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在劫
次日起床后,她便去敲谢小读的门,让他去附近转几圈:“看看或打听一下,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谢小读问明她的担忧后,不以为然:“少爷现在一得闲,便手把手地教少夫人管家事,少夫人欢喜得不得了,早绝了抓你回去的心了。”
“你不去,我去!”梅香瞪他。
“好好好,我去!”谢小读揉着刚睡醒的双眼,无奈地道。
哪知,这一去,他便没再回到客栈来。
日上中天了,梅香退了房,在客栈内边吃午饭,边听周围人的闲谈。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她跟谢小读约好了,吃过午饭便动身前往潭州。他再怎么迷糊,现在也应该回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是谁,像猫戏老鼠那样一遍一遍地耍着她玩?
她真想跑到大太阳底下,大喊一声:出来吧!本姑娘在此,有杀要剐,姑奶奶奉陪!
若有恩仇,不如快意;若有生死,不如决然!
然而,一只脚刚迈过去,她便犹豫了起来:怕只怕,临到最后生死已不由她。位于上层的统治阶级们,永远有千种万种方法让她这样的下层平民生不如死。她不怕死,却害怕受到肉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摧残。
如果注定要死,不如放手做最后一搏吧!
饭罢,她去找客栈的掌柜。
“姑娘想去泡客栈别庄的温泉?”一脸精明的掌柜笑眯了眼,“行,每人四两银子。”
梅香跳了起来:“四两?那还有人去吗?掌柜的,您分明是拦着我去嘛!”
“怎么没人去?”那掌柜的有些不高兴地道,“附近各郡县的夫人小姐们爱得很。听说能令肌肤细腻光滑,‘温泉水滑洗凝脂’,听说过没?这四两还是看在金爷的面子上,给的优惠价。”
“哦,”梅香恍然大悟状,压低了声音,“难怪江夏郡兵强马壮的。这范郡守出身平民,搂钱的手段却是一流。”
掌柜脸色微变,用更低的声音道:“姑娘可别胡说!范郡守从不与民争利,俺这一小客栈跟他有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有心人只要一打听,便知晓了。”梅香笑道。
她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和那里的下人们谈天说地。听说这镇上的李家是江夏郡守一个妾室的娘家。范郡守为人强硬,谁的帐都不买,这客栈从未有人敢生事或掳人,就是杀人犯躲到了这里,也得出示官府公文才能小心地进来抓人。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小细节为证,只要有心打听,背后东家自然呼欲而出。
那掌柜眼珠一转:“小可给您出这银两了。您爱洗多久,便洗多久!”
“不,银子我照出,”梅香笑盈盈地道,“不过,我想请您帮个小忙。”
三日后,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进了江夏县,在城内最大的悦来客栈面前停下。
车内,打扮成大户丫鬟模样的梅香,起身向马车的主人鞠躬道谢:“二小姐仗义相助,实乃菩萨心肠,民女来日愿竭诚相报!”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江夏某孟姓富商家的二小姐娇笑着,指了指头上的倾髻,“你梳头的手艺实在绝妙!真不愿意跟着本小姐回孟家?”
梅香一笑,她梳头手艺虽然好,却比不上菊香,更称不上绝妙。
三天前,她经泉塘客栈掌柜的介绍,认识了即将离开客栈的孟二小姐。当时见她五官明妍,美中不足的是脸形有些呈申字。而当前流行的螺髻、飞仙髻等,全都令她脸部看起来如飞梭一样难看。于是她主动提出,帮她梳了一个变种的倾髻,用大股横发挡住尖尖的前额,在头顶上略向前地结了一个大髻,使脸部显得不那么长,正后下部的长发却未如寻常象征已婚的倾髻那样绾起来,而是分垂两边,变成少女的发髻,这样更衬得小巧的下巴楚楚动人。
孟二小姐看了满意至极,立刻答应了她的请求。两人先后进了别庄的温泉,出来时,梅香藏身于她的马车,一直来到了江夏县。
“能服侍在二小姐身边,民女自然求之不得!”梅香随即一脸为难地道,“只是民女现下正为不明强人所欺,恐怕到时连累二小姐…”
那孟二小姐更怕惹麻烦,马上不再坚持了,甚至连家中住址也未提一句,便急急地乘车离去。
梅香挎着小包袱进了悦来客栈,第一件事就是投信给京城中的方少铭,告知谢小读的下落不明,并请他帮忙打听金家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出掳走谢小读之人。
晚上,她在对着铜镜发愁:该装扮成什么好呢?女扮男装、老妪装、乞丐装等等,不是太容易露出破绽,就是太打眼。
此刻,如果背后有人盯着她,那人一定不会料到她竟往北折回最近的大县,但却极有可能在前路最近的潭州等着她。而她根本不敢冒险走偏僻之地,势必得经过县城,而且只能往几家最繁华的客栈去,说不定一头就撞进了人家的罗网。
唯一的方法就是乔装混过去。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的她后悔万分,当初怎么没想到要设法学些乔装之术?以至于现在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种管用的方法!
“啪”地一声,沮丧地盖下铜镜,气馁地把下巴撑到桌上。理智的梅香下去了,感性的她冒了上来。
如果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那就闯过去吧!至少临死前,她会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手上,是二姐凌云鸽给的致命毒药。当时她跑去讨时,她竟眼皮也未动一下,就把这塞给她,还得意洋洋地道:“一但服下,神仙难救。数到七下,立刻七窍流血而亡,绝不让你受苦!”
心里酸酸的。她自小离家,和父亲、姐姐们、弟弟们感情都一般,他们待她不似亲人,反如客人、恩人一般客气。唯有母亲,虽然不能喂她奶,却从小一口米汤一口菜汤地她拉扯大,在刘家低调而费尽心机地护着她,俩人是实打实的母女之情。
至少,要设法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再死。她想着。至少,要争取让她的骸骨埋进家里的祖坟,而不是抛在外面,被野狼野撕咬。而且,她身上尚有这几年攒下来的近一百两银子,如何甘愿让别人拿去?
梅香重新振作起来,扶起铜镜,开始对着细细描摹起来。
京都。皇宫。椒房殿。正宣帝赵询轻轻俯在皇后江淑的身上,细细地亲吻着她光洁细腻的颈脖,一双大手急切地在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探索着。
江淑急喘,情不自禁地呻吟了几声,翻身背对饿狼般的男人。
听到她的娇声呻吟,赵询原本火热的身体,更如烈火烹油一般,不顾她的害羞,紧紧把身子贴过去,长腿圈住她不让她退开,右手用力地扯着她的亵裤。
“圣上,”江淑惊呼,用手护住小腹,“今晚不行!”
“怎么了?你月信可没有来…”赵询不满地嘀咕,毅然扔开她的底裤,火热的坚硬从背后戳着她的臀部。
“可是,原本是前几天该来的…”江淑害羞地道。
背后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
江淑立刻翻回身,用受伤的眼神望着他。
僵硬的身体立刻软下来,赵询犹满春色的脸上已绽出大大的笑容:“好好!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好好休养,给朕生个皇子。”
“最好还是生个公主!”江淑疑虑被打消,温柔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别惹朕了,朕可控制不住!”赵询宠溺而又无奈地笑道,起身开始穿衣。
江淑一咬牙,转头朝旁边喊:“媚儿,你出来。”
一个婀娜多姿的年轻女子从偏殿走出来,跪坐二人面前,更显得前胸高耸,细腰如柳,臀部挺翘。
“她哪来的?朕怎么从来没见过?”赵询脸上阴睛不定地问。
江淑别开眼,抬起下巴对那女子道:“你抬起头来。”
那媚儿依言昂头,面容赫然和江淑有几分相似。
“我娘送的,”江淑有点伤心地道,“她是外公家那边的表妹,从小知根知底,一直养在闺中,皇上尽管放心地用…”
赵询皱起了眉头,斥退那女子:“你下去!”。
江淑又惊又喜地望着他。
赵询温柔地用锦被裹住了她光裸的身体:“睡吧,朕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圣上!”她眼含热泪地拉了他的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夜渐冷,椒房殿内熏着最上等的沉木香,让赵询感觉胸口有点闷。他从小不用熏香,入了皇宫也不怎么爱,他自己的寝宫就不用,甚至只用浆洗干净的阳光晒过的被子和衣物。
听着身边江淑发出均匀的沉睡呼吸声,他起身出了宫殿,朝御书房走去。
经过皇长子的宫殿时,看到那里的灯光,他想了一下,命人去召吴钦来。
“最近,可有什么事,或有哪里不对劲?”他站在寒夜中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吴钦答道。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把喂画眉的虫子的事情说了,“只是有些疑心,并没有任何证据…”
赵询沉默了一会儿,挥手道:“把那只画眉杀了吧,尸身烧光,连渣儿都不要剩。”
“是,那臣这就去办了。”吴钦躬身,面带微笑道,转身欲走。
“等等!”赵询喊住他,随即脸上露出矛盾万分的表情。
吴钦静静等着他,足足等了一柱香时间,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他眨了眨眼,开口想问,却在那九五之尊的皇帝的脸上,见到了类似伤心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PS: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个毛病:老爱用感叹号。先在这篇改了,前面的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