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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逝世

方舜背着手在大厅中间走来走去,紧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右边太师椅上坐着方夫人,正低着头,不停地用手绢擦拭着眼泪,眼圈红红的,却也一句话不说。

这已经是灵悦失踪后的第二十天了。方家日日派人去找,可是依然全无音讯,灵悦仿佛已经人间蒸发一样,竟是半点踪迹也无。

门外,一人急匆匆的进来,躬身行礼道:“庄主,有表小姐的消息了!”方舜和夫人为之一振,急忙问道:“她在哪儿?可是找到她了?”

“没有。”方舜和夫人立即泄了气,但那人又接着说,“不过有人看见表小姐曾在安城出现。”

“安城?”方舜疑惑的问,“可是看清楚了?”

“没错,那掌柜确定一定是表小姐。”那人顿了顿,迟疑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方舜急了,这时候还来吊胃口?

“是。那掌柜说,他看见表小姐是在,是在……”那人的额上冒出密密的汗珠,“是在……一个男子的怀抱中……”

“什么?!”方舜当时吃了一惊。那人咬咬牙,又接着说:“表小姐好像睡着了,那男子……那男子和表小姐……睡的是同一间房……”说着声音渐渐低了,偷眼看着方舜的脸色。

果然,方舜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骂了一句:“岂有此理!”顿时那桌子晃荡了一下,便“垮嚓“一声倒了。那人只是低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敢说一句话。

“爹,听说有小悦的消息了,是吗?“这时,方梓寒急急冲了进来,只见他比往日瘦削了很多,满脸憔悴。他知道表妹是被他气走的,心中很是惭愧,连日不眠不休的找寻,心中比谁都急。这下子刚睡下,听下人说有表小姐的消息了,立即套上衣服,急匆匆的冲进大厅,进来也不请安,一开口便问灵悦。让他惊奇的是,平日里温和可亲的父亲大人此时却用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把他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仿佛被一股寒气所包围一样。他勉强笑了一笑,道:“爹,你…..你怎么啦?”说完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顿时变得死灰,结结巴巴道:“莫不是……莫不是小悦……出了事?“

“哼,你当然希望她出事了是不是?“方舜冷冰冰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呢爹?“方梓寒立即辩解道,”我怎么会如此……“

“那我问你,小悦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跑出了山庄?“方舜严厉的看着他,”真的如你所说,是一时贪玩吗?“

“我……“方梓寒一时语塞,犹豫了很久,终只有”唉“的叹了一声。

“舜哥,你就别责怪寒儿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首先要想想法子,怎么就出小悦吧!“方夫人心疼儿子,忙出来打圆场。

“哼,这个畜生!“方舜忽然一掌打向方梓寒胸口,方梓寒哪顾到这招?立即胸口挨了重重一掌,只觉得胸口一闷,”噗“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身子一下支撑不住,便倒在了地上。方夫人一声惊叫,忙扑过去,泪水涟涟地说:”寒儿,你怎么样?“又抬起头哭喊着说:”你要打他,不如先打死我,让我们两个在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说完又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夫人,你怎么如此不明事理?“方舜一阵心疼,蹲下来,看着方梓寒说,”寒儿,不是爹狠心,只是……我对不起你姑姑啊!“说着,两行清泪滑过他清瘦的脸颊,滴在方梓寒脸上。

报信的人见此,忙悄悄退了出去。方梓寒调了调呼吸,努力说:“小悦她…..怎么了?“说完气一下接不上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悦怕是…..怕是落入不怀好意的人的手里啦!“方舜一下抑制不住,顿时”呜呜“哭了起来,”此时只怕……只怕…….“

“什么?!“方梓寒也愣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小悦武功不弱,怎么会…..”

“她武功不弱不假,但是江湖经验毕竟缺乏啊!”方舜擦了擦泪,“她哪敌得过险恶之人的毒手呢?”

方梓寒心里黯然,低着头,不再说一句话。一家人就这样尴尬的垂泪面对着,屋内的空气霎时变得凝固起来。

“啪”易微捂着左脸,惊讶的看着易玄:“师父,你…….”

“你这个孽徒!”易玄气得浑身发抖,“不要脸!”说完便一阵剧烈的咳嗽,但手指还颤巍巍的指着易微。

“师父……”易微一下子呆了,从小到大,师父从未骂过她,如今怎么……忽然心头掠过那件事,顿时明白了几分,便慢慢直起身,低头垂手站在易玄面前。

“咳咳咳……”易玄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便继续瞪着易微道:“我们这样的身世,能被人家看上是我们的福气,但是,但是,我们绝不能有痴心妄想啊!”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易微苦笑了一声,痴心妄想吗?自己喜欢一个人,竟也成了痴心妄想?心内不觉一阵凄凉酸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微儿啊,”抚养易微这么久,易玄怎么不知道她心内想的是什么?便苦口婆心的说,“我们不过风餐露宿之人,他…….可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怎么可能会…….你们……”说着又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只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师父,”易微忽然“扑通”跪倒在地,直直的看着易玄,“徒儿绝不心藏不轨之念,也在师父面前发誓,从此以后,绝不与方家有任何牵连!”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小刀,只见刀光一闪,她手里便执着一缕青丝,目光坚定的说:“今日当割此发为证,若有违誓,头如此发!”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易玄没想到自己的徒儿竟有如此骨气,当下心内安慰,招手道:“微儿,过来。”易微站起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易玄伸手摸着她的左脸颊,慈爱地说:“疼不疼?”

易微摇摇头,低声说:“师父教训的是。”

易玄叹了一声:“本不该干涉你的,可是这事……”

易微打断说:“都是徒儿的错,师父不用自责。“

易玄看着易微坚毅的脸,想起这十几年来她随自己东奔西走,已经够苦了,如今竟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做主,当下心内一阵愧疚,正要开口,忽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便大喝一声:“外面是谁?不妨进来相见!“

外面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不一会儿,便有人偷偷摸摸的在门口徘徊,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进来。易玄又大声说了一句:“进来吧!难道是嫌这屋子太脏了吗?“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易微去开门。

易微会意后,便走向门口,忽然一下拉开了门,外面便跌了两个人进来。原来这两个人想偷偷从门缝里看一下里面是什么情况,再决定是否进来,谁知易微这一下子让他们失了重心,便跌进门来。

易微仔细一看,见是打扫院子的两位仆人,便笑道:“阿三,阿七,你们干什么?“

阿三和阿七没想到易微也在房里,顿时一愣,支支吾吾不说话,只偷眼看半躺在床上的易玄。易玄挥挥手说:“进来吧,这里又没外人。“待他们进来后,又笑着说:”你们刚才说什么事那么好玩,也说来让我们这些低俗之人听听。“

阿三和阿七对望了一眼,一个催促说:“还是你说吧。“一个又推去另一个人身上:”你怎么不说?“这个便耍赖道:”我不会说。“另一个便学着:”我也不会。“如此你来我去低声争执了半天,易玄有些奇怪,便笑道:”两位兄弟,其实谁说都一样,何必拘泥呢?“

“好吧,我来说。“阿三知道推不过,便犹豫了一下:”表小姐……遭遇不测了…..“

“什么?!“易玄脸色突变,正想说话,忽然一口气上不来,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易微一面抚着易玄的后背,一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表小姐被人看见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还昏睡在那男子的怀中呢!他们还睡一间房,这还能发生什么事?“阿七接过话来,”庄主很生气,一掌把少庄主打得吐血呢!“

“什么?!“易微一愣,顿时停下手,呆呆的坐在原处。易玄听后,更是激动,忽然”哗“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阿三和阿七一愣,回过神来,心中知道闯下大祸,对望了一眼,纷纷趁易微手忙脚乱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易微吓了一跳,扶着易玄的身子哭喊道:“师父,师父…..”易玄此时已晕阙过去,易微慌了,回头想叫阿三、阿七帮忙,却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她更加惊慌,眼看师父的呼吸越来越弱,不禁嚎啕大哭。

方舜听闻易玄吐血晕阙的消息,忙让人请了最好的大夫来为他诊治,谁知还是回天乏术,易玄因激动过度,病情一下子加重,当天晚上便离去了。

方舜念及与易玄的一番情谊,便吩咐青叔,设了灵堂,又请了和尚来念了三天三夜的经。这三天里,易微一直面无表情,不吃不喝,只是一味愣愣的看着易玄的棺椁,对旁人的劝说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方舜和夫人见到如此,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而方梓寒因受了一掌,至今昏迷未醒,更别提什么安慰了。

第三天夜里,易微正独自跪在灵堂里,忽然外头刮过一阵诡异的风。易微心下一凛,这时便听闻一个奇怪的“咕咕”的笑声,就像是猫头鹰站在树梢鸣叫,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方舜知道劲敌来犯,当机立断的提着长剑奔到屋外,张眼四周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围墙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衣人,其中一个披着披风的人背对着他,想来这必是这群人的头目了。此时青叔也闻声带着护卫家丁出来,在方舜身后严阵以待。大家都静静的对峙着,空中的杀气渐渐浓了。

“来者是谁?”方舜压住心中的惊惧,大声问道。

“凌霄山庄,你还记得吗?”那个声音怪里怪气地说。

方舜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涌起一股怒气:“是你?”

那人渐渐转过身来,只见他戴着一张铁面具,于微微的月色下更是骇人.只闻几声尖利的怪笑,人人心头一寒,那人却一跃而起,一道青光直逼方舜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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