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终还是坠入了西山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叔躺在床上,还是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
我意识到,如果他还醒不过来,我们今晚还得在这个村子里过夜。而这个村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活人,除此之外,还有村民无故消失的巨大谜团,还有一只行动迅捷,剧毒无比的草鬼。如果在马叔醒来之前,遇到袭击的话,我们只能束手待毙。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必须得像办法把马叔弄醒。这样的情况下,也不顾上什么规矩了。来到床边,使劲的在马叔的脸上打了两下。没有反应,脸上的肉都没有动一下。我又拧了拧他的肩膀,自己感觉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想起在人昏迷的时候,掐人中的效果很好,于是就使劲掐了掐马叔的人中。还是毫无反应。
这样都醒不过来,难道真是死了?我看了看马叔的胸腹,还在规律的一起一伏,肯定还活着。但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外面的天色很快黑了下来,看来今晚又得在这里过夜了。
把油灯点上,我坐在床上看着对面躺在对面床上的马叔,真想大哭一场。外面是危机重重的黑暗,屋里面马叔却昏睡不醒,这一夜我该怎么熬过去啊。
肚子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我们已经正正一天没吃饭了。我想起严先生家的厨房里应该有大米,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屋顶挂着风干的腊肉。我站起来,准备到楼下的厨房看看。来到来到门口的时候,想起外面一片漆黑,得拿上手电。我又返回桌边,拿起手电,这时又犹豫了起来。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人声,我一个人去实在有些害怕。再忍忍好了,说不定马叔很快就会醒来。
我握着手电在床上躺了下来。可是,一想到厨房里雪白的大米和散发着香味的腊肉,就觉得肚子饿的实在难以忍受。我又站了起来,昨晚睡了大半夜,什么事也没发生,今晚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房间外面比我想象的要黑很多,像油墨一样的纯粹粘稠。在走廊里每走一步,脚下的木质地板都会发出刺耳的呻吟,尽管我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地板却似乎毫不领情。好不容易到了楼梯口,一脚踩在楼梯上,楼梯发出咯吱的一声巨响,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时候,饥饿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的狂跳。,还是算了,等马叔醒来再说。我回头看了看亮着灯光的门口,发现距离自己已经很远了。我把心一横,都到这了,在坚持一下就到了。
我快速的走下楼梯,楼梯传来一连串的呻吟。厨房就在楼梯后面右转,我两三步走进了厨房。用手电照了照,厨房不大,有一个朝北的小窗子,现在关着。在灶台的上方有一盏油灯,油灯的旁边放着火柴。我把油灯点上,厨房里顿时变的明亮了起来。
我掀开灶上的锅盖看了看,锅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用手电照了照头顶,屋顶的一角挂着一排排的腊肉,虽然是风干的腊肉,但毕竟还是生的,这样根本没法吃。
灶台的旁边摆着几口缸,我打开盖子看了看,一个里面有多半缸的水,一个里面有半缸米,还有一个里面是腌的萝卜。
门口面堆着柴火,烧点水煮点米,吃点咸菜对付一下好了。我往锅里添上水,点上火,开始烧水。好在柴火大多都是很细的干树枝,很容易燃烧。眼看着就能吃上饭了,我心里的恐惧渐渐被喜悦所代替。
一阵风吹进了厨房,灶台上面油灯的火苗一阵摇摆,险些熄灭,我看了看厨房的窗户,原本关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夜静的出奇,灶台里面燃烧的柴火不时发出爆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像是除夕的烟火。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如果是风把窗户吹开的,我一定会有听到声音,如果我没有听到声音,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不让我听到。
我拿起手电,往窗户外面照了照,外面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一步一步走过去,从窗户上探出头去,往外面看了看,外面是严先生家的后院,养了不少的花草,在黑暗中只是一个一个高矮不等的影子,活像是一群站在院子里往窗子里面窥探的矮小的人影。
我举起手电,往那群影子照了照,只花草,没有别的。我又往院子的其他地方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什么。我松了口气,同时觉得自己的行为着实可笑。我抓住窗户的两个扇子,把窗户关上了。就在我关上窗户的那一瞬间,我从两扇窗扇的缝隙中隐约看到,有一张脸从窗户的下面伸了上来。
我惊慌的后退,用手电照了照已经关上了的玻璃的窗户,窗户的玻璃上显现出的却是我惊慌失措的倒影。我把手电熄灭,玻璃上只倒映出了一粒幽暗的油灯,除了那一点光亮之外,就只有浓重的黑暗。黑暗之中有一张脸,正在隔着玻璃嘲笑我的胆怯。
我愤怒了,正想冲过去把窗子打开,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你干什么呢?”
我猛然回头,马叔正站在厨房的门口,脸上疑惑的看着我。
“外面,外面好像有人!”
“不会吧?有人的话,我们怎么没有看到?”马叔说着走到了窗子跟前,伸手把窗子打开,往外面看了看:“哪有人?”
我走过去,用手电往院子里照了照,尤其照了照窗子的下面,什么都没有。
“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一定是你太紧张了。别胡思乱想了,这里什么人都没有。”马叔说着来到灶台旁边,蹲下来往灶台了添柴火,很快,几乎熄灭的灶火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睡了过久?”马叔一边烧火,一边问我。
“已经整整一天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马叔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我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活物,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这事以后再说,最要紧的是救张子阳。吃点东西,我们就回去把巫师请来,抓到那只蛊。”