹,入耳的都是各种叫卖声,大街上也是各色买卖的人,一眼望去,不禁叹一句盛世繁华。

“咕咕~~“小悦无奈的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走了大半天,昨天吃的早就消化掉了。现时太阳又毒,滚烫滚烫的打在身上,更是觉得肚内空空。小悦环视四周,发现四处都是卖杂物的摊子,不禁叹一口气。突然她眼睛一亮,发现前面一家铺子内好多人在吃东西。不过他们吃的东西是一条条的,”吱溜“一下就被他们吸进去。小悦自出谷以来,只吃过烧饼、馒头什么的,对于这个东西,她还是头一次见。

小悦走上前去,拍了拍最近一个人的肩膀:“大哥,你这吃的是什么啊?怎么是一条条的?好像蚯蚓一样!“

那个人一听,脸都白了,回头就骂:“你说谁吃的是蚯蚓?“

小悦不知他为何发那么大的火,但依旧是直来直去:“我说的是你啊!你为什么吃那个啊?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蚯蚓。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说它像头发啊,不过不是黑头发,是米黄色的头发。“

那个人真是被气得要死,一个劲的在那喘气。面店里本来座无虚席,各人或聊天,或吃面,根本就没留意这边的情况。然而那个人一声怒骂,大家都看了过来,恰好听到灵悦的回答。听见这么个比喻,是个人早就恶心的吃不下面了,于是大家纷纷丢下钱就走人。小悦还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大家都走了呢?

老板真是苦不堪言,过来对小悦说:“这位姑娘,你是来吃面的,还是有其他贵干呢?“

“你说什么?这叫……面?“小悦指着那个人的面碗问老板。”是…..是啊。“老板心里疑惑,面都不认识?不会是傻子吧?

那个人也听见了,觉得这姑娘看起来傻傻呆呆的,连面都不认识,说不定是个傻子。一个傻子的话,自己也要计较,未免太有失风范了。想到这,那个人“哼“了一声,抬脚便出了面店。

小悦可没管他那么多,她一屁股坐下,看着面前的面条,竟不知道怎么吃。想了想,她果断的伸出右手,捞起碗里的面条就往嘴里塞。“嗯嗯,果然好吃。“她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继续捞起面条不停地往嘴里塞。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底了。

她看了看周围,又坐到另一张桌子上,捧起面碗就吃。老板在一旁惊讶的看着吃得稀里哗啦的灵悦,下巴都快掉下了,心里肯定这姑娘是傻子,并且傻得还不轻。

刚才那些食客也没走,都围在门外想看看事情的发展。但看到那个人竟然走了,都纷纷泄气正想离开,却又看见灵悦这种吃相,于是又纷纷留下来看笑话了。众人对着灵悦指指点点,有人还忍不住捂着嘴笑。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吃的真难看!”

“看那样子,不会是傻子吧?”

“哪知道人家……”

灵悦吃的正高兴,也没空理睬外面的人。突然听见背后有人“扑哧“一声笑,笑得如此赤裸裸,她再也忍不住了,不满的回头:”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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