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难真正睡着的,脑袋里各种东西一团乱麻不说,还浑身的不自在。眯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是睡不着觉就坐起来对着火堆发呆。有时柴火被烧裂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不安定的夜里突兀的显示着一种宁静。那姓秦的同学充当守夜人的角色,一言不发的坐在火堆旁边。要不是火光的照耀下他还有些人类的样子,我实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雕像。
这种完全的静态,在这样的山洞里根本不会持续太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当远处传来那阵震耳欲聋的哀嚎时,我的内心几乎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存在。
“不好,快走!”
秦同学的语气里难得的透露出一丝急躁,我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刚要叫醒老夏他们,又是一阵哀嚎传来,这次不再是单独的一声而是连续不断的嚎叫,此起彼伏,就像是一种祭奠的仪式。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还能睡着,老夏他们早就爬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隙母死了,火压制不了隙鬼了,跟我走。”
大家都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这里秦同学懂得比我们多,没有人发出疑问赶忙收拾好东西跟了过去。
“隙鬼”是当地人对那种怪物的称呼。在当地的传说里“隙鬼”白天隐藏在山里的岩石缝隙和阴影里躲避天兵的追捕,晚上专门袭击深夜外出的人勾去他们的魂魄。每一群“隙鬼”都有一个只鬼母“隙母”。
我虽然不相信隙鬼会勾去人类的魂魄,我却十分相信他们会把人类当做美味的食物。现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隙母死了,那群隙鬼基本上处于癫狂状态。虽然正常情况下这些隙鬼不会靠近有火源的地方,但是现在,听那些隙鬼哀嚎的惨烈程度,明显有很大的怨气,再加上我们之前还闯进了他们的鬼窝,保不准把我们这群入侵者当做发泄的对象。
我们还没有跑出去多远,那群隙鬼就从黑暗中一波一波的冒了出来。它们的眼睛瞪得圆睁睁的,口里喘着粗气,口水流了一地,不时还发出嘶哑的嚎叫声。它们见了火堆先是有些惧怕,可是很快这种惧怕变成了愤怒,一只一只,强扑后继的朝那火堆冲去。如果没有那些充满怨念的哀嚎声,看上去竟有种飞蛾扑火的错觉。那堆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的小火堆,在这样自杀式的攻击下,很快就变得七零八落,奄奄一息。要是我们还呆在那儿,估计早就被那些锋利的爪子划成渣了。
趁着那群隙鬼被火堆吸引了注意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事发地点。这里的地形凹凸不平再加上昏暗的环境,要是平日里我一定会走的小心翼翼,可是现在这些居然对我没有一丝影响,我不得不感慨人类逃命的潜力是无穷的!不过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说“方向感”。虽然我十分肯定我不是路痴,但是被秦同学带着七拐八拐没多久我就连自己到底在哪都不知道了。可以确定的是,离那群隙鬼应该有一段距离了。
在我完全找不着北之前,秦同学终于示意我们可以停下来了。现在我的脑子里基本上是一团浆糊,起先我还试着记路来弄清这里的地形。可是,这一通转悠后,我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头晕不说,还一点也没记着,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对这里堪比迷宫的地形又有了更深一程次的认识——那就是就算没有那些隙鬼,光转悠就能把我晕死!
不过复杂有复杂的好处,就算那群隙鬼追着我们不放,在这样的地形下,要找到我们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所以这里也算得上是安全位置了。
逃命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一放松下来,全身肌肉都是酸的,差点就这么倒在地上。这里面一半是累的,另一半则是紧张。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刚想休息一会,就看见秦同学对着前面的洞口眉头一皱,钻了过去。
靠,他到底是什么人呀,不会累吗!就算他是超人可是我们是普通人啊普通人!
虽然心里吐槽他,可是见他动了我们也不可能还安心坐着,只好也更钻了进去。这一放松后要想在保持原来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我还好些还能自己站起来,可是老夏,吴大美女和胖子就不行,我和唐欢只好一个一个拉起来。唉……中国大学生的体质堪忧呀。
那姓秦的见我们跟来也没有说什么,又往前矮身走了一段距离。这条通道特别小,根本直不起身来,整个过程我们都是弓着身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还好这样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我们就从矮小的通道里走了出来。直起身子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歌词里要写“翻身农奴把歌唱”这样的句子。
但我不能放歌,眼前是破败的独木舟,舟里是早已朽化旳尸骸。秦同学朝那独木舟走去,仔细观察起那具就连骨骼都要消失的尸骸来,又像在找些什么。
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一些关于船棺的报道,古时的巴人就有以船为棺的习俗。巴人属于的江汉部落,生前以船为生,人死了就把他放进独木舟里,生生死死都和船联系在一起。巴人也就是土家族人的祖先,而现在我们待的这山洞就在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里。
不过这种习俗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流行了,现在就算这这里也没有再看见以船为棺的葬礼。我实在不能把秦同学补脑成老学究,看到这些东西就想研究,但是他根本没有要对我们说明什么的自觉,还是一个人在那里看着。
我实在好奇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就走了过去。奇怪的是这处船棺明显有被发掘过的痕迹,一些该做的整理也都做过了,几乎是一目了然——当然是一目了然了,因为除了朽化的尸骸什么都没有。当然我也没有指望它有什么,毕竟巴人不兴厚葬。巴人好武,里面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最多还有些陪葬的青铜武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