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来一些苔藓,放到嘴里嚼成沫,抹进两人嘴里。万万想不到的是老头儿嘴里的牙齿竟然一颗也不缺,真是奇怪,这么一把年纪怎么会有满口好牙呢?等他清醒以后得问清楚,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刘哥一开始还不相信,掰开老头儿嘴巴看看才服气。这个老东西果然是妖孽级的存在。
过了很长时间老头儿和崔流壁才醒过来,不过脸色依然很黄。老头儿冲我和刘哥一乐:“谢谢你们救我,客气话我不想说,若干年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今天救我的举动是多么的正确。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冒,心说你真是只老狐狸,不要跟我套近乎,跟你做朋友,有九条命也不够搭的。“咱别玩儿虚的,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实话跟你说,给你们吃下的解药剂量很小,如果敢玩儿阴的,你们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开门见山,不想跟这种人兜圈子。
老头儿依旧满脸堆笑,不过他这副尊荣跟鬼差不多,满脸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好像一张年份很久的枯树皮。刘哥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种笑容,赶紧冲他摆摆手:“得,还是说正事儿。”
老头儿收敛起笑容,变得一本正经:“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也不怕你们知道,这件事在圈里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事情的起因是一本古籍,是前几年在陕西的一座古墓里发现的,古书上记载着一件事:贞观三年,唐太宗派兵深入湘西平定苗人之乱,两千铁甲军进山后神秘失踪。适逢大将军李靖远征突厥得胜,遂引兵再入湘西,未果,李靖由此一病不起。次年,大臣袁天罡亲涉湘水寻龙点穴,为皇帝寻找龙脉。数月后袁天罡返回朝廷,闭口不谈寻龙点穴之事……”
我和刘哥面面相觑,同样的话张林也说过,看来应该是真的。问题在于古书的记载和他们此行有什么必然联系?
老头儿说古书的内容公开以后,考古界产生了一个观点:袁天罡很可能把他的墓地选在了这里,因为自从他来过之后,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显得很神秘。这里的风水即便不能做帝王墓,做王侯级别的墓葬总还是可以的。袁天罡也是人,未必没有私心,在给皇帝寻找龙穴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的墓地选好了也说不定。
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冲着袁天罡的坟墓来的?”
老头儿回答的很干脆:“对,袁天罡是朝廷重臣,一代风水玄术大师,如果能找到他的墓葬,肯定是轰动性的。金银陪葬品还是其次,单是记载风水玄术的书籍就足以震动整个玄学界。我敢保证,任何一本典籍其价值都比得上一只‘元青花’。况且能得到袁天罡的真传将是多么高尚的荣耀。”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张林他们出生入死、费尽心机,原来有如此大的利益吸引着。
“你们找到了吗?”刘哥问道。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对方的痛处,老头儿的神色变得暗淡下来:“没有,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座复杂的风水阵,至于它的作用嘛,或许是为了镇住冥河里的水鬼。山洞里的石塔是一部天然的抽风机,把外界的瘴气抽进山洞,水鬼在瘴气的毒性下一只处于沉睡状态。这种现状一直持续了一千年,直到前一年,以张林为首的第一支考古队进入,他们误认为石塔就是袁天罡的墓地,于是炸掉了石塔。风水阵以石塔为核心,石塔毁掉以后山洞里的瘴气渐渐稀薄,于是沉睡的水鬼开始苏醒,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原来是是这样,一切都是张林搞的鬼。如果他在跟前的话,真想好好扇他几个耳光。
这时候刘哥说话了:“你的话未必可信,即便没有风水阵、没有石塔,水鬼也未必能出去。”
老头儿表示同意:“的确如你所说,这只是表象,即便没有风水阵水鬼也不会跑出去。石塔下面的水车构成了第一道防线,水鬼很难逾越。即便侥幸通过,山洞外面的瘴气也足以制服它们。所以风水阵未必是给水鬼准备的。应该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我和刘哥同时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或许有比水鬼更危险的东西存在。”老头儿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似乎有极大的顾忌。
我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如果有一双翅膀的话,我会马上飞着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停留。刘哥走到崔流壁跟前,查看她的伤势。崔流壁的伤势比想象的要严重,虽然睁着眼,但是神智很不清醒。瘴气的毒性已经深入她的体内,必须要更多的苔藓来解毒。
那种特殊的苔藓很不好找,找遍了周围也没有找到,必须要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我让刘哥留下来,一则盯着崔流壁他们两个,二来可以养伤。我是四个人当中伤势最轻的,而且有寻找苔藓的经验,寻找苔藓的任务自然落在我头上。刘哥嘱咐我小心,这地方太他妈诡异,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不以为然,要小心的其实是刘哥,他要时刻面对着那个古怪的老东西,一百岁的年纪还有脸叫崔流壁未婚妻。老东西的伤势到底如何谁也没有底,搞不好就会被对方偷袭。我暗暗告诫刘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千万得留神那个老东西。
我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瘴气淡了一些,应该过了正午十分,过午的太阳很快就会落山。我暗暗着急,不禁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以前走出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寻找苔藓倒也轻车熟路。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有蚂蚁来回爬行,我心中暗喜,蚂蚁生存的地方,苔藓肯定没有毒。我蹲下身把蚁巢边上一小撮嫩绿的苔藓掰下来,没错就是它。我小心翼翼把苔藓根部的泥土清理掉,准备装进衣兜。突然大树后面闪出一条人影,我当时蹲着身体,只看到了对方的两只脚。脚上穿的鞋很眼熟,土黄色的登山鞋,是张林!
我惊出一身冷汗,容不得多想,身体尽量往后靠。不过还是晚了,后脑被重重地击中,头脑一阵眩晕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色,雪白雪白,墙壁、顶棚、连窗帘都是白色。单调的颜色令人心里发虚。侧上方还有一张雪白的脸,确切地说是一张雪白的美女的脸,给单调的空间增添了不少生气。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这张脸好眼熟啊,想起来了,是崔流壁。她怎么会跟我在一起?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她扭头冲着外面喊道:“他醒了,他醒了,你快过来啊!”
时间不长刘哥来到我身边,把挂着的输液瓶往旁边挪挪,关切地说道:“你终于醒了,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头顶悬着药瓶,透明的液体通过塑料管子流进我的体内。我彻底傻了,刘哥怎么会跟崔流壁在一起,我们是如何从山谷里出来的,张林和那个老头儿呢……
刘哥给我倒了一杯水,让崔流壁用小勺喂我。我一把推开:“刘哥,你赶紧说说吧,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搞不清这些问题我什么东西也咽不下。”
刘哥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削苹果一边讲述事情的经过——
打晕我的的确是张林,好在我命大,没有被他打死。偏赶上这时候刘哥赶过来,他对我不放心,特意跟过来看看,正好遇上张林。张林的伤势很严重,没有跟刘哥正面冲突,迅速隐藏进树林里。刘哥背着我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头儿不见了,原地只有昏迷不醒的崔流壁。不知道老头儿是自己跑了还是被张林捉去了,当然这不是刘哥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赶紧走出去。接下来的路十分艰难,两个人昏迷不醒,刘哥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同时背着两个。他只好先把其中一个背出去一段路,然后返回来再背另一个,如此循环着往前走。整整一夜都没闲着。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终于把我们带出了山谷,但是距离来时的驿站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刘哥早已筋疲力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就在十分绝望的时候,正好有护林队经过,救起了我们三个。护林队把我们送到县城,这时候刘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一直在县城的医院里照顾我们。崔流壁比我早醒了几天,而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是疲劳过度,而且夹杂着轻微的脑震荡,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所以刘哥也没急着转院。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我点点头,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不过有一点还想不明白,刘哥怎么会知道走出山谷的路线,除了我和张林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啊。刘哥用眼瞪着我:“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顺着小河走就能出去,这么快就忘啦?是不是脑震荡留下后遗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