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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愿君多采撷》

极致盛繁的梨花花盏洁白无暇,精雕玉琢的梨落轩隐于梨花海中,只露出一处亭阁。花香忽浓忽淡,一如似往日的箫声余音绕梁。苍蓝的苍穹广阔无垠,天边是风起云涌的霞光,约有几只云雁遨游。行至门前,君离殇唤来一个丫鬟送来茶水,一饮而尽时方才解了渴。可是回味时并没有往日的寥寥茶香,才想起衡绾今日向她辞行回了寂云宗,说是为了她日后回归寂云宗做准备。君离殇回想起似乎有些不舍,忽然听见陌璟澜清澈的声音似缓和的琴声幽幽响起:“怎么了?想得如此入神?”

君离殇回眸望了他一眼,看到陌璟澜正在精心挑选竹筐中的梨花,松散的漆黑墨发随意披洒,逶迤的落在软榻上。她如往常一般笑了笑,道:“没什么。”

接着,撇过头,从袖袂中伸出一只皓白如玉的手,在盛放的梨花枝上跳跃,选了一朵还算顺眼的梨花,采撷时轻微的一颤,于是乎有几朵已经接近凋零的梨花被余波震下,疏疏散散的飘落在她衣裙上。

陌璟澜不经意间的抬眸,凌乱的墨发被风吹拂到眸边,而后随意落在衣襟上。可他并未注意这些,望着纷乱的梨花雨中的她,浅紫的衣襟下的褶裙飘飘悠悠,一如当年的笑颜荡漾,夕阳的余辉倾洒在她的青丝上,映衬着发髻上的那支簪子。他有片刻失神,随即不愿再看,继而垂下眸子,为她挑选采撷来的朵朵晰白的白云似雪。

她在这偌大的梨落园轩中采撷了不少梨盏,那原先枝头上开得极盛的繁华已然不见。君离殇见这原先盛放的梨花海凋零了不少,有些许惋惜,便停下来脚步。将篮子交予陌璟澜,她悠悠回座到软榻之上,望着这紫檀茶几的青釉白瓷茶具褪了色,留在眼中忽的不怎么顺眼起来,让一旁侍候的婢女寻来青釉料子。

这婢女做事倒也是一个细致的,不稍片刻便拿来了。

她行礼后,帮她把盛料子的瓷罐放于茶几之上,退下了。

执起精细的画笔,蘸了些许雅致的青釉颜料,君离殇便开始给这已经褪色的茶器上釉。清幽的颜色淡雅,白皙的颜色清澈,在夕暮的光晕下增添了几分光彩。半晌后才罢了手,她瞧见自己皓白如雪般纤长的素手上过釉后沾染了不少釉料,面色忽一凝,连忙去洗净。

折腾了好些时候,君离殇唤来侍女寻来南栾时剩下的碧潭飘雪,动手热了一壶清澈的溪水,冲了两杯清淡的茶,递给一直忙碌着的陌璟澜。望着茶盏中袅袅飘起的热气腾腾,她不知怎的,心神恍惚,问出了令她困惑许久的问题:“你……喜欢我?”当说到那三个字,君离殇抬起眸子,正视他幽深的墨瞳,一字一顿的言。

陌璟澜不假思索的道:“是。”我很喜欢……现在的你,至少你重视我的回答。

“那……你是喜欢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她漫不经心的问,随即饮下一口清淡的茶水。你如果说是喜欢当初的那个不谙世事的那半魄,我……其实可以让她回来,不过,自己……应该是回不来了。如果你说,是喜欢如今的我,我……最终还是会离开的,因为我早已对爱情绝望了,不会再相信,所谓的“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个承诺,早就被湮灭了。

“我……”他说到此,忽的语气一凝,随后说了下去,“我喜欢现在的你,至少,你开始重视我了。不然,也不会问这个问题。”

君离殇面容上的淡笑凝住,垂下眸子,黯然不语。她身后有一枝繁盛的梨花,此刻却被凛冽的风吹落,熙熙攘攘的飘落在她的衣袍上。风声中,她道了一句话,随后被接下来的风抹去,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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