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二的表现已经算好的了，那边的林麟早就坐回了位子上认真看起课本，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可是微颤的身子出卖了他。最镇定的竟是汪姳，她非但没抖没怕，反而有些了然。史二瞄到后，好奇问了句：
“你不怕吗？”
“嗯？啊、啊啊——还、还好啦……”汪姳一惊，赶紧收敛表情，“我是习惯了……以前经常听鬼故事的。”
“哦，这样么。”史二点点头，然后转而问吴阳，“然后呢？”
吴阳淡淡吐出俩字：“没了。”
“……”
故事的确完整，但怎么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史二忍不住扶了下额，但这动作却让同桌误解了。
“还是不舒服吗……？”汪姳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啊，没事没事。”史二摇摇头，然后对投来关切目光的吴阳笑笑，“真没事。”
吴阳点下头，反问：“你呢？”
“我？”这话题跳得有些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书的事，“我的话，是天快亮了的时候醒的，手一动就摸到这本书了。”
“……神奇。”
“……同感。”
两个大男人眼神复杂对视，然后一同低头叹息。
“史、史二！异性繁殖才是正道哟！”
“……你在说什么呀？”史二转头傻傻地看着汪姳，讶然。
汪姳脸红不语。
……
……
这本书过于诡异，史二虽然觉得内容很对味口，可还是克制着不去看了。他把书搁在桌子最边缘，还长出了一半，上面用一沓书压着，既挡着封面，又确保它不会掉下去。但正如上周四汪姳伸到外面的胳膊肘会被撞一样，虽然摆了一整个早自习加上头两堂课都没事，但在广播依旧没有恢复的大课间，史二的这一沓子书也被撞了，而且撞过来的还是同一个人。
“啊呀，抱歉。”
一阵哗啦声中，传来道已经快听习惯的磨蹭声音。
这家伙故意的吗……史二差点儿又把手摆额头上了。杨焰老是跟他过不去，有意无意就来找茬，他连让其消失的心思都快有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这家伙碰掉了别人的书，居然不捡啊！
看着杨焰毫无诚意地道了一声罪就要径自走掉，史二终于不忍了。
“捡书呀！”
他伸手一拽，扯着杨焰后背的衣服，想把人拉停了下来。他本来是想扯领子的，但杨焰实在太高，他又是坐着，够不着，只好退而求其次。但不知是不是正因为如此而威慑力不足，杨焰居然没当场停下来，还拖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幸亏这个高瘦腿长的家伙步子迈得不大，不然史二就得被带地上去了。
“……你干嘛？”
杨焰皱眉看向史二，脸上一点儿往日的阳光都见不着，只有曾病态的苍白，以及深深的黑眼圈。
史二正想就这个恶人先告状怒上一句，但一跟杨焰对上眼就被震住了——那是双失神却又莫名锐利的眼睛，充血的眼白嵌在黝黑的眼圈里，看着异常恐怖，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前天早晨饿鬼扑食的那幕。
出于恐惧，史二没答话，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振作精神，把汪姳拽到了身后藏着——杨焰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万一他这时候对自家同桌发动追求，难保会出什么意料外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他多虑了。经过昨天王相形象幻灭的打击，恐怕没个两三天缓冲，杨焰是没法在情场上振作起来了……这速度其实挺快的，从这一方面也可看出他是个多情种子。
再多情也是以后的事儿，杨焰现在升不起追女孩子的心思。瞟了瑟瑟发抖的汪姳一眼，他便把视线移到地上那摊书上了。当然他也就是看一眼而已，并没有捡的打算。然而世事无绝对，他一眼瞄到了其中的一本，轻咦一声，居然真的蹲下来捡了。
史二正在惊异，以为他转性了呢，谁知人只捡了一本，其他的碰都不带碰，而那本被捡起的书正是《沸阳》。于是史二刚升起的不满瞬间散了，压着背后的汪姳，往里面挤了挤，努力离杨焰远一点。但随后他眼睛一亮，发觉这是个好机会，便故作镇静地开口：
“呃……你喜欢这个？喜欢就拿去看吧！”
服软算什么？尊严算什么？要是能在这里摆脱那本诡异的书，被人鄙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损失，反正他最在乎的两个姑娘，一个知道内情，一个不在身边。
换做往常，听到对方服软，杨焰应该得意矜持地轻笑出声，并射出满脸阳光，但这回他却只是皱着眉看手里的书，翻转着看看正反封面，又打开来看了看内容，然后在史二满心祈祷中，问了句出乎他意料的话：
“这书怎么在你那儿？”
“哎？”史二已经忘记这是他今天第几次愣住了，他现在也没那份余裕去思考这个。
相比起他，吴阳的神经承受能力显然要大得多，况且书也是在他之后才出现在史二那里的，便代其回答：
“之前在我那儿。”
听到吴阳插话，史二就知道要遭。果然，杨焰本就有些凶狠的眼珠子一对上吴阳，顿时冒了红光：
“哦——是你呀，又是你呀，就是你把书偷走的吧……？”
突遭诬陷，吴阳的表情顿时也沉了下来。他表情本就阴沉，这再沉一分下去，立时就跟乌云盖顶一般，看着都仿佛有死气在飘：
“呵，原来是你的书么，偷偷摸摸潜进我宿舍的，就是你吗？”
看来吴阳是真的生气了，居然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里面还有长句。
杨焰一挑眉，本就够慢的语速再慢一档：“恶人先告状？”
吴阳同样一挑眉，霎时间阴云滚滚、死气翻涌：“你才是。”
呲啦啦——呲啦啦——
史二万分紧张中，觉得自己似乎都听到了两人眼神电射交锋的声音。正手足无措间，却见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一个别开头，一个转身走。从汹涌澎湃到寂静无声，只是片刻间的转换，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呲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
咦，这两人还在交锋吗？这次是什么？念力？史二狠狠疑惑了一把，但下一刻，在声响停息的同时，察觉到那是传自桌子下方，包括刚才。
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他在座位上猛地蹿出一截，勾出头往地上看，继而对着磨磨蹭蹭走开没几步的背影怒吼：
“杨焰你给我回来！陪我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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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提早出发……幸亏咱手快，提前码完了，不然还得拖到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