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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段时间的畅快，随着小姑娘一句“要闭馆了”而结束。
史二一直在说说说，兴致正高昂，突然被这么掐断，说了一半的句子卡在那儿顿住，之前兴奋中挥到半空中比划的胳膊凝着，一副痴傻样儿。小姑娘打断地毫不客气，史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厌烦了，可看看小姑娘的眼睛，淡然中一丝可惜遗憾，同样被反差衬托地无比明显，于是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嗯……我、我明天……呃，不，我晚上再来？”
知道小姑娘没厌烦，甚至可能很想要，史二心里欢呼雀跃一翻，提了个议。虽然都是在被要求离开的场景下，但史二确信这次自己不是无理取闹。
连无理取闹都答应了，如此正和自己心意的提议自然更容易答应。小姑娘拿筷子戳两下从剩了一半的饭堆里滚出的米粒，戳一下散落米粒中剩下的一个肉圆，嘴角微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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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玻璃门伴着十二点的钟声在身后闭合，史二回头望去，吊灯无声熄灭。外面乌云也正好散开，柱子般的光线射到地上，扩散开来，天地间一片明亮，灭了灯的图书馆顿时显得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能穿过玻璃门映出来，只有史二模糊的脸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影，然后随着他转头而散去。
天光刺眼，史二没有抬头去看，地上也没有水塘，于是便没有云影。天光虽无云影相伴徘徊，却有史二心里的影作为替代。
一片明亮中，史二回到教室门口，一眼就看见心里的影正半趴在桌子上，低着头，盯着桌子上的笔袋出神，胳膊拐不小心地露出了桌面一截，有人走过去的话，很可能会撞着。再往别处望望，王侯同样坐在位子上低着头，只是他在很专注地玩着PFP；王相也是同样，但他不够专注，时不时和围在桌侧的铃音姐妹搭搭话，却对身边摆弄头发的同桌不理不睬。纪晓把发梢拽到身前，转来转去把玩，见无法吸引王相的注意，身体便也不安分地扭起来，两条腿换来换去，一会儿左腿翘右腿，一会儿右腿翘左腿，显得心浮气躁，奈何王相依旧不看她一眼。
“少年，别挡道。”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慢悠悠的话，吓了史二一跳。赶忙走几步进门，突觉这声音很熟悉，转头一看，果然是杨焰，顿时觉得刚刚应该多堵他一会儿。
路已让开，这时候即便想堵，也不能真在堵回去了，否则就是无理取闹。虽然史二已经闹过一回，再闹一次想来不会太过艰难，但这闹也得看人的，他对杨焰无所求，为了一疏不满就闹，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况且真要闹起来，他究竟是疏掉不满还是不满更多还真是两说。
杨焰慢吞吞地说完话，慢吞吞地走进门，慢吞吞地进过道，慢吞吞地向前挪。史二在边上看得都急，杨焰自己却一副享受的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双手背后，一派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史二盯着杨焰的做派，心里狠狠呕了几口，只觉得恶心无比，比看龙晨自恋还恶心。要没有上学路上的那次相遇，即便知道跟龙晨混一块儿的没一个好东西，也还是会被他的外表欺骗。所幸他遇着了，知道真实了，不会被骗了。
杨焰的公子风范一直维持到了过道中断，这时他突然转头回望一眼。当然，他望的不是史二，那道视线在史二眼前三四米的地方飞过。史二追着视线在空中留下的无痕轨迹，在王相的身上降落。
“……”
无言地扭回头，史二看着杨焰一脸的幸福和向往，在感慨他贼心不死的同时，也默默为他念了句南无。
杨焰满足地回过头，也不知他到底哪里被满足了，就这么有些飘飘地重新迈步。但大概是因为还在幸福里恍惚，这一步迈差了些，整个人向着左侧撞了过去。
史二一惊，想要出声提醒。他想提醒的不是杨焰，而是汪姳，他跟杨焰又不熟。
“汪……”
史二喊得再快，也没有杨焰撞得快，哪怕杨焰动作慢得令人发指，这几厘米的距离也用不了一秒。于是史二的提醒变成了狗叫，汪姳闻声抬头，没抬胳膊，最后还是跟杨焰撞上了。
“啊……”
“啊……”
两声轻叫，两人猝不及防。不过撞虽撞着，但这种小碰撞别说杨焰了，就是汪姳都不觉得疼，两人的轻叫都仅是表示被惊了一下，相比而言反而是史二的狗叫更引人注目。
史二只是反射性地喊了下而已，并没去想过这值不值得提醒，此刻成了焦点，完全在意料之外，略有羞涩。又想起食堂那事儿，觉得自己真没必要去帮汪姳，为此再吃一亏，得自图书馆的好心情顿时失掉小半。
心里念叨句“好男不跟女斗”，史二兴致缺缺地走向座位。这时候汪姳也注意到他的存在了，脸色惶惶，尚隔着几排就想起身让位，只才起半身，就发现杨焰还站在那里。
史二走到了近前，杨焰仍然杵在那儿，就像个门神，挡的却是自家主人。他见杨焰看看自己，又转头看看汪姳，再转回来看自己，眼神还闪着，想起这人早上对自己露出的敌意，心知是找茬来了。只是这个杨焰会怎么挑话呢？常见的揪着撞人这点无理取闹还是怎的？
史二猜不准，这点便成了未知。未知的东西最让人恐惧，此事远不到恐惧的程度，但史二的确有些慌。慌虽慌，他却没打算退缩。尽管杨焰要找茬，这会儿能对着的也只有汪姳，但这毕竟是他自己惹出的，他对汪姳赌气归赌气，让一个女孩子为自己挑担，这事儿跟邀请陌生女孩吃饭一样，他做不来。
挺身而出的准备已经做好，大战临前的吐沫已经咽下，在浑身绷紧的史二盯视下，杨焰阳光和煦的笑脸上隐约有轻蔑一闪而过，然后侧身正对汪姳，弯腰抬臂：
“美丽的少女，请做我的恋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