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那些人,我恨那些人,总有那么些人没办法用爱与恨去衡量,他们存活在我的爱与恨里,心里光与暗的交界,朦胧不清。
我曾经这么定义那些我生命里重要的人,尽管有的匆匆而过,有的璀璨如烟花,但在我的眼里都是风景,都是曾经所珍视的重要的人,所以我很怀旧,喜欢那些曾经带给我一段故事的旧东西。
早上,闷热的感觉稍微降了些,因为风扇在床头不知疲倦地摆来摆去,所以反倒觉得有些微微的冷,大概是昨天喝了些酒,头有些微疼,嘴也干的厉害。
揉了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睡不着了。
天虽然已经很亮了,但不过才五点半,整个寝室静悄悄地,连那些蚊子都似乎疲倦了,躲在角落里憩息。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知道哪只傻虫子又被抓到了,惹得那些灰色羽毛里带着点点红色的鸟儿一阵的争抢,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Party。
觉得嘴还是干,于是就下床去拿水杯喝水。
组长的睡相看起来太差,两条腿搭在床沿上,我都纳闷难道是因为鸠占鹊巢,让他拿了条凉席睡在了地上,所以组长极度不爽之下在地上做了几个360°的大旋转?
我不由得有点感慨,有点庆幸他没有从楼上直接甩到楼下,那样第二天就会上G市新闻头条“G大某某某因未知原因跳楼自杀!”,那时候他就欲哭无泪了,我们大概也会笑死。
正在我这么恶趣味地想组长甩到楼下会是个什么模样的时候,没留神一脚结结实实地踩到了他背上,在我还没有感觉到是不是很爽的时候就匆忙收脚,把我吓得个半死,然而组长还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巍然不动的睡相,说难听点就是一具尸体似的,睡得像猪一样死。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是组长睡得死,神经大条,还是我这副小身板重量太轻?
看着自己的这副火柴般的小身板,再来看看人家那一身猪肉般的肥肉,就不由得自卑,到了荒年什么的,自己这副身板恐怕割股充饥都办不到。
这都什么事啊,只能归结为宿醉的因素,所以满脑子的奇怪想法,但是人一般都是生理需求大于心里需求的种族。
所以我还是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我口渴。
当一杯凉水下肚,才觉得嘴不是那么干了,神也清了气也爽了,走路都有劲了,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这个还没睡醒的G大校园,我想我还是再睡一会儿,补个美容觉再说。
我刚准备把想法变成现实的时候,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这还了得,吵醒了别人多不好啊,就算吵不醒别人也耽误自己睡觉啊,于是我一个箭步越过组长的身体,隐约中听到身下的组长一声闷哼。
拿过电话,上面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因为我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在没钱花的时候总要打这个不想打的电话号码,但是不打吧就没钱吃饭,于是每次在生存还是自尊之间我还是选择了生存,自尊值几毛钱,再说也没必要再他面前说什么自尊。
不因为什么,因为他欠我的,他是这么想的,不约而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办法啊,打电话会影响别人睡觉,初来乍到又是新人就更不好意思,于是我抄起手机就向门外边走去,隐约中又听到组长一声闷哼。
站在楼道的阳台上,吹着早晨沾着水汽的风,我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到学校了?那个老男人还是用一贯轻描淡写的口气问道。
嗯。突然觉得有点烦,于是也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你这孩子,到了学校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啊,让家里知道你到了学校,这样就不担心你了嘛!
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像往常那样有些啰嗦的说教,似乎他永远都没有变过,或者是他乐于这样,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用的。
忙,没空。我依旧简单地回答他,或者说应付他。
我可以想象到他这会儿肯定又开着他那辆破旧的运货车去拉货了,这会也一定靠着车门,在那里等着人家工厂开门。
我也可以想象到他这会儿一定又吧嗒着五块钱一包的紫钻,皱着眉头跟我打电话,时不时要看一下人家时不时开门了,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排队,第一个拉倒货。
我也知道他很忙,忙到只能抽这点时间来跟我打电话。
但是我还是不爽,很不爽,我想你总是这么忙就忙你的好了,还抽哪门子空给我打电话啊,不知道这个时间都是要睡觉的么?
然而他似乎没听出我的不耐烦,或者说他听出来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仍旧在那里喋喋不休。
“你钱不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听说那边天气很湿,你膝盖关节不好,注意着点”、“听说北方人有的到了南方不适应,水土不服,我在你包里装了点咱这儿的土块,你弄点泡水喝几天就好了。”······
见我不说话,隐约听到他叹了一下气,然后最后交代了一句,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忙去了。
我“嗯”了一声,对面就不再说话,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嗡嗡”响声,之后手机里就是一阵“滴滴——”的忙音。
幽蓝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通话时长,00:04:44,是我喜欢的数字,但是现在看起来有些刺眼。
楼下已经有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走,也有人招呼着同伴去吃早饭,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抱着篮球,想趁着早晨不是太热打两局,G大终于伸着懒腰醒了过来,太阳已经很高,开始一点点地加强它的热度,于是整个G大也开始一点点沸腾起来。
我将手机揣到口袋里,突然觉得有点累,想再睡一觉,哪怕就一小会儿也好,于是我意兴阑珊地向组长的宿舍走去。
推门而入,只见组长正揉着自己的老腰,一脸痛苦地说,怎么腰疼?
L多了吧?组长寝室里的老三打趣他。
L你妹啊,哎呦,不会昨天晚上睡相不好,磕着腰了吧?组长疑惑的说。
大概是、嗯,一定是、谁丫让你睡相不好的,该!、你从床上滚下来又不是一两次了!
七嘴八舌的数落着组长,让趴在低声的他看起来有点窘迫,有点可怜,像是卖了之后人家没给钱,极度憋屈。
我当然不会说是我弄的,丫昨天吃大爷的,喝大爷的,踩你两脚又怎样啊!
反正也不知道是我,我这样阴阴地想着,突然间也不觉得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