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还是去王相那儿扎堆吧，虽然效仿林麟让他有点不舒畅。
“……”
不行，开不了口呀！小跑两步的史二心里噙起了泪。他见了前面两种性格一般模样的双胞女孩就紧张。
嘴巴无声开合之际，忽而一只大手上了他的肩膀，拍得他一矮。抬头望，是王侯。
王侯手拍着他，眼不看他，却是望着远方的虚空，宗师风范腾然。
然后他点了下头。
史二刚升起的一丝莫名崇敬，立时风吹浮萍没了影儿——王侯的点头永远莫名其妙，至少史二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领悟不了的。
不管是史二还是王侯，身高方面都完胜了前排的三人组，尤其是王侯，甚至有种天然的威压，只要没看到他的点头，就总能有神妙的震慑作用。
此时随着史二踏步追上，两人双双贴上了前排的后背，哪怕因为时值中午而没有黑影笼罩，三人还是真切感受到了身后多了两个热源。
何铃被吓得跌了一步，转过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史二，脸红红的；作为妹妹，何音却要大方得多，毫不在意快贴着肉的大热源，直接对王侯开问：
“怎么了？”
“好奇。”
王侯言简意赅。
史二深感语言艺术的博大精深，想自己还在为一句话而烦恼郁闷，人王侯一个词就解决了，俩字！感慨颇深的同时，史二也有点担心——和王侯说话是件很费神的事，不习惯的人甚至没法理解他的意思。史二已经准备好帮忙翻译了。
却见何音露出恍然的表情：
“哦，我们在说纪晓呢，你不觉得她这两天越来越漂亮了？”
“谁？”
“王相的那个同桌啦，戴瓶底眼镜的那个。”
“哦……”
“自家弟弟的同桌哎，多少关心一下啦，说不定会成弟妹哟？”
“不。”
“万事皆有可能。”
“……嗯。”
“……”史二彻底被冷落了。何音和王侯奇迹般地交谈甚欢……不，其实这只能算是何音在单方面畅谈吧，也许只是她比较唠叨而已？史二觉得自己的认知发出了一声脆响。
……
……
午饭吃罢，史二习惯性地前往图书馆。回想这顿午饭吃得，寂寞倒不寂寞，只是一整个谈的都是纪
晓——龙晨的缺席就像假的一样，完全没人提起。虽然说的不是些坏话，这种背后议论人的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特别是中途还被正主撞见，事儿当时是尴尬万
分，不曾想王相和何音居然直接问对方去哪儿做的头发，还直夸纪晓变漂亮了……
他们是蒙混装傻还是真的神经大条呢？史二捉摸不清。倒是经他们一提，发现纪晓的确变漂亮了，甚是惊奇，并于赞叹中将这份惊奇表达了出来。
他却是没注意到，这一惊奇就等于拐着弯儿骂别人丑，纪晓可是当场就笑得有些勉强了。
食堂的大事小事暂且不提，史二一路轻快地站到了图书馆门口，才忽然觉得沉重。
忘了书还没弄回来呢……
于是他踌躇了一阵，决定还是不在小姑娘前露面了，躲起来偷偷看上几眼便好。
玻璃制的感应门无声打开，史二蹑手蹑脚摸进去，缩在墙角后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小姑娘原本正趴在桌子上，仿佛在睡觉，身上还是那件白色连衣裙，虽不是仰躺在床，却依然有着睡美人的味道。
史二读过睡美人，但没见过，所以他并不在意什么睡美人的味道，也不在意那裸露出的小圆肩头，他的目光全被连衣裙肩带的调皮吸引了。明明只是滑下了一截而已，并未多露出更加绮丽的风景，但史二偏就觉得口干舌燥，像是在被火烤。
因为口干，他泌了点吐沫；因为舌燥，他咽了下去。
“咕嘟。”
图书馆很空旷，很安静，安静地吓人。史二这一咽吐沫，顿时如响雷，更加吓人。
于是小姑娘醒了。
“……”
“……”
虽然无言，但未相视，故而不似相视无言般压抑。史二只是探出了墙角，小姑娘也只是抬起了头。史二此刻应在小姑娘视野外面的左侧，按理说不会被看到，可他总觉得正被盯着，心虚得一如今早的龙晨。
史二心虚但不心慌，感觉被盯着也只是感觉而已，他相信自己此时尚未暴露，便安静地伏下身，同时注意着别再咽口水了。至于离开，他要等小姑娘重新趴下去再说，毕竟就算没做过偷儿，这点也属于常识，或者说本能。
可惜他没机会悄悄溜走了。
眼神四扫时，他看到了一面落地镜。
然后他与镜中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原本很大很亮，只是眼下惺忪，显得小而迷惘，却是非一般可爱。
那不是史二的眼。
那是小姑娘的眼。
“……”
“……”
这次是真正的相视无言。尽管中间过了个镜子，但史二觉得那压抑是丝毫未减，让他回想起隔壁大叔送的书被邻家姑娘翻出时的窘迫。
当时的他被没收了书，今时的他会被没收什么呢？人吗？史二觉得那样也挺不错。
重压之下，史二竟是渐渐走神了，直到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响起：
“不能偷东西哦。”
史二压身子探头的姿势本就不稳，一听这似曾相识的话，顿时打了个摆子，侧倒在地上，对上镜中眸子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也在这时清晰起来。
那是自己映在镜上的模样。
那模样似极了贼。
……
……
史二踏着钟声出了门，郁郁地回到教室，见了汪姳平静了分，没见龙晨欣喜了分，总算舍了那张臭脸了。
汪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瞅着史二的臭脸跟被香巾抹了两遍似的变清爽，奇怪之余也没做多想，起身让他进了座位，接着就如之前那样普通交谈。
汪姳今天袖子没湿，龙晨今天人儿不在，个中关联显而易见。史二猜测得到了印证，在心里狠狠殴了龙晨几拳，最后幻想着如梦中王侯那般将他压灭，很是解气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